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王智遠(ID:Z201440),作者:王智遠,頭圖來自:unsplash
現實中,我們比自己以為的更無知(ignorance)。
絕大多數人會高估自己的知識量,常常做出低質量判斷;正確瞭解自我也許算是改變的開始。舉個例子,我説地球是圓的?你認為對嗎?
也許你會毫不猶豫地點點頭。但如果我説地球是平的,並提出合理論證來經受你的質疑,可能你就會選擇默不作聲。
我們常説的“知識”其實已經被傳遞多次,也許已經脱離了其本身具有的準確性;我們自認為所瞭解的知識,都會由於被加工過而造成差異和錯覺。
也就是説:“你可以理解傳達的信息,卻很難追本溯源找到論據”,那為什麼“真正知道”比“自認為”的要少很多呢?
首先,我們沒有足夠多的時間與腦力查明每件事的源頭;其次,大腦有填補空缺傾向;再次,若需要對某件事做出“數值”預測,人往往會過度自信。
溝通中,會出現大量自以為的“理解”都是基於以往經驗的推論與解釋,這也符合記憶的重構方式,進而造成人們更願意相信自己的想法。
其實,在心理學中有大量關於“內省”的研究,也指出人有強大的動機讓自我認識不到“無知本身”;不過你也不用為此憂愁,畢竟80%的人都是這樣。
一、無知是什麼
怎麼理解無知?我認為包含兩個方面:1)缺乏知識;2)錯誤的認識。
有時候,我們稱一個人無知並非是他對某事一竅不通,也可能是觀念的差異導致達不成共識,這就涉及到主客(A/B)雙方,於是就有了這樣的理解:
客觀方(B)認為實際可行的事,如果主觀方(A)未能同意或瞭解,那麼客觀方(B)會認為主觀方(A)是無知的。
至於B是否覺得A知道此事也是不確定的,那麼就引出一個重要問題:“我們是否意識到自己無知”。
按照知識的獲取和傳遞的難易度,可以將它分為“顯性”和“隱形”兩種,所謂顯性知識一般可通過口頭闡述、教科書、文字參考資料等獲取,而隱形則需通過觀察、模仿、實踐得以傳遞。
放在自我認識中,安·克爾温給把它稱為“無知矩陣”。
也就是説未知的已知是“隱形知識”,僅通過交流將其傳授給別人極為困難,比如:怎麼騎自行車;已知的未知是“意識到的無知”,比如: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會製作衣服。
未知的未知屬於“未意識到的無知”,即“元未知”(meta-ignorance);在他人身上很容易發現該特徵,但審視自己時卻很難發現,除非你深思或經歷大型挫敗感後。
比如:我之前經常因為焦慮而難受,當我學習一段心理學後發現原來是根本不懂得調解,無法找到問題的根本源,加上大腦沒有此概念,才會“無解”。
基於上述對“無知”的定義並融合無知矩陣公式,那怎麼理解簡單缺乏知識呢?我認為用“誤差”(error)來形容它恰當不過。
一定程度上,誤差包括“曲解”和“不完全性”兩方面,隨便舉個例子:
在工作場景中總能看到幾個同事因溝通不暢而耽誤項目效率,或某個PPT返工後又再三更改的狀況,當中就存在“曲解”狀態,聽者與傳達者之間存在“偏見”與錯誤理解,造成不確定性結果。
這種狀態放在創業上也同樣,在熟悉的細分領域,我已經掌握大量的方法論,為什麼最後還做不對呢?
因為人是動態的,得到的反饋更是存在誤差;若再進行深挖,它背後還包括“混淆”(confusion)和“不確定性”(inaccuracy)兩種狀態。
混淆,具體特徵表現為“把一物錯認為另一物”。
不確定性即錯估某事,比如我以為活動到8號結束,而實際持續到10號;這一切背後實則是“缺少信息”的表現。
當大腦面對“信息丟失”會習慣用可能性、含糊的表達方式來闡述,例如:“我猜明天可能會下雪”,朋友説這盤菜很hot(燙/辣),背後潛在意思也許是“很燙”,也可能是“很辣”。
因此,“簡單缺乏知識”就會“大方向雖正確,但小錯誤不斷”,同樣很難處理。就像在“我有不少方法論”和“我還沒完全掌握規律”兩種之間徘徊;最終會依靠少數服從多數、憑經驗推演判斷等。
那錯誤的認識是什麼?我認為用“無視”(irrelevance)來形容是最佳,我們會無視自己不需要知道的事或不應該知道的事,它屬於無知的主動狀態。
把它進行細分包括三個要素:1)離題(nontopicality);2)禁忌(taboo);3)不可判定性(undecidability)。
我在調研企業時曾與多個部門溝通,當聊到某些他們覺得“關我什麼事”的問題時,他們會出現離題狀態,即:覺得自己不需要操心,或試圖尋找其他話題糊弄過去。
你可以把禁忌理解成“我們不被允許知道的事”,如軍事機密、社會規範中的許多隱私;或者上級在工作外打聽下屬的“情感社交、戀愛關係”等。
而不可判定性則是原則上無法判斷正誤的事,這點歐布里德( Eubulides)提出的“説謊者悖論”非常經典。
假設“我正在説謊”這句話,若你認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若你認為是假的,毫無疑問我剛才説的是真話,這就會給我們的判斷帶來偏差。
現在,我們大致瞭解無知的組成,下次與別人談起它時就要斟酌用詞。
雖不能達到不偏不倚,但可以保證語言的嚴謹性,你可以直接談論知道某件事,但對方不知道時也不應該形容他無知。
二、無知的起源
再看“無知”的起源,總結下來有兩個方面:1)暫時性無知;2)永遠都不想知道。
前者,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有些事情我只是暫時性不知道”,但最終會了解甚至“掌握”,對現在的我來説“只是不願知道”罷了。
比如:絕多數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畢業後首先會思考如何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學習技能;對“創業”這件事,工作3年內基本不會考慮,7年以後才可能提上日程。
它有兩個用途:1)激發好奇心和學習力;2)打破侷限帶來的困擾。
一方面仔細觀察會發現,所有關於研究和創意類的項目都有利於激發人們探索的動力;原因是它以“已知的未知”作為起點,然後讓人刻意學習和洞察。
想想看你會對已經知道的事情再進行研究嗎?顯然不會,所以最具激發好奇效果的“已知的未知”,一般具備3個特點。
首先這件事要具備激勵性,促使我們願意做出解答;為什麼銷售在工作中奮發圖強的慾望很高,一方面是和金錢掛鈎,另一方面也能讓自我得到提升。
其次它需要覆蓋足夠廣的知識面,社會學家羅伯特·莫頓(Robert Merton)曾説:
我們之所以能完成科學探索功歸於對某些特定的未知”,以及對“已知的未知”進行解答的本身,這能為我們提供更多解答未知的動力。
所以,將無知與探索相結合不僅能讓人願意獲取知識,同時也能改善“暫時性無知”,但要注意的是“你需要給某件事設定一個利益點”。
例如,讓你探索地球到底是方的還是圓的,折騰許久後你會發現似乎與工作、生活無關,也就會有放棄的慾望。
另一方面,侷限的對立面是放寬,它代表自由,在暫時性無知的角度看屬於正面詞彙。
若從小到大你的未來中沒有任何未知可言,那也就沒有了自由,是不是?
玩過遊戲的人應該清楚,預先知曉結局會大幅度降低娛樂的程度,為什麼這麼説呢?
因為過程中每次操作帶來的不確定性,會根據我們的技巧或運氣得出不同結果;有這樣一則研究案例:
某次活動中主辦方為人們提供兩個抽獎選擇,分別是10抽1和100抽10,最終獎品一樣。
所有參與者都表示知道中獎概率是0.1;儘管如此,在被問到自己的選擇時,大多數人選擇了後者,為什麼呢?
因為後者為他們提供10次贏的概率,而前者僅有一次,由此可見人們只要自己握有更多選擇,就能得到更多機會,好運也就可能降臨。
換個角度看,因為暫時性無知所以我們才沒有侷限性,才敢大膽求證;若預先知道了“侷限”,那便會在限制性的大條框下選出最佳方案,因此暫時性無知可以打破侷限帶來的干擾。
那麼,有什麼事是我們永遠不想知道的呢?
大致可歸為四類:1)我覺得它無關緊要;2)我認為自己不知道更好;3)我下意識不願意知道;4)我選擇去知道。
簡言之,暫時性無知能給自己帶來快樂,可激發好奇心和學習力;針對永遠不知道的領域通常人們會給出三種解釋,我有意識、我無意識和“第三者反饋給我”才有意識。
有些事情看似不重要,但未必與我無關,一定程度上也許要為不知情負責,嚴重的甚至還會反過來傷害自己。
三、無知的類型
為什麼有時候明明都懂,卻依然無知?是因缺乏獨立思考還是所謂的信息繭房?
以下四種場景最容易讓人深陷無知中:
1)別人為達到預期而播種的信息;
2)自媒體對沖突的不同態度;
3)被遏制的好奇心;
4)對知識的瘋狂追求。
第一點讓我聯想到“站在風口上豬都會飛”這句話,商業角度看風口代表缺口,風無形商業有形,因此商業風口背後實則為“盈利”。
創業者願意進入某個新領域,資本便成為加速器,為使更多資金進入首先要做的是“炒熱”行業,關注度得到提升後才會有更多用户付費,如前幾年的社區團購、外賣。
為達到目的就不得不為預期而播種相關信息,讓行業保證有生長空間,傳播的內容中就包含一些打破固有認知的東西。
好比網傳的“新四大發明”現已成為事實,背後雖有着推送發展的作用,但短時間會讓人陷入“混沌”之中。
另一方面,新聞的職責是調查事實背後的真相,把所有觀點都不偏不倚地展示出來並給出深入的解釋。
自媒體不同,習慣用個人觀點並摻雜情緒化的內容進行加工從而博取流量。
因此,面對某件事情的發生總會伴隨着各種衝突的出現,彷彿一場辯論賽,無法分清誰對誰錯。
這個過程就會讓人們改變原有的看法與態度,加上現實本身就不是非黑即白,如果你有一絲警覺性,興許還能甄選出可信或合理的論點去深思,若沒有就會隨大流。
雖然好奇心能激發探索欲,可它對無知也存在負面影響;要知道,直接檢驗事實會有一定風險。
某些求知慾被制止時少數人往往更願意去探索,一定程度上具有冒險屬性,所以遏制的本身是防止它破壞規範、價值觀等。
其次,對知識的風口追求也容易陷入“無知”中,這並不是隨機事件,比如:
報很多課但現實還是屢屢碰壁;考大學乃至出國仍感覺自己一無所長;這是什麼原因呢?
答案便是“陷入了知識的囚籠”中,當你明白“無知的增長速度總是大於已知”時,你就可以接受“當你進步的時也必將感覺到退步”。
總而言之,信息如大海中的流水源源不斷,你要從被動接受者變成主動思考者,去探索哪些是所需,哪些是情緒宣揚,多想想哪些能為我所用。
四、如何改善“無知”
“無知矩陣”能夠讓你認識不同類型知識的邊界在哪裏,擁有一套完善的分類推論。
可它不代表就能描述人們實際行為的差別,這猶如很多語言也不區分“含糊”和“歧義”的概念一樣。
那我們該如何改善不同類型的無知呢?或者説不同邊界內怎麼讓自己所接受的信息更加準確、達到決策推演不偏差的情況?
1)經驗加工再驗證
“已知的已知”也就是事實知識(經驗),很容易被識別。
更多人更願意嘗試去尋找“意識到的無知”,即我知道這件事很難,要是不做以後可能更難,甚至還會給我帶來威脅。
比如,我意識到自己不會騎自行車,關鍵在理論學再多也沒用,需要去行動。再比如,意識到“我可能面臨35歲職場淘汰”,就需要趁早培養個長期副業來增加壁壘。
該怎麼做呢?我一般遵循六步:1)彙總;2)提煉;3)融合;4)實踐;5)迭代;6)刻意練習。
首先你可以通過網絡搜索找到與自己經歷和要做的副業相關的內容,用筆記軟件將別人的思考記下來並進行融合。
然後去實踐,在過程中迭代,最後找到屬於自己可行的方法並可以練習,達到掌握的狀態。
重要的一點是,前期收集內容過程中你會經歷各種信息的曲解、混淆、甚至不確定性帶來的動搖,這剛好也符合無知中“簡單缺乏知識”的定義。
總的來説,整個鏈條便是把“意識到的無知”轉移成“顯性知識”(經驗),就像玩遊戲的升級打怪,度過過一個又一個關卡一樣,切記不要急功近利。
2)反精準預測
“未知的未知”並不是太可怕,不瞭解可能發生什麼風險,帶來多大影響才是最可能帶來危機的。如同在17世紀之前任何西方文明都沒有觀察到黑天鵝,歐洲人認為天鵝都是白色的。
澳大利亞人看到第一隻黑天鵝後,該不可動搖的信念突然崩潰了一樣,“黑天鵝”的存在寓意着不可預測的重大稀有事件,它在意料之外卻又改變着一切。
面對根本預測的事情,我通常如何應對的呢?首先要轉變思維,在充滿不確定性的事件中,放下對“預測”的執念,也不要迷信專家意見。
要通過形式發展觀察並確認出這件事對自己影響有多大,關注它能帶來的“好處或壞處”並做好準備,而非煞費苦心的去思考它發生的概率。
天鵝事件一般分“正負”兩面,好比疫情讓許多餐飲閉店卻給部分轉型快的商家創造了機會。
因此我的策略是,對負面做好防範的同時關注“正面機遇”;有一個前提是“你必須讓自己置身它的影響之下”才能主動出擊。
其次在冒險的決策上人經常誤以為只有兩種極端,不是一味保守,就是一味冒險。
事實上應該同時做到極度保守和極度冒險;如投資,應該把極大比例的錢放在安全的項目上,餘下的錢放在風險較大的產品中。
這樣既能抵禦風險又有潛在巨大收益的可能,那些追求“中等風險”的行為通通犯了大忌,你以為冒險家在瘋狂冒險,其實他們有着堅固的盾牌。
總結而言,判斷失誤不是自我無知,而是沒有找到“事情的邊界”並掌握足夠多的有效信息。
“無知”可以是理性的。
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無知”,而是認識不到“無知本身”,這一點足以讓很多人陷入“無所不知”的狀態。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王智遠(ID:Z201440),作者:王智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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