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雲網北京】6月12日報道
新冠疫情出乎意料打亂了內容巨頭們原定於5G元年的戰略佈局,全球公共環境流量持續暴跌,甚至使用户重回WIFI時代。
短內容這條賽道兵家必爭,不過更多的情況出現在了長內容賽道中。
愛奇藝遭遇沽空報告。儘管其Q1季度財報顯示新增會員收入同比增長35%,但面對會員增長率的下降,以及新冠對國內外影視行業的衝擊導致其在內容版權採購方面的不確定性,頗具爭議的超前點播案也於日前在北京互聯網法院宣判愛奇藝公司侵犯原告會員權益的做法為違約行為。
優酷的日子依然不好過。Q1季度阿里大文娛再虧44.91億元,又一次成為阿里帝國版圖中最羸弱的一環。
疫情期間長格式內容賽道中最大的變數,是來自網絡文學賽道玩家——閲文集團。
2020年4月27日閲文集團換帥,接任者為騰訊團隊成員,結束了閲文集團與騰訊間持續5年保持獨立協作的關係——當前閲文CEO程武,兼任騰訊影業負責人;總裁侯曉楠,兼任內容平台負責人,二者均來自PCG事業羣。隨着可見的未來,閲文的IP或將無縫銜接騰訊內容生態。
隨後,閲文作家出現情況:不滿意去年9月發佈的原協議中就免費與付費模式、版權歸屬等問題,引起後續持續一個月之久的抗議事件,隨後,新管理層通過懇談會、傾聽作家聲音等,推出三類四種新合同以讓作者有知情權、選擇權。
這恰好反應了,行業格局建立的背後是全新場景的誕生,這個場景的從無到有必然離不開新技術的使用或成熟技術的二次應用,而在內容賽道的競爭白熱化階段時,新技術早已沒有秘密可言,凌駕技術之上仍然是人類信息交互的原點——內容本身。
閲文換帥事件背後,隱藏着怎樣的動機與行業影響?
2020年1月24日,新冠疫情爆發的第四天。字節跳動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突然宣佈將於大年初一當天,在旗下抖音、西瓜視頻、今日頭條與歡喜首映共同免費播放賀歲檔影片——《囧媽》。後據歡喜傳媒公告顯示,此次獨家網絡播放權,頭條方面耗資不少於6.3億元人民幣,而這次堪稱偷襲珍珠港式的劫胡行動,也成為2020年內容賽道的揭幕戰。而2020年5月8日母親節當天,快手方面也通過上線院線電影——《空巢》的網絡獨播形式正式進入長視頻賽道。而在更早前,作為UGC平台的B站也在通過不斷採買經典影片版權的形式,力推大會員體系,跨維度進入到這條全新的賽道。
接近此筆交易的一位知情者告知,疫情的影響顯然直接利好以抖音為首的短視頻平台——因為從技術上,短視頻已經在潛移默化中已成為最佳宣發渠道,而抖音、快手這類的平台只要長期維持這種優勢進而繼續賺取高額的廣告利潤後,待時機成熟後進入長視頻賽道只是時間問題。而當前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尚未解決:即長視頻的商業模式直到今天依然不夠清晰,且虧損較大:核心問題出在PGC內容平台在影視劇從IP開發到生產製作,再通過推廣、宣發,到最終推線用户的產業鏈至今仍然沒有徹底形成。
如果從一部影視作品的收入結構講,行業嚴格遵循着著名的二八定律:國外經典IP作品其20%收入來自於上映前幾周的票房,而影片下映後的DVD版權銷售、線上數字版權、遊戲、衍生品收入在內的長尾部分卻能佔到了其整體的收入的80%,但國產電影剛好相反,80%收入來自上映前幾周的票房,而下映後的收入卻低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核心原因除了IP勢能不高的問題外,最重要的問題出在中國電影行業採用的是院線制——過於依賴影院渠道的排片進而帶動票房的結果,便是電影成本與收入結構均將影院作為豪賭的對象。
而與影視作品直接關聯的收入結構看同樣遵循着28定律:以愛奇藝平台為例,如果在去掉會員費,單次播放計費和貼片廣告收入外,包括來自數字電視的OTT收入,旗下天象互動的影視劇相關遊戲收入,品牌廣告收入,和自制內容在其他平台分發後的分賬收入相加之和通常也不超過總收入的20%。
歸納當前PGC平台所面臨的瓶頸,歸納總結後有四點:
基於上述種種情況,平台在最近幾年時間裏也作出過一系列積極擁抱用户的調整:
由於產業鏈上下游無法介入,特別是在當前短視頻平台暴漲的DAU面前,原先長視頻平台手中的版權成了他們唯一能夠剋制短視頻跨緯度打擊的護城河,而當抖音、快手、B站的跨緯度打擊已經從事實上證明了以版權採購為護城河——是極其脆弱的。
當一切戰術被消耗殆盡時,戰爭還是回到了它最原始的狀態。
正當長視頻遇到問題的時候,以創作與運營為核心的UGC內容平台陣營方面事實上呈現了截然不同的喜慶景象。
2020年4月10日,索尼公司正式宣佈對Bilibili投資4億美元,雙方未來將在動漫製作、手機遊戲等方面開展更多合作。這成為苦悶的疫情期間,以創作與運營為核心的UGC平台陣營方面傳來的第一個利好消息。18天后,閲文集團宣佈換帥,引入騰訊管理層,提升內容平台開放性、IP全程開發能力、以及加大與騰訊生態協作,隨後股價漲幅超過14%。20天后,Tiktok的全球下載次數已經正式突破20億大關,快手出海產品Zynn也在北美市場開始瘋狂衝榜。
造成這種結果的核心原因,在於以創作為營的內容平台對內容本身與內容創作者的持續關注與維護,而這種關注度的加深與其平台的商業化進程也幾乎是完全同步,且互不矛盾的存在。
如果概括兩個產業在商業化問題上的最本質的差異,概述起來有以下三點:
如果迴歸價值對比,無論形式是長、短視頻、遊戲、音樂、小説或是其他任何一種內容形式之間的較量與對比,平台與平台之間的真正較量並非平台本身,而是搭載於平台之上獨一無二的內容本身。一個沒有任何內容基礎與內容行業沉澱的信息分發與技術平台,顯然是不具備長期保持行業主導地位的。
中國IP之源閲文集團與810萬名作家再結新盟。2020年6月3日,持續一個月的網絡作家合同爭議風波有了一個明確的最終答案,閲文方面推出的新合同主要圍繞兩個方面進行展開:
無論作者或行業對這個方案滿意與否,閲文被納入騰訊新文創戰略第五個模塊的事實已經無法改變。
縱觀閲文事件在短時間內引起如此之高的行業關注度,深究其核心原因:閲文作為文學UGC平台在最近幾年來通過IP授權形式對視頻賽道所釋放的巨大影響力和商業化想象空間引起了來自同屬內容賽道的PGC玩家陣營和UGC玩家陣營的強烈關注,但隨着程武與侯曉楠的接管,他們此前出於合作目的的想象空間瞬間成了騰訊接下來高維打擊的恐慌。
這顆種子,實際早在2年前就已經悄然種下。
距離換帥606天前的2018年8月13日,閲文發佈公告稱以不超過155億元人民幣的價格收購新麗傳媒,距離併購案發生5個月前,光線傳媒通過出讓所持27.64%的新麗傳媒股權給林芝騰訊,事實上已經為後續的併購案掃清了障礙。
“吳文輝團隊對網文行業的認識是足夠深刻的,今天網文行業的所有商業模式都來出自他們之手,但你不得不説他們的出身和對IP這個東西的認識在20年後是不夠的,起點的月票、季票模式和今天新麗傳媒的IP劇製作拍攝發行是完全不同的賽道領域。在面對這個大趨勢上,騰訊方面很是積極,反而閲文管理團隊表現的過於保守。”
來自前盛大的一位同僚認為,作為當前中國內容文化產業端的最大玩家,騰訊對閲文的換帥顯然又一次加高了自己在影視產業端的壩體高度——沒有影視版權的視聽內容平台,無論形式如何變化,都將毫無存在的意義。
但如果要從中國內容產業長期發展的角度看:形成一條自IP開發到多次開發,形成影視劇、電影、遊戲、文學作品、漫畫及其衍生品在內的全產業鏈化工業體系,則必須依託一個強大的IP中台,而不是一個信息分發的技術平台。
新冠終會結束,勝利終將來臨,內容戰爭的5位主角在喧囂後也開始了新一季度的忙碌。
閲文換帥合同風波後的第一份公告,來自其推出正版聯盟並對文學盜版侵權採取零容忍的維權行動。對於來自騰訊的管理團隊來説,他們未來有足夠多的時間來重塑中國IP之源,並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去構建一箇中國的“迪士尼 漫威”。隨後,包括徐公子勝治、酒徒在內的多個大神作家陸續迴歸閲文,在他們心中,起點仍然是作者的“證道成神”之地。
抖音與快手先前咄咄逼人的攻勢暫時告一段落,當前兩家正忙於另一個關係到未來中國5-10年流量基礎設施——直播賽道,而處於孤注一擲的搏殺狀態中。
Bilibili在最近幾個月瘋狂造勢,不僅Q1財報上營收層面增長迅速,還在近期宣佈將於6月下旬發射遙感衞星。儘管虧損仍然加劇,儘管其商業化問題仍然讓人頭疼,但作為肩負中國新青年文化引領者頭銜的B站,當前仍需要銘記不忘初心。
流量為王的過去10年,互聯網人口紅利被第一代PC互聯網巨頭分食裹挾為囊中私物,而過去5年通過事實已經證明,移動互聯網時代流量紅利的消散速度遠比10年前要來的快而猛烈。面對新的10年,當用户紅利與流量紅利紛紛褪去而露出本色時,流量只能聚焦於門檻越來越高的內容本身——平台對優質內容創作者的依賴度將達到一個新的高度,而渠道與信息平台將不再單一或獨一無二時,創作者成為任何一個平台都必須去爭取的對象,平台與平台的競爭仍然將是其所載獨一無二內容之間的一較高下。內容戰爭的本質,不是算法推薦與搜索結果的對比,它既是異步信息與同步信息前所未有的對沖,也是內容創作者與內容本身的對抗。
內容生意獲利的有三六九等,但內容本身從來沒有貴賤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