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對於地區秩序的變化具備潛在的影響力。作為人類社會最基本的生存與發展資源,水不僅可以影響一國的可持續發展、社會穩定和國家安全,而且可以影響地區行為體之間的相互關係、互動結構的形成與演變。
這一關係,在世界第一長河上尼羅河上更是體現得淋漓盡致:從百萬年前的智人時期,到滋養了燦爛輝煌的古埃及文明,到抵禦蒙古鐵騎的到來,再到阿拉伯帝國的重要税區;近代自然科技的發展,各大水利工程和灌溉水渠逐漸馴服這天嚴厲又仁慈的母親河,取而代之的是各大“兒子”爭”家產”的時候,而尼羅河還是孜孜不倦的哺育着她的孩子。
尼羅河共流經了盧旺達、布隆迪、坦桑尼亞、肯尼亞、烏干達、剛果(金)、南蘇丹、蘇丹、埃塞俄比亞和埃及10個國家。流域內人口達3億多,其中埃塞俄比亞和埃及分別是非洲第二和第三人口多的國家(第一是幾內亞灣的尼日利亞)。放在世界範圍內,尼羅河雖然是第一長河,但水量並不豐富,流量只有2500立方米/秒,跟長度第二的亞馬孫河21.9萬立方米/秒根本無法比,那尼羅河是如何利用如此之小的水量支撐這麼龐大的人口的呢?
早在公元前3000年的古埃及文明時期,埃及地區就被稱為“尼羅河贈禮”,流經埃及境內的尼羅河河段雖只有1350千米(全長6671千米),卻是自然條件最好的一段,平均河寬800-1000米,深10-12米,且水流平緩。每年尼羅河水的泛濫,給河谷披上一層厚厚的淤泥,使河谷區土地極其肥沃,莊家可以做到一年三熟。
據希臘多德記載:“那裏的農夫只需等河水自行氾濫出來,流到田地上灌溉,灌溉後再退回河牀,然後每個人把種子撒在自己的土地上,叫豬上去踏進這些種子,以後便只是等待收穫了。”的確,是尼羅河使得下游地區農業興起,成為古代著名的糧倉。在古代埃及,農業始終是最主要的社會經濟基礎。在如此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和自然條件下,使古埃及的歷史比較單純。
這創造了四大古文明之一的古埃及,古埃及王國在公元前30年被羅馬征服時,人口已經達到了1550萬,這得益於古埃及人對尼羅河一年一次氾濫的控制和治理。流經森林和草原地帶的尼羅河,每年7月至11月的定期氾濫浸灌,將大量含有礦物質的腐殖質的泥沙沉積下來,古埃及人因而稱自己的國家為“凱麥特”(意為黑色土地)。
古埃及文明作為四大古文明之一。文化淵遠流長、博大精深、絢爛多彩,是西亞北非地中海文化圈的文化宗主國之一,在世界文化體系內佔有重要地位除此之外,文學,醫學,科學,等方方面面都對後世影響深遠。正應了那句老話,埃及並不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國度,而是先有了埃及,然後才有了歷史。然而正是有了尼羅河,才有了埃及。
由於尼羅河流量的年內分配嚴重不均,在8至10月水量最豐,佔全年水量的70%,最大洪峯流量為14000m3/s;2-4月為枯水期,平均流量約350m3/s,兩者相差40倍。在第一瀑布下游的埃及人總會在一年內面對洪水和乾旱的困擾,修建一蓄洪的水庫也提上了日程。
早在1898年英國人就修建了舊壩,由於設計不足,1946年洪水漫壩。1952年納賽爾革命後,在蘇聯的幫助下,在舊壩上游6.4公里處建設新壩,也就是現在的阿斯旺大壩。
而隨之形成的納賽爾湖(在蘇丹境內稱努比亞湖)作為世界第二大人工湖,最大庫容1689億立方米。實現河水多年調節,使1964年的洪水,1972年的乾旱,1975年的特大洪峯和1982年以來的持續低水位都化險為夷。在幾乎全非洲都在鬧饑荒的時候,埃及的糧食基本自給自足。
在擁有佔全國人口56%的農業人口的條件下,本是精耕細作的農業模式,在大壩修建後調洪防旱的作用下,農作物單產較高,農業生產也十分穩定。儘管阿斯旺大壩的存在增加了將近三分之一的灌區面積,但埃及總的耕地面積仍只佔國土面積的4%。2018年埃及人口達到了0.984億,埃及糧食自給率僅有50%—60%,每年要從國外進口數百萬噸的口糧。
蘇丹的常年灌溉始於20世紀20年代。青、白尼羅河之間廣大的傑濟拉平原具備發展大面積自流灌溉農業的優越條件。1925年青尼羅河建成森納爾水壩,庫容7.8億立方米,從此自流灌溉取代了機泵提水灌溉,植棉面積迅速擴大,1951~1952年森納爾水壩加高擴建,庫容增至9.3億立方米。1988~1959年傑濟拉灌區面積已達42萬平方百米。
蘇丹獨立後又在傑濟拉灌區西酉開闢曼吉爾灌區。自1957年起至1963年分五個階段建成,總計發展灌溉面積25萬平方百米。
為了滿足新增灌區的農業用水,1960~1966年又在森納爾水壩上游興建規模更大的羅塞雷斯水壩,初期壩高57米。庫容達20億立方米,後加高至68米,庫容增至74億立方米,灌溉面積553平方百米。
1964年蘇丹還在阿特巴拉河建成哈什姆吉爾巴水壩,開闢新的自流灌區以安置因阿斯旺高壩蓄水而遷居的5萬蘇丹人。水庫庫容為13億立方米,可灌溉農田21萬平方百米,60年代第一階段竣工,灌溉面積已達5萬平方百米。
在蘇丹也大肆修建水庫及灌渠發展自己的現代灌溉農業的時候,引起了埃及的不滿。為此,1929年埃及與英國簽訂了尼羅河水協議,對蘇丹傑濟拉農場的用水量和森納爾水庫的蓄水時間作了嚴格限制,埃及佔有480億立方米,蘇丹可佔有40億立方米(均以阿斯旺計算)的用水份額。這説明埃及、蘇丹開始出現用水矛盾。
為充分開發利用尼羅河水資源,埃及和蘇丹於1959年11月簽訂了新的尼羅河水協議。該協議承認埃及、蘇丹的既得利益;同意在埃及興建阿斯旺高壩,高壩每年淨效益為220億立方米,埃及享有75億立方米,蘇丹則獲得145億立方米,這樣埃及、蘇丹兩國的份額分別增至555億立方米和185億立方米;此外,兩國還同意在蘇丹興建沼澤分水工程從而增加尼羅河水量,費用和利益均由兩國平分,併成立常設聯合技術委員會監督執行。新的協議體現了開發利用尼羅河水資源所出現的國際協作。
尼羅河流域上,上游三國植被茂盛,是主要的集水區。相比而言,蘇丹和埃及同樣是熱帶沙漠廣佈,農業基本靠尼羅河灌溉。
農業作為蘇丹經濟的主要支柱。農業人口占全國總人口的70%以上,接近三千萬人。蘇丹糧食年產量約600萬噸,糧食自給率85%。近年來,蘇丹政府高度重視農業發展,稱農業是“永恆的石油”。把實現農業復興和糧食自給、發展以農業為基礎的非石油經濟定為國家發展戰略,並制定了農業振興計劃。
埃塞俄比亞位於季節豐水區上游,本身卻季節性缺水,按照氣候條件,全國大部分地區一年四季均可種植作物,高原上普遍可以一年兩熟,農業甚至可以一年三熟,但由於灌溉不發達,因此極少複種。有限的灌溉面積主要集中在阿瓦什河流域和厄立特里亞(現已獨立),尼羅河流域幾乎空白。
1978年埃塞俄比亞決定在阿特巴拉河、特克澤河和青尼羅河支流丁德爾河、伯萊斯河築壩攔水,發展灌溉,以改變水土流失、旱季缺水的狀況。過去未參加簽訂尼羅河水協議的埃塞俄比亞迫切要求分享尼羅河水,更加劇了水資源的緊張程度。
高原上也存在大量耕地,2018年人口就已達到了1.1億,農業人口占了85%,農業GDP約佔GDP總量的46%,農產品出口創匯佔總出口的80%-90%,開發青尼羅河對埃塞俄比亞解決糧食問題至關重要。
埃塞俄比亞境內的尼羅河流域,在多山地的埃塞俄比亞高原形成巨大的落差,為了開發青尼羅河的水力資源,1973年在沃累加省青尼羅河支流建成芬恰壩,裝機容量10萬kW,最大年發電量5.32億kW·h。
建設中的埃塞俄比亞復興大壩,在埃蘇邊境上,該壩完工後的裝機容量可達6000兆瓦,將會是非洲最大的水力發電站。大壩蓄水而成的水庫預計有630億立方米容量。由於擔心復興水庫會影響下游來水,上個月埃及還揚言要“炸掉大壩”。
此外,位於東非高原全年豐水區的一些國家也紛紛擬訂了開墾沼澤、發展灌溉的計劃。如烏干達準備開墾基奧加湖南部沼澤種植水稻;肯尼亞打算開墾維多利亞湖附近的亞拉河沼澤;坦桑尼亞擬在維多利亞湖岸發展提水灌溉,擴大棉花、水稻種植面積,同時還與盧旺達、布隆迪、烏干達合作開發卡蓋拉河沼澤,發展農業。
白尼羅河上游主要在維多利亞湖周圍,東非高原區集水,現如今在非洲經濟發展,人口激增的大背景下,上游水資源也加入了分配與規劃。城市擴張,開墾荒地,都急需土地與水源。
尼羅河作為世界第一長河,不僅沿途滋潤了流域內的數億人口,更在歷史長河中孕育了古往今來不朽的文明。本文只從灌溉作用講了在農業方面養活的人口,但是“養活”這詞不僅指能吃飽飯,還意味着在工業、城市用水等領域所能提供的水資源。從智人從埃塞俄比亞高原走向世界,到古埃及創造的燦爛文明,到現在非洲作為世界上最具發展潛力的地區,相信尼羅河在更大更廣闊的領域會繼續像母親一樣滋養她的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