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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騰生產車間內，工人正在測試AGV小車。李嘉欣 攝 |
6月底，位於順德高新區的廣東嘉騰機器人自動化有限公司（下稱“嘉騰”）迎來一位重要客人——英國皇家工程院院士、英國帝國理工學院哈姆林手術機器人研究中心創始人、上海交通大學醫療機器人研究院院長楊廣中。
此次見面，嘉騰三位聯合創始人與楊廣中就AMR（自主移動機器人）在醫療領域的應用前景和落地方法進行了探討。隨後雙方建立了定時溝通機制，將合作打造醫用機器人。
這是嘉騰在疫情下發掘的新需求之一。受疫情影響，住宅、辦公室、公共場所等各類場景都增添了“無接觸”的新需求，這為機器人產業帶來一波新商機。作為國內AGV（自動導引車）機器人“領頭羊”，嘉騰利用技術優勢，積極開發新產品，拓展AGV機器人的應用場景，助力醫院、監獄、機場等場所實現無接觸作業。
在搶抓新商機的同時，面對全球人流、物流受阻的情況，嘉騰響應全球客户需求，快速調整戰略佈局，緊急籌建海外技術服務中心，保障海外客户的技術服務。從技術到服務均對標國際先進，疫情下的嘉騰顯示出專業化、全球化的企業面孔。
撰文：林東雲 葉潔純
統籌：葉潔純
1 響應新需求
AGV助力疫情下無接觸服務
嘉騰並非首次涉足醫用機器人領域。早在6年前，該公司曾經針對醫院的消毒需求，開發一款醫療消毒機器人，但由於生不逢時，這款機器人當時並沒有獲得市場的認可，也沒有成為嘉騰機器人的主流產品。
“過去，機器人的定位主要是節省人力。”嘉騰董事長陳友分析。機器人成本和人工費用的權衡是決定機器人代人能否推行的重要因素，而醫療消毒機器人可替代的人工有限，兩相比較，醫院依然傾向於選擇人工消毒。
但是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改變了這一傳統認知。在衡量機器成本與人工成本的天平上，如今多出了一個“生命成本”——為了防疫，“無接觸”已經成為了各類消費、服務場景的剛性需求，機器人也得以有機會廣泛應用在各類場景。
醫院正是對無接觸服務需求最迫切的場景之一，包括消毒機器人、手術機器人、屍體運輸機器人、解剖機器人等均有需求。因此，嘉騰的幾位創始人再度萌生了進入醫用機器人領域的念頭，並迅速與行業專家楊廣中達成合作。
事實上，早在疫情暴發之初，陳友就意識到機器人市場潛力正在快速釋放，2月份，他在朋友圈記錄道：“今年很多人會喚醒，會知道機器人的重要性，今年才是機器人的元年。”
嗅到了新的發展氣息，嘉騰開始搶抓新商機，回應市場新需求。除了醫院，另一個AGV需求潛力較大的場景也浮出水面，那就是監獄。監獄採用集體生活制度，以往人工送餐和集體就餐的方式，在疫情下存在接觸感染的風險，AGV恰好可以實現無接觸搬運，滿足降低感染風險的要求。
與醫院類似，若單純從成本考慮，監獄內增加AGV送餐並不划算，但在防疫關頭，監獄開始考慮使用機器代人。“相比工廠等複雜的應用場景，監獄送餐屬於較為簡單的AGV應用場景。”陳友説，目前，嘉騰已開始與廣東等地的監獄對接需求。
疫情下，機場作為重要的交通樞紐是防疫工作的重中之重，其在消毒方面也有着機器代人的需求。其中，登機廊橋消毒以往是由兩名工作人員揹着設備花費兩個小時進行消毒。嘉騰針對廊橋做了解決方案，不僅可以用機器代替人工消毒，還可以在消毒後進行自動檢測。
“消毒機器人已經在一些機場試用，接下來還要強化，最好是把5G技術用上，並結合人工智能。”嘉騰副總裁陳洪波説。
一些傳統的人工作業場景也亟待機器代人的改變——比如垃圾回收。陳友透露，香港一家環保公司主動找上門，希望嘉騰為其打造一款回收垃圾的機器人，能夠代替環衞工人，執行自動搬運垃圾桶，將垃圾倒入垃圾車的任務。
由於垃圾桶都是標準化的形狀，倒垃圾機器人要做的就是將其抱起來，倒出垃圾並放回原處，相比需要避開障礙物的掃地機器人，倒垃圾機器人實際上更為簡單。嘉騰當前已經擁有相關的技術基礎，當前要做的是將其產品化並推向市場。
在陳友看來，疫情下湧現的這波新需求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產品在技術上的要求並不複雜，甚至相比以往的工廠等場景更為簡單。但“簡單”二字背後，是嘉騰對過去研發創新的持續投入，從而換取的技術儲備優勢。
2 攻堅新技術
研發創新對標國際先進
創立18年來，嘉騰不斷向研發創新“無人區”前進。“要另開一條路，要在硬的地方、難搞的地方去搞，這個才有價值。”陳友如是闡述企業的創新理念。
在嘉騰生產車間內，一輛裝有明黃色防滑輪胎的AGV小車在濕滑的測試地面上，平穩地行駛而過。這是嘉騰機器人歷時3年研發的AGV防滑驅動輪，破解了AGV行業一直面臨的防滑難題。
一般來説，在AGV運行過程中，若環境潮濕，地面太過光滑、有油污或有水跡，都可能導致AGV運行打滑、跑偏或者牽引力不足的情況發生，飲料工廠是較容易發生這種情況的AGV工作場景。
大約3年前，嘉騰接到可口可樂飲料廠的項目方案。由於該工廠地面濕、黏、滑，給AGV運行造成了很大的困難。“AGV負載重，路面濕滑容易引起輪胎打滑，安全和穩定性無法滿足。”陳友説。
要破解打滑的難題，最重要的是要有能防滑的輪胎。嘉騰找遍全球大大小小的AGV輪胎供應商，但最終未能找到滿足潮濕環境使用的AGV驅動輪。無奈之下，公司放棄了可口可樂飲料工廠的項目。
但是，嘉騰技術團隊沒有就此放過這一技術難題，而是進行了立項開發，成立研究小組，並與中南大學展開合作。經過3年多的努力，終於在今年研發出AGV防滑驅動輪。
這款防滑驅動輪可以讓AGV在潮濕、積水、油污、極光滑地面等各種特殊地面上穩定行駛，解決打滑現象，防滑驅動輪與地面的附着係數比一般驅動輪高50%以上，從而保證AGV在各種負載下能夠提供足夠的牽引能力，不跑偏、不打滑。
陳友表示，從投入產出比的角度來看，僅為了滿足飲料工廠的特殊環境而開發防滑驅動輪並不值得，正因此，過去一直沒有人去攻克這一難題。“但是一旦做成了，就有可能成為企業的‘殺手鐧’”。
在技術上鑽研上不滿足於當下需求，而是不斷“升維”，在“無人區”探索培育“殺手鐧”，這是陳友從德國企業學習到的招數。作為世界主要的工業強國之一，德國堪稱“世界製造業的標杆”，嘉騰機器人在成長過程中不斷對標學習德國企業。
幾年前，陳友在德國一個小鎮拜訪供應商的時候發現，這個藏身小鎮名不見經傳的企業，竟能將叉車承載能力做到了60噸升高9米，而國內大部分企業仍未能超過10噸。嘉騰曾經做了一個承載10噸的叉車，但是僅能升高1米。
從市場需求角度而言，60噸位的叉車目前還沒找到“用武之地”，但是從技術儲備的角度來講，這種“升維”式的研發能夠帶動技術能力實現跨越式前進，從而形成領先於行業的核心競爭力。
“從10噸到60噸，背後需要改進東西非常多。不是6個10噸位叉車的電機拼在一塊就能滿足60噸位叉車的需求，你必須要做一個滿足60噸位叉車的電機出來。”陳友説，承載能力提升“牽一髮而動全身”，需要一系列相關技術的改進，還需要經過大量的實驗。
德國小鎮企業的故事給嘉騰管理層帶來了不小的刺激。兩年前，嘉騰立項研究60噸位叉車，如今項目已經進展到樣機制作階段。陳洪波透露，製造一台樣機需要超過2000萬元投資。
“我們始終堅持重視研發，有些研發現在還不知道用途，但是未來有可能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陳友説，也正是憑藉技術研發的優勢，在疫情期間，嘉騰接到不少定製產品的訂單，甚至有養蠶企業主動出25萬元的研發費，邀請嘉騰幫其開發機器人。
3 立足全球化
緊急籌建海外技術服務中心
對標國際前沿技術背後，嘉騰堅持企業要國際化，產品要面向全球市場。
早在1998年，陳友在中國台灣新竹科學園區工作時，就有感於當地企業的全球化思維，那裏的企業做產品，對標的是全球市場的對手。同樣，在德國一些小鎮的企業也有着把產品賣向全世界的雄心。
“企業容易受限於國內市場大，先把國內市場做好，再做國際市場的思路。但是嘉騰一開始的定位就是國際化的。”陳友説。
走向全球市場，一個重要的途徑就是參加國際展會。自2005年推出了第一款簡易型搬運機器人開始，嘉騰一直謀求登上國際展會舞台。
2015年，陳友與同事參觀了全球規模最大的國際工業盛會——德國漢諾威工業博覽會（下稱“漢諾威工業展”），他在展會上競沒有看到一台中國機器人，自此，他萌生了將嘉騰帶上這一舞台的決心。
經過多番努力溝通，2016年，嘉騰首度亮相漢諾威工業展。此後4年，嘉騰連續參展。如無疫情影響，今年4月份，嘉騰將第5次登陸漢諾威工業展。而在3月份如期開幕的北美規模最大的製造、配送、搬運和供應鏈解決方案博覽會MODEX上，嘉騰跨越疫情帶來的重重障礙，如約亮相。
展會成為嘉騰與國際客户交流的重要窗口，在參加漢諾威工業展之後，嘉騰發展了約10家歐美合作伙伴。憑藉過硬的品質，嘉騰獲得不少國際龍頭企業的信任，在這些好客户的助力下，不斷拓展國際“朋友圈”。
“去年我們跟某國際知名企業在國內合作了一個項目，非常成功，之後跟其總部洽談，拿下了其在另外13個國家分公司的訂單。”陳友説。
與一般消費品不同，機器人產品對技術支持和服務要求很高。遍佈全球的客户也給嘉騰的服務帶來不小的挑戰。尤其是今年受疫情影響，全球物流受到巨大沖擊，海外服務成為一大難題。
面對突發的疫情危機，嘉騰在今年農曆正月初二，向所有海外客户鄭重承諾，將全力提供有競爭力的交付計劃，確保合作伙伴的業務項目正常推進與運作。同時，嘉騰在當天緊急籌建了泰國技術服務中心，負責外籍員工培訓及海外設備安裝調試與售後工作。
正月初六，嘉騰即調派部分技術骨幹工程師作為培訓老師前往泰國待命，業務團隊克服急需簽證延期等突發狀況，人員迅速集結到位。與此同時，價值上千萬元的磁導航、激光導航、二維碼導航、自然導航AGV等設施設備也緊急運抵泰國。
為了滿足服務要求，嘉騰還招募了一批外籍員工，並且準備了超過1000平方米的培訓基地備用。從3月初開始，新的技術服務中心開始為嘉騰的海外客户提供技術服務。
■手記
危機是支撐企業成長的“竹節”
被稱為“經營之神”的日本著名實業家稻盛和夫曾經把企業的發展比作竹子的成長，當經濟繁榮時，企業只是一味地成長，沒有“節”，成了單調脆弱的竹子。但是由於克服了各種各樣的蕭條，就形成了許多的“節”，這種“節”才是企業再次成長的支撐，並使企業的結構變得強固而堅韌。
由稻盛和夫創辦的日本京瓷公司，在60餘年的發展史中曾經遇到過不少危機，但每次遇到危機，都會安然度過，而且危機過後，企業都會發展壯大不少。應對危機，稻盛和夫主要有兩招，一是全員營銷，二是全力開發新產品。
與京瓷相比，嘉騰是一家年輕的企業，但是嘉騰對危機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説，企業能夠崛起就在於抓住了危中之機。2008年，金融危機席捲全球。珠三角製造業企業開始正視人力成本等因素帶來的經營壓力，從而掀起了機器代人的潮流。嘉騰正是抓住了這一機遇，得以崛起，並逐漸成為行業領頭企業。
如今，面對新冠肺炎疫情的衝擊，嘉騰積極發掘新商機，開發新產品的戰略，也與稻盛和夫“全力開發新產品”的理念有異曲同工之妙。在稻盛和夫看來，開發新產品，並不是手忙腳亂去開發全新的東西，而是在自己公司的技術、產品的延長線上開發出新產品。嘉騰正是在原有的技術上和產品線上，根據新的產經需求開發新產品。
全球疫情仍然存在較大的不確定性，對嘉騰而言，此次危機的考驗結果如何仍未可知，但若能頂住危機壓力，並搶抓到疫情下的新商機，那麼此次危機將成為支撐企業茁壯成長的一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