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天津1月5日電（記者梁姊、孫凡越、王井懷）K字頭的慢車從天津站出發，1500多公里，20多個小時的車程，34歲的國家一級運動員、天津市青少年冰球教練齊欣桐少年時幾乎每年都會坐上這趟列車前往佳木斯。
兒時熱愛冰球，卻因缺乏訓練場所只能在深冬結冰的海河河面上練習；沒有教練和系統的訓練，就在寒暑假前往東北與當地的冰球隊跟隊。“有時只能訓練十幾天，但還是堅持每年都去。”齊欣桐説。
2021年10月23日，在天津奧林匹克中心滑冰場，齊欣桐（右一）在訓練課上給隊員佈置講解訓練計劃。新華社記者孫凡越攝
如今，在天津奧林匹克中心滑冰場，數十個和當年的齊欣桐一樣的孩子，正圍在他的身邊嘰嘰喳喳地爭論着冰球戰術——1800平方米的冰場燈光明亮，教練員們悉心制定的體能、技巧、團隊配合的系統課程，還有一對一的訓練指導。“現在的孩子們是幸福的，他們不用出遠門，就能在本地得到專業的冰雪運動訓練。”十幾歲時的齊欣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成了現實。
事實上，天津只是冰雪運動“南展西擴東進”的一小步。自北京攜手張家口成功申辦2022年冬奧會以來，“帶動三億人蔘與冰雪運動”逐漸從號召走向現實——在四川、廣東等南方地區，冰雪運動也走進了人們的生活，鮮少見雪的孩子們也能在家門口體驗冰雪運動的魅力。
廣州市冰球協會秘書長閆冬回憶，20世紀90年代，他的父親從長春市冰球隊退役後，在廣州的一家冰場做冰球教練。“那個冰場很小，只有正規冰場的一半大，那時整個廣州的冰球運動水平還處在起步階段，父親用了兩年時間才組建起一支少年冰球隊，但那時廣州沒有冰球賽事，還得把隊伍拉去齊齊哈爾參賽。”
曾經，冰雪運動硬件設施不足，專業教練員缺乏、賽事少，文化氛圍不濃等問題使許多南方冰雪運動愛好者“望而卻步”——今年12歲的李奕賢家住四川成都，從4歲開始學習冰球，李奕賢的媽媽鄭曉燕告訴記者，寒暑假從成都飛到東北參與訓練都是“家常便飯”。更難的是，孩子想要打比賽只能加入其他地區的冰球隊伍，人家缺什麼位置，孩子就打哪個位置，“為了打比賽，孩子成了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鄭曉燕無奈地説。
2022年1月5日，在四川省成都市環球中心冠軍滑冰場，冰球教練崔鈞璽(右）在場上規範球員技術動作。新華社發（孫凡越通聯）
2018年至今，中國國家男子冰球隊退役運動員崔鈞璽，在齊齊哈爾體育局的“牽線”下作為推動冰雪運動“南展西擴東進”的冰球教練員之一先後前往山東、四川執教，和他類似的教練員還有十餘個，分別前往上海、山東、河北等地。“來之前也會有顧慮，在成都這種冰雪運動氛圍不濃的‘大南方’，該怎麼推動項目發展？孩子們會不會喜歡？家長們會不會理解？”崔鈞璽説。
令他沒想到的是，僅用了半年的時間，他就在所執教的冰球俱樂部組成了一支U16冰球隊伍，一年不到，U12、U10、U8的隊伍也接連成型，“現在的俱樂部已經擁有各個年齡段的冰球隊伍，形成了年齡梯隊完整的隊伍體系。”崔鈞璽説。雙休日和寒暑假時，他每天上冰時間都在八到十個小時，忙起來時連吃飯的時間也沒有。
“南方的孩子們都很喜歡冰球，一方面是冰場環境清涼，孩子們的身體壓力會小一些，另一方面，冰球追求的是個人技巧和團隊配合雙方的平衡，這對於孩子們的性格塑造、人際交往能力也會產生長遠的影響。”崔鈞璽説。
李奕賢也不必再“四處奔波”——因為奔波的疲憊和訓練瓶頸期，有一段時間，他只把練習當作“應付差事”。如今，在系統的訓練和小夥伴們的陪伴下，每週的冰球課成了他最期待的事情。雖然即將進入課業繁忙的初中，但他和家人都決定繼續堅持，“我希望有一天能夠代表國家，站在冬奧會的冰球賽場上。”李奕賢説。
2019年6月18日，小朋友在廣州融創雪世界炫彩冰雕區遊玩。新華社記者鄧華攝
冰球只是一個縮影。在冰雪運動“南展西擴東進”的過程中，越來越多的孩子們感受到了冰雪運動的魅力。閆冬介紹，以廣東省為例，深圳市區已有多塊標準冰場可供孩子們上冰體驗和舉辦青少年冰球比賽，廣州融創雪世界已經為廣州市花都區18所學校發展滑雪運動提供支持，未來還將帶動廣東省不少於30所學校的滑雪運動發展，“包括滑雪裝備、教學和訓練場地，雖然冰雪運動目前費用還是比較高，但在‘帶動三億人蔘與冰雪運動’的號召下，冰雪資源日漸湧入南方課堂，與孩子們結下‘冰雪奇緣’。”
冰雪運動的持續“走紅”，人們對於“在家門口就能體驗冰雪運動的快樂”的需求也催生了室內冰雪運動場所的“科技進化”。雪樂山（北京）體育文化有限公司董事長王展告訴記者，作為一家提供室內模擬滑雪體驗和教學的企業，自2015年成立以來，全國50多家門店的顧客體驗轉化率已經從3%至5%增長到如今的30%。
“我們現在正在測試VR場景模擬和滑雪姿態人工智能識別等技術，未來我們的顧客只要在家附近的商場裏，就能體驗到在日本、瑞士等地頂級雪場滑雪的感受。”王展説。
2020年9月27日，參加2020中國數字冰雪運動會廣州站賽事的選手在啓動儀式上進行電競比賽。新華社發
最近，崔鈞璽有兩件開心事：一是他迎來了一位名叫“雨果”的新學員——那是一個四歲半的小男孩，“他的哥哥也在跟着我學冰球，他看了幾回，自己也想試試。”崔鈞璽笑着説，“現在滑得可好了，飛快！”
另一件事情，是在剛剛結束的一場冰球俱樂部邀請賽上，他見到了三年前在山東淄博執教時帶過的隊員，小朋友已經長成了少年，在繁重的課業壓力下還在堅持着冰球訓練並在比賽中取得了不錯的成績，“現在的孩子，有熱情，有韌勁，還有這麼好的條件，我對中國冰雪運動的未來充滿期待。”崔鈞璽感慨。
編輯：劉陽、劉寧、吳博文、季嘉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