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言:
稅務,對於現在的人而言並不是什麼陌生的詞。但是鮮為人知的是,其實早在夏朝時期,我國就已經出現了稅收的雛形。《史記》記載:“自虞、夏時,貢賦備矣”,可見早在數千年之前,國家這個概念出現之後,就已經出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國由人民所構成的,自然國家的運營,也離不開人民。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稅收的形式,也在不斷的發生變化。
從一開始多少畝地就收相應的稅款,到春秋戰國時期的“井田稅”,再到隋唐時期的均田制、租庸調還有兩稅法,最後到我們現在的各種稅款。可以說稅收的形式,每個朝代都有著每個朝代的特色。
然而國與國之間不是封閉的,時代的發展自然也會將外國的文化帶入進來,而我國自己的文化,也會流入他國。唐朝時期的租庸調,就在遣唐使的多次來往之中,逐漸成為了日本稅收的主流模式,但是有意思的是,日本效仿的租庸調得到了極大的成功,奠定了日本封建時期的經濟基礎,而唐朝的租庸調,卻在不久之後換成了兩稅法,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一:日本的租庸調為何如此成功?
大化改新,在日本歷史上的地位其實值得說道。我們都知道,對於日本這個國家來說,因為自己的島嶼封閉性,這就導致了他們到很晚的一段時間,才開始進入到奴隸制階段,甚至到了唐朝時期的時候,日本還是一個比較強盛的奴隸制國家。
然而隨著唐朝和日本的不斷交好,自然是不少先進的思想和制度,都走入了日本的高層心中,直到646年,日本才正式走向了封建制國家,廢除了奴隸制。所以大化改新的意義,對日本來說是非常巨大的,說是翻天覆地也不為過。
但是相比起世界上其他國家的制度變化,日本的制度變化,少了那麼一點“血腥味”。為何這麼說呢?縱觀東亞國家的古代歷史,在國家變革之際,往往都少不了戰爭和革新。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絕對不是說說了事的話。
但是日本就不一樣了,島國的封閉性,給了他們另外一種道路,也就是一場自上而下的變革。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來看,日本的天皇,若是按《古事記》的說法來看,現存史料最多,最能確認存在的天皇,早在270年就已經出現了。而直到二戰之後,雖然天皇已經沒有了多少實際權力,但日本依然存在著天皇這個職位。可見日本的制度,其實都是一種溫和的演變。日本的政治制度在長達千年的時間之中,都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
那麼答案其實就已經非常明顯了。在長久以來天皇的統治之下,日本對於改革這種事,最為上心的不是農民,而是那些高層們。為了維護他們的統治,亦或者是為了滿足他們自己的利益,他們自然對推動新時代的來臨,是樂不可支的。在大化改新之中,他們學去了租庸調的精華,並且將其中關於稅收的這部分,結合他們的國情所改変。
《改新之詔》中的原話為:“罷昔在天皇等所立子代之民,處處屯倉及別臣、連、伴造、國造、村首所有部曲之民,處處田莊”。在改革之後,日本的確是一路小跑走入了封建制度,但是農民有出現什麼屬於自己的意志麼?恐怕是沒有的,畢竟我們能看到的史料中只記載了,日本租庸調的實行非常順利,以至於日本的大多數人民在某種程度上,都沒有認識到一個事實:改新後的社會和奴隸制其實沒有什麼兩樣。
二:租庸調為何在本土“水土不服”?
1.租庸調需要一個安穩的環境
但是鄰國的成功,不代表唐朝自己實行的租庸調,也能取得非常好的效果。實際上,租庸調的確在我國發生了水土不服的現象,甚至因為其的存在,間接導致了後來安史之亂的發生。在安史之亂結束之後,唐朝的統治者就將其換成了兩稅法,租庸調連一個朝代都沒能熬過去,就結束了他的歷史使命。
這其實與租庸調它所出現的時間點,和歷史發展的變化,離不開關係。租庸調最早發生的時間,依照《唐代租庸調法研究》的史料表明:“唐高祖武德二年,每丁納“租二石、絹二丈、綿三兩”。在李淵時期,租庸調就已經出現在了歷史的舞臺之上。
而在李淵時期,亂世還沒有平定,於是李淵為了穩定農業的發展,所實施的經濟政策,自然是講究一個輕賦稅,輕徭役,求經濟穩定。而租庸調強調的是,按人口數為基礎,不管你土地和金錢有多少,都要按照人口來徵收糧食和絹布,甚至富裕人家,還可以透過多交稅收的方式,讓家中的年輕人能夠安心勞作,不必服役。
這就直接導致了一種情況,那就是農民耕田的勢頭夠足,年輕人也因為不用上前線的緣故,得以在家中不斷耕作。在良性滾雪球的情況之下,自然農業發展就上去了,農業在古代作為國家之本,其強大,就意味著經濟的強大。再加上租庸調在收取方式上,其實就是最簡單的人口稅,而古代家族講究的就是一個興旺。
在社會環境和平的情況下,良好的農業經濟發展,自然稅收也是足夠的。但是這隻建立在一個前提下,那就是唐朝所實行的經濟政策不能變,並且要保證每個佃戶,都能有屬於自己耕種的地,能交得起每年的賦稅。
2.土地兼併的盛行
但是歷史不會永遠停滯。農業一旦發展,就意味著經濟的發展,經濟的發展在古代帶來繁榮的同時,也會帶來一個封建王朝逃不過的命運——土地兼併。在戰爭時期,因為能夠一切都是百廢待興,因此發展的速度極快,問題自然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但是在天下平定之後,對比人口的增長,經濟的發達,不變的只有土地的面積。而王公貴族們享受的免稅免役的特權,使得他們在資金這方面,有著先天的優勢。強者越強,換在我國古代的背景下,那就是土地越來越多。而租庸調這種按照人口收稅的方式,成立的前提是每個人都有能夠滿足自己的田地耕種。
那麼隨著土地兼併的不斷髮展,大地主可以靠很少的賦稅,就滿足交稅的需求,將多餘的利益全部納入囊中。但是那些缺少田地的人呢,要麼少生少育,要麼將自己的田地變賣給大戶人家,要麼就是將自己也賣給了大戶人家,以求溫飽。而這個過程之中,伴隨而來的必定是社會的不安,佔據總人數的農民的不穩。而租庸調這個簡單的制度,在逐漸複雜的社會背景之下,自然而然會失去它存在的意義。
3.均田制的失敗和安史之亂
而真正給了租庸調這個落後制度最後一擊的,就是均田制的變革,所帶來的社會動盪,也就是讓唐朝走上了下坡路的安史之亂。依《舊唐書》記載:“租庸調之本於均田之制”。
上文也說到過,租庸調是按照人口數收稅的,那麼怎麼統計人口呢?就是按照均田制來的。而均田制最簡單的思想,就是按照家庭之中的男丁數量分田地,那麼為了分配田地,自然就要對家庭的人口數量進行統計。在天下安穩的時候,人們為了更好地生活,自然會積極上報自己的男丁數量,好得到更多的土地。
可還是那句話,人可以不斷生,錢可以不斷賺,但是土地可不會自己變多。實行均田制,就意味著國家要給合條件的人分田地,但是在人口增多,土地兼併激烈的時候,土地怎麼來呢?在唐玄宗這個時間段,這個滾雪球的玩法,終於走到了盡頭。
隨著人口的增長,能夠分出去的土地大多數已經有主,而因為土地兼併的發生,那麼佃戶能做的,要麼就是瞞報自己的人口,拿不到土地,那也不能多交稅;要麼就是心一橫,棄田而走,另尋出路。當然更多的,還是淪為大地主的“奴隸”,滿足家庭所需即可。
而在唐玄宗統治期間,唐朝其實就已經到了一個最危險的時刻。雖然繁榮,但是這個繁榮的基礎,建立在一個穩定的政局之上,建立在許許多多的農戶身上。而因為均田制的失敗,就意味著一件事,那就是戶部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天下還有多少人未登記在冊。
而最基本的人口數量都沒做好,自然租庸調也是名存實亡。一旦經濟的發展減慢,朝廷的花費入不敷出,那就意味著經濟的崩潰。而唐朝的後期,各個地方的節度使開始坐大,租庸調再一次成為了他們最好的避稅工具。這個時候的租庸調,完全已經失去了它作為財政收入的手段,反而搖身一變,成為了激化唐朝社會矛盾的基石。
而在安史之亂之中,多少人戰死,多少人流離失所,又有多少土地被用於他用。統計這些,對於一個剛剛才從戰亂之中走出來的唐帝國來說,未免太過於難為人了。因此租庸調完成了它百年的使命,就這樣退出了歷史的舞臺,將燈光交給了兩稅法。
總結:
租庸調作為一個唐朝土生土長的制度,在渡過重洋之後,卻在島國上成為了最合適的制度,這種歷史的作弄其實受限於很多因素。日本本身的封閉性和安定性,使得這樣一個在唐朝不過百年的制度,卻得到了最好的發揮。而唐朝百年之間的,統治者本身的變化,整個唐朝風氣的轉變,人口的不斷增長,都從各個方面,將租庸調打的支離破碎。從歷史的角度看來,租庸調在唐朝的失敗,是時代的必然趨勢。
參考文獻:《史記》、《改新之詔》、《唐代租庸調法研究》、《舊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