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歷史小白的貼士】如果你一點都不瞭解歷史背景,只是單純從這部電影看起,那一開始從你看到印第安人在追殺白人的時候,你可能會覺得印第安人很殘忍。但千萬不要站錯隊,歷史背景實際上是印第安人是受害者,而白人才是來侵略印第安人地盤,並展開瘋狂殺戮的罪人。另外,電影中涉及到的波尼族、蘇族是北美印第安人其中的兩個民族,相互對抗。主角 Glass 的妻子和兒子以及途中救助他的印第安人均屬波尼族,而被法國人抓去的女子和其父親是蘇族人。
1 野牛。有一個場景是,大群野牛很混亂的朝不同方向狂奔,看起來更像是在逃竄。野牛代表印第安人,野牛的逃竄預示著印第安人的流離。美國西部確實有大群的野牛,它們是蘇族人最主要的食物來源和生活必需品的來源(電影《與狼共舞》也可以看出)。歷史上的野牛政策,也是透過大量屠殺野牛,使印第安人失去生活的物質基礎,最終受到致命的打擊,瀕臨滅絕。
2 狼群。在野牛狂奔的場景中,其中一隻野牛被狼群圍住,野牛群卻沒有對其進行保護,使它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狼群代表白人,野牛代表印第安人。這裡暴露了一點,野牛不團結,印第安人更不團結,這是顯而易見的。從 Glass 途中遇到的波尼族同伴口中,我們可以知道印第安人之間在殘忍地相互廝殺彼此,看起來,波尼族和蘇族也是有著血海深仇般的怨恨,如此不團結又怎能抵禦白人們的侵略。
3 小鳥。Glass 妻子在將死之際,小鳥從她的傷口飛了出來,飛出身體,飛向高處,意味著她的靈魂終於得到解放與自由,她也將化為鳥兒守護留在世間的 Glass 與 Hawk。
4 母熊。它不是可惡的侵襲者,它只是一位誓死保護自己孩子的母親而已。母熊從未想主動攻擊 Glass,是因為 Glass 闖入了黑熊的家園,而且把槍試圖對準其中一隻小熊。如果母熊不出現,兩隻小熊也勢必會成為被射殺的物件,另外母熊一共走開兩次,第一次走開也是因為聽到了兩隻小熊的呼喚。在與母熊廝殺這一段,我認為母熊和小熊像極了電影中的印第安人,在自己的家園本來生活的很安穩幸福,卻突然被獵人 / 白人虎視眈眈地盯上,要去破壞它們的一切,搶奪它們的全部,最後沒有能力去守住自己的家園。當母熊死後,白人們過來,兩隻小熊甚至都不敢過去看一下,只能偷偷躲起來,承受失去母親的痛苦。
5 熊爪。在 Glass 受重傷的晚上,火堆旁的 Jim 串起了一串熊爪送給 Glass,熊爪一方面有保佑、驅邪的功能,另一方面也代表著患難與共的意思,但是 Jim 最後還是拋下了困境中的 Glass,(雖然是被 Fitz 所騙)。當然,這一串熊爪也成了 Glass 刻下復仇的字,向波尼族同伴證明自己被熊所傷的工具。
6 鷹。在印第安人看來,鷹是一種十分重要的神聖動物,鷹具有世界上所有的智慧,能將神的資訊傳遞給人,再由人傳遞給神的傳送者。它的勇氣、敏捷和力量令人崇敬,能賜予避災消難之禮。
電影中有三個和鷹有關的地方。第一,Glass 兒子的名字是 Hawk,鷹的意思。第二,就是在 Hawk 小時候拿著一隻鷹在玩耍的畫面。第三,在蘇族人和白人的廝殺後,黑煙瀰漫的上空有幾隻孤鷹在飛,顯然,曾經的祥和已然不見,如今只剩殘破和荒涼。
7 蝸牛殼。關於蝸牛殼給了兩個鏡頭,其中一個給了特寫,出現在 Fitz 和 Jim、Hawk 護送 Glass 這一段,兩隻縮在殼裡的蝸牛和此時 Glass 與 Hawk 的境遇像極了,此時的他們手無縛雞之力,在危險的氣氛中同樣充滿著恐懼,受著驚嚇。而 Jim 隨手塗鴉畫在水壺上的螺旋線就是旁邊蝸牛殼上的螺旋圖案,當然這個帶有螺旋圖案的水壺是在為後面交代 Glass 的下落做重要鋪墊。
8 巖畫。巖畫是 Glass 在昏迷時在夢境中看到的畫面,他拿著火把在山洞中看到了一面巖畫。那是基督教堂遺蹟的壁畫,圖片上的那隻腳上有一個洞,是耶穌被釘上十字架的圖片的一部分。
9 隕石。隕石墜落是 Fitz 看到的畫面,這裡暗示著 Fitz 最終也將走向自我毀滅的深淵。導演的上一部作品《鳥人》中開頭、結尾都同樣出現過隕石從天空中墜落的畫面。去年已經有很多人解讀了這個意象,隕石代表著伊卡洛斯,伊卡洛斯是希臘神話人物,他穿上了用羽毛和蠟做成的翅膀,在天空中飛翔,可惜他飛得太高,離太陽太近,蠟都融化掉了。最後,失去翅膀的伊卡洛斯掉進大海里淹死了。伊卡洛斯的神話就是《鳥人》的核心,它在形容人的慾望膨脹,導致自我毀滅。這裡,也完全適用於 Fitz 這個貪婪自私的壞人形象。
10 割頭皮。割頭皮是印第安部落的傳統。就像中國古代會割敵人首級一樣,印第安人會割掉敵人的頭皮,以此作為一名戰士的榮耀(但也非常殘忍)。電影中三次與割頭皮有關的橋段中都出現了同一個人,就是 Fitz,第一次是他回憶起自己的一半頭皮曾經被印第安人割掉,這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始終對印第安人懷恨在心。第二次是他殺死隊長後割掉了隊長的頭皮,這裡一定是想要嫁禍給印第安人。第三次是他最終還是被印第安人割下了另一半頭皮。殺掉 Fitz 放過 Glass,都是 Glass 救過的蘇族女人對他的報答,也是上天送給他們早已註定的結局。
11 善良的同伴。幸運的是,Glass 在路上遇到的波尼族同伴對他很好。不同於白人(Fitz)對同伴的無情拋棄,也不同於印第安人對異族人的殘忍殺戮,他會幫助 Glass 治癒傷口,搭建帳篷,最主要的是他對復仇的態度慢慢改變了 Glass 的想法,他始終認為復仇是掌握在造物主手中,結局的最後,Glass 終於也明白了這個道理,說出了 Revenge is in God’s hands。(如果還不理解這句話,白話翻譯一下就是,人在做,天在看,你不用管,老天會處理的。)
12 中尉的身份。屠殺波尼族部落和 Glass 妻子的軍隊應該不是歐洲殖民軍,而是美軍。從畫面中一閃而過的兩個軍人衣著看,藍色大衣、白色綁腿褲是他們的軍服,同世紀的法軍軍服與之更為類似。但還原到故事情節來看,似乎更像是美軍的作為,Fitz 曾說,Glass 殺掉了一名中尉,射殺了自己的同類,包括後來隊長在和 Glass 一起復仇時,對這個問題也始終是耿耿於懷,如果只是外國人無需這樣,關鍵就是 Fitz 和隊長表達的都是,Glass 所殺的是自己的同族,美國人,這就變成一個很大的矛盾衝突了,身為美國人怎麼可以為了印第安人而殺死自己的同族呢。
13 結局。結局表面看是開放的,但是我想,Glass 還是離開了人世,死在了那片雪地上。片尾他直面鏡頭的眼神中寫滿了找不到存活意義的茫然,我們也可以聽出他的呼吸越來越緩慢。而回到電影片頭,第一個聲音也是 Glass 的呼吸聲,但不同於結局那個孱弱的呼吸聲,相反,呼吸聲是均勻有力的,妻子的聲音同時在耳邊回想,“只要你仍存一口呼吸,就要戰鬥,你呼吸著,保持呼吸著”。靠著妻子和兒子的幾次幻象,Glass 一直在呼吸,在戰鬥,在復仇,但是當他終於完成了復仇,幻象中的妻子卻也不再說任何話,只是微笑,然後漸漸遠去,而他再也沒有支撐自己存活的動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