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剛好濺到我的腳上,我還抬頭看了那人一眼,也沒認出來他是誰。”
這是2003年的某一天發生在北四環保福寺橋邊上的一幕,說這話的是新東方線上的考研名師道長王江濤,而他遇見的,正是新東方創始人俞敏洪。當年新東方的總部就在附近,俞老師這不小心灑出來的水,竟然帶來了一場不期而遇。
這一面也成了道長和俞敏洪最初的接觸。應該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個偶遇帶來了18年的連鎖反應。
1999年還在讀研的道長就曾經是新東方的學員。當時的他被號稱新東方三少俠之一的宋昊老師深深吸引,紮實的英語基礎,“彪悍”的詞彙量,極具個人魅力的講課方式,讓他心底對新東方有了些許崇拜和憧憬。
2003年的道長讀完了碩士,當了幾年公務員。本想出國讀博的他,卻因為突如其來的非典打破了原本留學的計劃。對道長而言,已經從單位辭職的他也需要一份工作養家,與俞老師的這次偶遇來得恰逢其時,於是他滿懷熱情地給新東方投了簡歷。
一分錢沒掙到,但我過得很開心本就是老師出身的創始人俞敏洪,在開辦新東方的時候,就把老師當作第一位。正因為對老師的優待和重視,“進新東方當老師”在當時不僅成為很多人的目標,似乎也成了“收入可觀”的保證。道長當時應聘北京新東方學校託福和GRE的老師,簡歷投了一個月才收到面試通知,900人競爭2個崗位。
“但我在重慶真沒掙到錢”,道長說道,“我面試成功就去了重慶分校,我老婆也跟著去,去的時候帶了7萬塊錢,一年半之後回來還是7萬,一分不多。”
剛建立的重慶分校是新東方的第十家分校,當時可以說是“一窮二白”。
沒有學生來聽講座。他就冒著大雨,在崎嶇的山城街頭髮傳單,一個一個地拉學生來聽講座,和妻子兩個人在雨中淋成了落湯雞。
老師不夠。道長就一個人上11門課,包括高考寫作、四級寫作、六級寫作、考研寫作、考研翻譯、託福寫作、雅思寫作,甚至還有新概念的部分課程。白天上課,夜裡備課,重慶的三伏天沒有一絲風,火爐似的熱得不行,但一個暑假下來,他上了120節課,有一次上著課突然就失聲了。
日子苦,也沒怎麼賺到錢,但在重慶的一年半時間裡,他和妻子卻過得很開心。隨著重慶新東方在當地的招生情況逐漸變好,王江濤在新東方立住了,妻子也從普通的教務人員,做到教務主管。
為什麼要這麼賣命?王江濤提到了一個詞——“狂熱”。
王江濤熱愛道教是出了名的,連學生都稱他“道長”。在他眼裡,新東方的奮鬥精神跟道教的理念很像,“我命在我不在天”,要自己改變命運和世界。
“我和老婆都是有新東方情結的人,新東方不只是一個盈利機構,我們想掙的是良心錢,是想透過自己的努力影響學生,哪怕只有一點改變”,道長說,“當時好多重慶的學生真的沒見過太多好老師,他們很喜歡你,你也可以幫助他們改變他們,很有成就感。”
“土人和小仙女”的線上15年2005年新東方線上成立,當時在北京新東方的王江濤看到機會,就加入進來。
與傳統的線下課堂相比,線上的影片課程形式似乎更省力,不用扯著嗓子在幾百人的大教室裡喊。但面臨的挑戰其實更大,因為線下課學生可能不好意思當著你的面走出課堂,但在線上,人家大可以直接退出離開。
道長在新東方線上的主力課程是考研英語寫作。當初,這個燙手的山芋很多老師都不願去教,技巧性太差,學生體驗感也會不好。連他自己也調侃說,自己是趕鴨子上架,才去教的這門課。
從線下到線上,王江濤也總結出了一套自己的方法論:“我以前剛進新東方,也喜歡講技巧,怎麼寫長短句,怎麼把單詞變成亮點,但是後來我覺得沒用,我講了100個技巧,大家覺得這老師真牛,但那都是我的東西,不是學生的東西,所以我覺得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這20篇範文背下來,默寫然後再仿寫出來。”
但光教得好還不夠,線上教育初期會在學生和老師之間產生距離感。即便是閒雲野鶴式生活的道長,也要想法子讓學生跟自己親近起來,給知識,也給鼓勵。在新東方線上的課上,王江濤叫自己“土人”,吃土的土。課上的男生他也叫他們“土人”,而女生就叫“小仙女”,算是比較90後的說法了。
“我現在微博有410萬粉絲,微信公眾號70多萬,留言太多有時候回覆不過來,但每天早上還是堅持發微博,叫土人和小仙女起床學習。”道長說道。除了敦促著學生學習,他還會回答學生五花八門的問題,翻看他的微博能看到,#道長英語#的超話每天也都活躍著不少學生。
“與市場上一些培訓機構相比,新東方是真的在踏踏實實做教育,線上教育的一堂課有天南地北的學生,我們希望能夠透過課堂上的分享,學習的、生活的這些感悟,真正地幫助到學生們,因為學生畢竟是國家未來的希望。”出於理念上的認同,道長一直堅守在新東方線上。
在新東方精神的影響下,他自己的教學目標也有三個階段:初級目標,透過上我的課,幫助學生提升英語實力;中等目標,聽了我的課,培養學習一門語言的興趣,不只是為了考試;終極目標,希望我在課堂上的分享,能夠在未來的某一天真正讓學生們有所收益。
一位已經畢業十餘年的學生曾跟王江濤說過,“王老師,當年我聽過您的課,您講的那些方法我全忘了,但您講到‘父母是世界上對你最好的人’我還記得。”能在別人的人生閃爍微光,對於道長而言,是最有價值的事。
從開拓重慶新校區幹起,到後來轉戰新東方線上,再到成為線上考研名師,新東方也見證了道長的一路成長,同時,道長也見證了新東方的成長。
火車上背了一晚上作文的學生“王老師,我們要考口語,現場用英語說五分鐘,之前沒說要準備,我不會怎麼辦?”
“別慌,那20篇作文你還記得嗎?”
“記得。”
“那就好辦了,我說你抽到這個紙條,你就找你認識的詞,想一下,相關的那篇怎麼背下來的,背出來就可以了,語速越快越好,聲音越大越好。”
這段對話是道長和自己的學生李思齊在2012年的一次通話,發生在李思齊考研複試的前幾分鐘。
道長說,自己帶了十幾屆學生,李思齊是比較特殊的一個,他來自山東德州。在上了新東方的課程後,李思齊又報名了線下課程,每週三晚上從德州坐火車到北京,週四上兩節課晚上再回去。
第一節課,王江濤給了他兩篇作文去背,讓他一週之後來默寫。對於這個英語零基礎的藝術生,王江濤本沒有抱太大期望,因為這兩篇文章特別難背,連基礎好的人都背不下來,但沒想到李思齊20分鐘就默寫完了,一字不差。
“他跟我說,自己在過夜火車上,就搬個小板凳,一背背一夜,也不覺得累。一個星期沒幹別的,兩篇作文默寫了整整四本”,道長至今還記得李思齊從軍綠色書包裡掏出的4本密密麻麻的本子,“這樣的孩子怎麼可能考不好,我就應該幫他”。
最後李思齊考研英語總分考了42分,當年的分數線是34分。
直到現在,李思齊每次來北京,都會來見見道長,一起吃頓飯。逢年過節,他也是第一個給道長髮祝福微信的人。“我現在對他已經完全沒有用處了,但他透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了命運,還這麼懂得感恩,這讓我很感動。”道長說。
考研就得逼自己一把,到了絕路才有出路,對於當年的道長是這樣,在李思齊身上也是。
教齡18年的道長,有時候也會拿那些給自己找退路、不認真備考的學生沒轍,“退路太多,即便有了好的學習環境,也沒有動力,有時候真的帶不動”。但有李思齊這樣的學生,他覺得自己在新東方的18年,挺值得。
“新東方線上與市面上其他的教育機構最大的不同,很多教育機構都是為盈利負責,以此來售賣知識,這會讓學員感覺不到溫度,冷冰冰的。但新東方線上是有溫度的。”道長說,在新東方線上,讓學生和老師這兩個角色之間更像朋友,真正做到了教學相長。
18年,道長見過太多不同型別的學生,心態、自律性、學習基礎和對老師的喜愛度……種種因素都會影響考研學生的最終結果。作為老師,他希望能夠將自己的經驗與產品結合,為不同的學生做出不同的產品體系來。
“我曾經在全程班帶過一個極度自律的女生,她每天早上會故意在手機上輸入錯誤的密碼,直到螢幕鎖定,無法再開啟手機,然後專心學習”,道長提到,“最終她考出了93分的考研英語成績,從三本院校考上了中國社會科學院的碩士”。不難看出,這樣極度自律的女生,並不需要別人督促,而是需要更精準的點撥,而有一些自律性較差的學生,則需要更深層的陪伴和激勵。這就代表著他們需要不同的考研產品和分層的服務。
現在,道長在新東方線上又有了新的身份——新東方考研首席規劃師。他將作為核心人員參與到新東方的大學產品改革之中,去打造出線上線下融合,更符合學生需求的全新產品。
有人說道長有點像俞敏洪,都是英文老師,卻更熱愛中國文學,都外在溫和,骨子裡卻都透著新東方式的義氣和情懷。18年間,道長也收到其他教育機構的邀約,直到最近都有一些機構向道長伸出橄欖枝,但道長仍然選擇了留下。
“我永遠都是新東方人。”這是前兩天王江濤給俞老師的信中寫下的一句話,他說自己寫到最後稀里嘩啦哭了10分鐘。這種感情,局外人可能很難懂,但這18年,道長王江濤在這裡接來送往的不止是一屆屆的學生,還有見證過彼此成長的戰友至交。
採訪的最後,他對我們說道:“我是真喜歡新東方我才來的,因為我的青春留在這裡,我和這三個字是連在一起的,挺自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