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雲臺二十八將多是儒生出身, 打起仗來卻為何比呂布張飛還猛!

光榮與艱辛——努力中興漢光武(37)
主筆:江湖閒樂生
公元24年(更始二年),更始朝廷的大司馬劉秀在斬殺王郎、取得了幽州和冀州的大部分地盤後,被更始帝拜為蕭王,召回長安述職。劉秀卻以河北未平為由,拒絕奉詔,開始脫離更始單獨發展。
劉秀所謂“河北未平”,主要指的就是河北各地大大小小的流民軍,
而在劉秀平定河北流民軍的戰鬥中,最激烈的一場就是射犬之戰。
在這一戰中,劉秀手下幾位猛將兄大發神威,展示了劉秀軍事集團的驚人實力,這才真是勇士如雲、猛將如雨,比之三國呂布關羽張飛趙雲典韋亦毫不遜色。

劉秀雲臺二十八將多是儒生出身, 打起仗來卻為何比呂布張飛還猛!
這第一位猛將兄,便是攜全族投奔劉秀的前將軍耿純。當時他作為先鋒,在敵營數里之外紮下營來,到了晚上,敵人突然前來偷營,四面箭如雨下,漢軍一時沒有防備,損失慘重。危急時刻,耿純令部下堅守營寨,不得妄動;然後親自帶領一支兩千人的敢死隊,各持強弩,輕裝潛行,繞到敵軍的後方去。這叫做偷襲後反偷襲戰。
耿純這兩千人到達敵後,便齊聲呼噪,強弩併發,流民軍不知虛實,頓時嚇得落花流水,趕緊撤退。兵法有云:“兩軍相對取背破之。”打不贏就得變陣,這才是王道。
第二天,漢軍主力部隊到達,劉秀便親自來到耿純營中慰勞,得知耿純宗族多有死傷,不由大感心疼。
當年小長安一戰,劉秀家人死傷殆盡,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如今耿氏宗族又如此拼命,劉秀於心何忍?
想到這兒,劉秀便關切的對耿純說道:“大兵不可夜動,故不相救耳。軍營進退無常,卿宗族不可悉居軍中。”劉秀的大軍沒及時前來救援,一是相信耿純的能力,二是在照明條件不善的冷兵器時代,大軍夜動乃兵家大忌,希望耿純能夠理解。另外,耿純全族待在軍中,這樣太危險了,於是派人將耿氏老幼遷徙到了後方,如此耿氏子弟也可後顧無憂的作戰。最終,耿純的這個家族人才輩出,後為將軍封列侯者有四人,關內侯者三人,為二千石者九人,都為大漢中興做出了突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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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大爆發的猛將兄,是可比項羽之勇的虎牙大將軍銚期。銚期這個人,打仗不要命,上次打鉅鹿時額頭受傷,他回營隨便用頭巾扎一下接著幹,手刃敵兵五十餘人,簡直就是一個戰鬥機器,劉秀出於保護人才的目的,便將他調到後方護送輜重,沒想到流民軍見夜襲不成,竟也派人繞到劉秀大兵後方,準備截斷漢軍的後勤。這下可正好撞在銚期的槍口上,他憋了一股勁正好撒出去,於是奮勇反擊,再次親手格殺數十人,身上受了三處傷,兀自奮戰不止,一次次怒吼著衝向敵陣。流民軍一看劉秀軍裡咋都是瘋子,嚇得掉頭就跑,心想這仗真是沒法打了,咋啥妙計都不管用呢?
到底是什麼激勵著耿純毀家破產,不計生死;又是什麼激勵著銚期帶傷再戰,英風烈烈?難道就只是為了功名富貴,或是忠君報主麼?

劉秀雲臺二十八將多是儒生出身, 打起仗來卻為何比呂布張飛還猛!
我想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否則耿純自己上就好了,他為何還要賠上整個家族的男女老少,捐親戚,棄土壤,甚至還把家產祖業都給燒了,以絕族人反顧之望?須知耿氏可是鉅鹿大姓,正宗的既得利益者;耿純早年也曾就學長安為太學生,還在王莽朝廷當過“納言士”(為尚書屬官)。而銚期在跟隨劉秀之前也是一個衙內公子哥兒(其父為桂陽太守),況且他已身受重傷、絕對有理由退下去督戰,他又何必為了一場勝利連性命都不要?我看這絕不是光用所謂“博取富貴”或者“忠於君主”就可以解釋的。
孔子曰:“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所以我想,古代某些士大夫也是有信仰的。有了堅定的信仰,才可以為之生為之死,為之犧牲一切!
而這個信仰,也絕對不會是來自於狹義的君王或朝廷,而是來自於更廣闊的天下。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大丈夫立於蒼天之下,就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按照現代的話說,就是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人類事業中去,埋葬一個腐臭舊時代,開創一個輝煌新世界。
我們現代人總喜歡端著架子,自以為高人一等,就老批判古人思想落後愚昧,最討厭這種態度,目光膚淺,井蛙嘴臉。咱們有什麼資格看輕古人的覺悟,在此之前,還是先問問自己有沒有真正的信仰再說!
第三位猛將兄是位新人,南陽人賈復。在野史評書中,此人出身草莽,使得一杆方天畫戟,號稱“銀戟太歲雪天王”,端的是武藝絕倫,並且還有一段“盤腸大戰”的恐怖表現。然而在正史中,賈復其實是個貨真價實的儒生,他早年與劉秀一樣主修《尚書》,好學不倦,書讀的甚好,以至老師經常當眾稱讚他說:“賈君之容貌志氣如此,而勤於學,將相之器也。”當天下大亂,賈復卻帶了數百人嘯聚山林,自號羽山將軍,後經劉秀族兄劉嘉介紹,北渡黃河來到劉秀帳下。劉秀以賈復有“折衝千里之威”,賜其寶馬,又拜其為都護將軍。當射犬決戰正式打響,漢軍與流民軍苦戰至日中,敵堅陣不卻,劉秀便召來賈復說:“吏士皆飢,可且朝飯。”可賈復擔心一吃飯士氣難再鼓起,遂按劍揚眉,昂然道:“先破之,然後食耳!”說完高舉戰旗,身先士卒,迎著瓢潑箭雨衝入敵軍陣中,所向皆靡。諸將見賈復如此勇猛,深受鼓舞,皆隨後急進掩殺,終大破流民軍,其殘部沿著太行山道北走常山國,與那裡的流民軍會和,復聚眾數十萬,苟延殘喘。

劉秀雲臺二十八將多是儒生出身, 打起仗來卻為何比呂布張飛還猛!
《詩經》雲“允文允武”,《尚書》稱“乃武乃文”,孔子又曰:“君子有文事,必有武備。”所以說不要小看讀書人。什麼手無縛雞之力,那是後世的腐儒。其實中國剛開始是文武不分家的,讀書人都很猛,就像劉秀與他的雲臺二十八將,基本上都是儒生,還有很多跟劉秀一樣曾在長安遊學,是最高級別的太學生。然而正是這幫學生,上馬提劍,下馬持筆,舍家為國,同心合力轉戰天下,最終平定亂世,中興大漢,步入偉大。
所以正如錢穆先生所言:東漢開國多儒生名將,“只為通人事,亦自通政事,兼通軍事,因緣時會,勳績彪炳。也可說,中國歷史上多出軍事天才,正為中國人一向懂得尊重人事,講究人事,所以成一通情達理之人,遂亦能當一理想之軍人。”

劉秀雲臺二十八將多是儒生出身, 打起仗來卻為何比呂布張飛還猛!
這也正是“有志不在出身”,英雄何必出草莽,儒林中也可以有英雄,尤其是東漢前一百年的儒林,他們由於借鑑了王莽坐而論道、迂腐誤國的經驗教訓,又痛疾於西漢末年儒生之媚顏軟骨,再加東漢朝廷之倡導,所以更加註重經世致用與名聲風節,在君子氣中多了一股俠氣與豪氣,其社會實踐水平明顯比西漢高一個檔次,如杜詩的水排(即水力鼓風機,用於冶鐵,比歐洲早一千多年)、張衡的地動儀、渾天儀、四大發明之一的造紙術、甚至今天還在用的算盤,等等,這些無不是東漢時的發明。同時這些儒生們也多為官清正,崇尚直道而行,常以節儉為榮,是故勤約之風,行於上下:如劉秀御駕出巡,竟常乘革車羸馬;其手下著名儒臣董宣死時,家裡卻只能拿出幾石糧食辦喪事;又蘭陵大儒王良為大司徒,他的妻子竟被人看到穿著布裙在砍柴。正是在這一批批優質儒生的影響下,東漢社會道德之高潔,民風之淳樸,民德之寬厚,達到了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高度。梁啟超先生就說:“東漢尚氣節,光武、明、章,獎厲名節,為儒學最盛時代,收孔教復甦之良果。尚氣節,崇廉恥,風俗稱最美。”
清代史學家趙翼又說:“西漢開國,功臣多出於亡命無賴,至東漢中興,則諸將帥皆有儒者氣象,亦一時風會不同也。蓋一時之興,其君與臣本皆一氣所鍾,故性情嗜好之相近,有不期然而然者。正所謂有是君即有是臣也。”這便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上行下效風氣蔚然,正因為劉秀與諸將接受著相同的教育,又有著相同的經歷,所以他們才能有統一的意識形態與政治理想,以避免派系爭鬥而內耗實力。這便是一個政權或政治集團成長的基石,也正是劉秀集團高過更始集團、流民集團與其他軍閥割據集團的地方。所以說,東漢以儒生開國,是歷史的特例,也是歷史的必然,可謂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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