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的北伐名將不少,要說憋屈當屬岳飛,十年功業毀於一旦不說,自己也蒙冤慘死,實為千古奇冤。但是有一位北伐名將卻比岳飛更憋屈,稱最憋屈也不為過。岳飛憋屈,但好歹闖出了赫赫威名,受到千秋萬代的敬仰。而東晉初年的祖逖(ti)則是剛有小成就被架空,最終憋屈而死。正應了“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以祖逖的戰績而言,離名將的要求還很遠,但稱之為名將卻是實至名歸的,如果不被擱置,前途不可限量。
都說亂世出英雄,但是亂世正是祖逖被擱置的根本原因,而祖逖憋屈而死,則是自己主動戴了一頂緊箍咒。
祖逖字士雅,范陽遒縣(今河北淶水)人,和好友劉琨一樣志存高遠,同為司州主簿又相互督促。“聞雞起舞”就是他們苦練武藝的故事,志同道合的兩個好朋友相約收復中原,興復晉室。
因為西晉滅亡,祖逖帶領同族幾百家人南下避難。祖逖的號召力和組織力在這次南逃途中完全發揮出來了。逃難的人群多是各顧各的一盤散沙,但祖逖的隊伍完全不同,他以身垂範加上品德高尚成了總指揮。他的隊伍完全是軍事化的管理。
祖逖讓老人和小孩坐在自己家的馬車上,自己的糧食和衣物同大家一起享用,與大家同甘共苦。遇到劫匪,他總是親率家丁打退他們。祖逖高尚的品德,高強的武藝和高深的謀略,使他在逃難的路上名聲大振。許多人加入到祖逖的隊伍中尋求庇護,祖逖的隊伍越來越壯大,他都能做到一視同仁。祖逖的名聲因此越發響亮,尋常劫匪根本不敢來找死。
公元373年,時任瑯琊王的司馬睿聽到了祖逖的名聲,又得知他到達了泗口,便任命他為徐州刺史。這時的徐州已經不在朝廷的管轄中,因為西晉滅亡,許多州縣實際上是獨立或半獨立的割據狀態。而且五胡亂華殺得中原大地血流成河,漢族人民遭到了滅頂之災,徐州到處是人心惶惶混亂不堪的景象。
司馬睿任命祖逖為徐州刺史,實在是想借他的名聲來穩住泗口的局面。否則一味南退,都會退到海里餵魚。只有穩住了陣腳,剛建立的東晉才有喘息的時間。司馬睿和王導共同建立了東晉,司馬睿雖然貴為皇帝,但是實權還是在王家人的手裡,所以培植自己的勢力刻不容緩,而且當時的東晉正是用人之際,尤其缺乏鎮邊的大將。
在祖逖穩住泗口後,司馬睿馬上調他到朝中擔任軍諮祭酒,讓他駐防建康(今南京)的北大門京口(今江蘇鎮江)要隘。司馬睿想把祖逖當心腹培養,可祖逖是心懷天下,志在收復中原,復興晉室。這些口號司馬睿當然也要喊,但他很務實,不首先鞏固自己的地位,晉室就算恢復了,估計也沒他什麼事了,在任何時候,講究的還是實力為王。他的想法和宋高宗趙構偏安江南一樣,憑空撿了個皇帝來當,可當上了就捨不得放手了,自然要千方百計的保住既得利益了。
可是祖逖很軸,根本不體諒他的難處,不光是喊幾句口號,而是要實打實的去收復中原。司馬睿何嘗不想收復中原呢?但以當前東晉的實力來看,就算收回了幾州幾縣也未必保得住?而且當前最要緊的是,抓緊時間和江南的各個世家大族搞好權力再分配工作,確定司馬睿的領導地位。以此來牽制和削弱王導家族不斷膨脹的權力,這才是司馬睿的重中之重。
但是面對忠君愛國的祖逖,司馬睿只能表示嘉許。祖逖的北伐在政治上是完全正確的,但是時機很不成熟。在東晉朝廷立足未穩,百廢待興的時候,是不可能有能力大舉北伐的。但是祖逖那麼堅決,說明他肯定有一定的把握,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試試看de
心態,司馬睿答應了祖逖的請求。司馬睿任命祖逖為奮威將軍兼豫州刺史,但只能給他一千人一個月的口糧和三千匹布,所有的兵器,甲冑和士兵都得由祖逖自己解決。
這就和封建制度初期一樣了,只給番號和政策,剩下的就看自己的本事了。司馬睿當時能拿的都是自己的私庫裡存貨,也沒有更多的資源來支援祖逖北伐,同時也想讓祖逖知難而退。沒想到祖逖還真槓上了,就拿著這點物資就招人開幹了。司馬睿最好的設想是,祖逖能奪取幾個州縣並且能穩住,就是大功一件了,起碼拓展了東晉的防禦縱深嘛。
在那個人人苟且不以為恥的年代,祖逖能不計得失的堅決北伐,實屬難能可貴。祖逖帶著幾百人開始了北伐,船到長江江心時,祖逖“中流擊楫”,拿著船槳敲打著船舷發誓:我祖逖如果不能把敵人掃平,就像這江水一樣一去不復返。
祖逖渡江後,把隊伍駐紮在淮陰,招兵買馬,打造兵器,很快聚集了兩千多人的隊伍。這兩千多人雖是精壯漢子,但是沒有後援,北伐形勢十分嚴峻。所幸長江北,黃河南盤據的是各地互不統屬的豪強武裝,這給了祖逖各個擊破的機會。祖逖先打敗了自封為豫州刺史。的張平等人,佔領了譙城(今安徽亳州)。
接著祖逖大敗漢奸陳川和前趙石勒的部將桃豹,攻取了雍丘(今河南杞縣)。這時祖逖的部下韓潛趁機攻取了封丘,這樣就和雍丘成了犄角之勢。
當時的石勒雖然建立了前趙,但內部矛盾很多,而且周圍胡人政權互相攻伐,所以沒有更多的精力專門來對付祖逖。這也是祖逖第一次和異族軍隊交鋒,不僅打敗了敵人,還壯大了隊伍,最要緊的是鼓舞了士氣。祖逖趁著大好時機,把黃河以南的土地都收歸東晉了。
祖逖的成功讓司馬睿喜出望外,但是祖逖的快速發展也讓司馬睿左右為難。如果放任祖逖繼續北伐,強大了的祖逖可能會變成一個強勁的割據政權。西晉滅亡的根本原因就是八王之亂,最後內耗掏空了家底才引來了五胡亂華。從骨子裡,司馬睿就防範著權臣坐大從而尾大不調的事,而且祖逖前期過於順利,還沒有和前趙進行死磕。真逼急了石勒,前趙全力反撲的話,祖逖打下來的地盤很快會得而復失。司馬睿大長別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衰。因為祖逖是孤軍奮戰,實在是輸不起,要全力支援北伐,又不是司馬睿能做主的。東晉朝廷實際上是三權分立,皇帝,南下世族和當地世族構成了三足鼎立。
司馬睿這時能做主的,就是盡力保住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只要石勒不來拼命,黃河以南的地盤就算撿著了。只要派人加強防務,即使守不住,也不至於全部丟光。這就是司馬睿的如意算盤,至於祖逖就好辦多了,如果不聽命令就是謀反,口口聲聲喊著忠君愛國的祖逖也不會真幹謀反的事,因為那樣做就是對他自己的全盤否定。
於是司馬睿任命戴淵為豫州都督,專門節制祖逖這個下屬,而且祖逖的北伐計劃也全被取消了,改為固守待援。祖勢逖本可以不受詔命,繼續北伐,但那樣形勢將更加不利。除了前趙的壓力,背後又是東晉這股敵對勢力,最要緊的是一意孤行會渙散軍心。變成割據政權並不是祖逖的初心,以恢復晉室為己任的祖逖真這麼幹了,能否成功還是很懸的,更重要的是對自己信仰的徹底背叛。而這頂緊箍咒是祖逖自己心甘情願戴的,而且司馬睿也並非沒有一點道理。
祖逖收復黃河以南實屬僥倖和難得,而且光靠決心也扛不住前趙的拼死反撲,沒有後援和後路的北伐,終將會把祖逖的那點老本耗光不可。所以祖逖再焦慮,再氣憤也只能隱忍著,就是發牢騷也可能毀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後來,祖逖又聽說東晉朝廷要發生政變,這讓祖逖對東晉這個多災多難的王朝徹底失去了希望,很快病情加重,鬱悶而死。祖逖死後不久,他千辛萬苦收復的河南之地又全部丟光了,祖逖若泉下有知,是否更加憋屈呢?
客觀來說,祖逖並沒有很好的機會展示平生所學,而取得的戰果也不算輝煌,但其敢挺身而出,奮勇北伐和憂國憂民的情懷,被稱為北伐名將,當之無愧。
宣告:圖片均來自網路,版權歸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