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日報:麻醉二三事 上古醉人

  我是二麻哥,是一名麻醉醫師,今天,我就先帶大家瞭解瞭解歷史上有哪些奇葩的麻醉方式存在。

  古印加文明的外科醫生在術前都要咀嚼古柯葉這種被當地稱為“聖草”的植物,“聖草”在曬乾後同研磨的貝殼粉混合製成小丸,可以解飢、解渴、提神,是當時廣為流行的神藥,但外科醫生不僅用古柯葉提神,他們咀嚼古柯葉,將唾液吐到手術傷口裡(畫面太美不敢看),這種粗魯的方式帶來的效果是可以讓傷口產生區域性麻醉的作用,利於手術進行。這就是早期的區域性麻醉,“聖草”的有效成是可卡因(Cocaine),這種神奇的化學物質可以產生神經興奮作用,使人產生欣快的感覺,因而具有一定成癮性,用在區域性可以使傷口產生麻醉作用,在全球各國各個時期都有人對此產生依賴,各國政府不得不下令禁止它的流通,泰國“紅牛”這種功能飲料就含有這種成分,後來因出現過明顯的副作用而被禁止,然而伴隨它產生的功能飲料這個概念隨即深入人心。曾幾何時著名的 CocaCola(可口可樂)也含有這種神奇的化學物質,然而在不久之後也被禁用了。

  古柯葉(可可葉)

  接下來出場的另外一種植物同樣具有麻醉樣作用,它在公元 1 世紀被希臘醫學家 Dioscorides 所描述,它就是大名鼎鼎的曼陀羅,它豔麗妖嬈,但全株有毒,它所含的主要麻醉性成分為莨菪鹼、東莨菪鹼、和阿托品,這類化學成分可先興奮中樞神經系統,隨後又將其抑制,表現為一定的鎮靜和催眠作用,因此可用於古代時手術麻醉,但也有很多不幸的患者因為用量過大而中毒喪命。

  曼陀羅花

  而接下來這位麻醉界的明星選手估計在全球都廣為人知,它叫做罌粟,同樣美麗妖嬈,同樣嬌豔欲滴,同樣害人不淺,記得兒時在雲南一個小村莊親眼見到它那種從外表到內在都流露著的誘惑,它讓我從小就知道,過分誘人的東西是不能去觸碰的。罌粟汁液製備物在中國也叫鴉片(opium ),而它在公園前 5 世紀被希臘人稱作“阿扁”,公元六世紀初,阿拉伯人把它帶入波斯,當地人將其稱為“阿片”,公元七八世紀的樣子,它作為一種藥物傳人中國,加入了中國特色發音之後被稱為“鴉片”,其主要的鎮痛成分為嗎啡,而且罌粟中含有的許多生物鹼可入藥,常用的藥品有可待因(止咳水)、罌粟鹼(擴張血管藥)、那可丁(止咳藥)等。古埃及人用罌粟(嗎啡)和莨菪鹼進行麻醉的做法已初具現代麻醉的一些思維。

  絢爛多姿的罌粟花

  這些天然的植物可以產生鎮痛、鎮靜作用,也會給患者來帶來一定的欣快感和依賴性,這些原本安安靜靜生長的植物終於還是被人類給玩壞了,人們依賴它來謀取鉅額利潤,讓原本單純的植物賦予了許多負面色彩。2012 年 8 月 10 日,《經濟參考報》報道:一名廣東青年,長期嗜飲含磷酸可待因成分的止咳水,每天數瓶至數十瓶,花費金錢上百萬,且由於止咳水中含有的磷酸可待因可與人體內的鈣結合,導致體內的鈣流失,長期飲用造成脊柱變形。幾年間,青年的身高從 1.72 米縮至 1.60 米,以致無法正常行走。在中國最廣為人知的案例可能就是鴉片戰爭了,一場因人類的貪婪而歸咎於毫無獨立情感可言的植物,作為罌粟可真心是個歷史上的頭等冤大頭。

  罌粟果

  當然,聰明的古代人不僅僅使用大自然的饋贈進行麻醉,他們也採用一些奇特的辦法進行麻醉,他們使用大劑量的酒精來麻醉患者,喝大了的同學們應該知道,醉酒後人的情緒激動,降低了人際交往中的戒備心理,使得談話順利進行,東拉西扯也可贏得滿堂喝彩,低階戒備的解除也促發了很多酒後亂性事件的發生,而且在完全醉倒前的衝動和興奮,攻擊性增強,痛覺敏感度下降等,成了很多急診科醫護人員的噩夢,醉酒鬥毆致傷的患者就醫時表現出來的種種醜態,除了個人意志品質外,很多時候是酒精對人體產生的生理影響所致。很多人在醒酒過後經常忘記之前發生的事件,對身上的傷口也莫名其妙,甚至對睡在身旁的人感到驚訝,這是酒精的作用,在沒有其他方法的情況下,勉強用做麻醉也算是一種創新吧。

  更為暴力的辦法是直接放血放到患者休克,使患者意識消失,這種麻醉方法極其危險,患者在飽受休克煎熬後還要進行一輪外科手術打擊,能活下來的患者可謂小強附體。相對可靠的辦法是透過壓迫神經幹來做區域麻醉,比如很多同學保持一個姿勢睡久了之後,感覺整條手臂發麻、無力,甚至覺得不知道手在什麼位置了,透過壓迫神經幹,使得痛覺暫時消失,在那個年代看來是一種相對合理的辦法。也有人使用冷凍的辦法來做區域性麻醉,以暫時緩解疼痛。

  燦爛輝煌的中華文明也不甘落後,有傳說扁鵲讓患者服“毒酒”,而後為患者做了一個換心臟的手術,也有神醫華佗自創了“麻沸散”,據說是因華佗的兒子誤食了曼陀羅死亡,老人家潛心研究而製成的,並在關老爺身上刮骨療毒(據說華佗是給關老爺用了麻沸散的),甚至欲為曹孟德開顱手術,後來……後來就沒有後來了,神醫華佗被多疑的孟德放倒了,一大筆非物質文化遺產就剩下傳說和奇聞了,我曾想,要是他老人家能夠將其醫學精髓傳世的話,我們早就可以戰勝很多疑難雜症了,因此每每看到阿瞞把華佗殺死的情節,總叫人捶胸頓足、扼腕嘆息。由於祖國醫學對麻醉介紹過於玄幻,加上針刺穴位麻醉技術要求甚高,小弟不再贅述,另外存留的傳說、演義人為因素過重,對於寶貴的祖國醫學麻醉,我們就介紹到這裡,歡迎大家繼續挖掘祖國醫學寶藏,及早造福人類,屠喲喲老師是大家的榜樣哦!

  華佗為關雲長刮骨療傷,傳為神話(讓我們想起了星爺的凌凌漆)

  最後,介紹一種在外科情況緊急時刻,誕生的讓人聞風喪膽、喪心病狂的“按麻”,說白了就是不打麻醉,找一條毛巾讓患者咬上,再找四個壯漢強行按壓住患者(所謂“按麻”),Orz 真是難以想象那時候做手術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當時評價外科醫生好壞最主要的指標就是手術時間的快慢,曾有報道一位外科醫師手術如麻,5 分鐘就可以完成下肢截肢術,然而這種極具破壞力的手術狂人甚至在手術過程中因為趕時間,把自己助手的睪丸都切了下來,可見當時外科醫生與屠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按”麻(現在在一些不發達地區仍然存在)

  這種恐怖的情況直到十九世紀四十年代年才得到了顯著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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