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軍歷史上,曾出現過一次非常奇特的調兵遣將:一位副司令員竟“反客為主”指揮兩個縱隊作戰,兄弟縱隊的正司令員也歸其指揮,最終卻取得名震全軍的大捷,成為軍史上一段佳話。
這位副司令員就是一代名將韓先楚。此事發生的時間則在1947年3月,著名的“四保臨江”作戰期間。
在敵人三犯臨江被東北我軍粉碎之後,他們並不死心,又從吉林、長春、察南各地調集兵力,一番東拼西湊,鼓搗出多達11個師的番號,共計20多個團的兵力,第四次進犯臨江。
這一次敵人的兵力比起前三次進犯都要多很多,可以說是規模空前。這對我軍來說無疑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當時擺在敵人正面的是遼東軍區第三、第四縱隊,但四縱只有一個師可以出戰,再加上三縱的三個師,總兵力也只有13至14個團,與敵軍相比還是有較大差距的。
針對這一形勢,南滿分局召開了緊急會議,討論作戰部署。
在這次會議上,大家都認為此時確實面臨不少困難,擺在面前的是一場硬仗,但是無論如何也要打好這一仗,奪取“四保臨江”的勝利。
那麼由哪支部隊、哪位將領來指揮作戰呢?討論結果是三縱、四縱聯合成立前線指揮部,三縱司令員曾克林、四縱副司令員韓先楚分別擔任正、副指揮。
這個安排很明瞭也合情合理,南滿分局會後立即發電報通知韓先楚,去跟曾克林共同商討作戰的具體計劃。
3月31日韓先楚接到這份電報,他當天就趕到三縱司令部所在地,與曾克林等人召開作戰會議。
這個會開著開著就出現了始料未及的情況,在集中力量先打哪股敵人這個問題上存在分歧,發生了非常激烈的爭論。
曾克林主張先打敵暫編第二十師,這股敵人處在中路側翼的位置,他們裝備比起其他敵軍來說要差一些,戰鬥力也弱一些。三縱的其他指揮員也同意這一看法,畢竟這是一個比較穩妥的做法。
而韓先楚則持“誰最硬先滅誰”的觀點,認為要打主先打老蔣的嫡系第八十九師,這股敵人是中路主力,配置的是美械裝備,戰鬥力自然也比其他敵人強不少。
曾克林提出疑問,如果我軍先打敵八十九師的話,就必須在一天之內解決戰鬥,否則其他各路的敵軍增援過來,我軍將陷入敵軍的重圍,這麼打風險太高了。
韓先楚始終堅持他的看法,認為敵八十九師雖然看似最強,但他們有兩個致命弱點:一是自命不凡、驕矜輕敵;二是初來南滿,對我軍並不熟悉。
至於怎麼解決這股敵人,韓先楚也有自己的思考,那就是儘可能爭取時間,把敵人引誘到對我軍有利的地形上,給予極其突然的迎頭痛擊,就能達到速戰速決的目的。
正所謂“打蛇先打頭”,如果能首先打掉敵八十四師這股主要進攻力量,接下來就可以比較順利解決其餘敵人,一舉粉碎敵軍的全面進攻。
在兩種意見誰也說服不了誰的情況下,曾克林和韓先楚只好把各自的看法發電報向上-級請示。
值得一提的是,韓先楚和曾克林在這個過程中的表現都是值得稱讚的。
理論上來說,“挑大樑”的應該是三縱,而韓先楚只是帶著四縱的一個師參戰,而且韓先楚只是四縱的副司令。即便這一仗沒打好,承擔主要責任的也肯定是三縱指揮員。
可是韓先楚是一個非常負責盡職的軍事指揮員,他並不因為自己是“配角”就不敢堅持自己的意見,而是勇於承擔責任,毫無保留地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曾克林將軍則充分展示了他的豁達大度,他並沒有因為韓先楚是“客”且職位在自己之下而“主大欺客”。既然你有不同看法,那我不急於否定你,也不會排斥你,一定讓雙方都有表達各自意見的權利和機會。
遼東軍區蕭司令員、陳政委陳接到曾、韓發來的電報後,馬上進行了深入細緻的討論。
軍事上主要由蕭司令員負責,因此在處理曾、韓意見這件事上,蕭司令員這位後來的開國大將也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蕭、陳經過研究之後,覺得韓先楚的“打蛇先打頭”方案,可以更有力的打擊來犯之敵,當即覆電同意四保臨江之戰按韓先楚提出的方案來部署。
“三軍不可無帥”,那麼這次作戰由誰來指揮呢?蕭、陳決定以韓先楚為主,由他來統一指揮三縱、四縱作戰。
副司令“反客為主”指揮正司令,這件事看似不合常理、不可思議,偏偏就這樣發生了。必須承認,蕭、陳兩位首敢於打破職位、層級的條條框框,創新性地做出這樣的安排也是值得點讚的。
兩天後,蕭、陳就接到前方傳來的捷報——三縱、四縱在韓先楚的統一指揮下,經過10個小時的激戰,在紅石砬子地區將敵第八十九師外加第五十四師的一個團予以全殲,隨後又擊退了前來增援的敵人兩個師。
值得一提的是,這是我軍在東北戰場上首創一仗全殲敵一個整師再加一個整團的驕人戰果。更令人驚歎的是,我軍在這次戰鬥中取得了殲敵萬餘人的大捷,卻只付出了傷亡300人的較小代價。
戰事的發展果然就像韓先楚戰前所設想的那樣,第八十九師被“一鍋端”後,其他各種敵人嚇得紛紛撤退。這也從根本上扭轉了敵我雙方在南滿地區的攻防局面,為我軍在東北戰場上的戰略反攻創造了非常有利的條件。韓先楚指揮的“四保臨江”,成為名震全軍的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