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
宣和四年(公元1122年),宋徽宗發動了對遼的攻勢,四月任命童貫為河北、河東路宣撫使;任命開府儀同三司蔡攸為宣撫副使,統帥15萬大軍開始北伐。出征之前,趙佶志得意滿地告訴兩人:“如燕人悅而取之,因復舊疆土,上也;耶律淳納款稱藩,次也;燕人未服按兵巡邊,下也。”儼然一副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勝券在握的樣子。而上行下效,親信臣子童貫和蔡攸也好不到哪裡去,尤其是蔡攸肆言無忌,公開向趙佶索要一名宮中美女作為收復燕京之後回朝的賞賜。
然而,這樣文恬武嬉的政府會有著怎樣的軍隊,根本就可以不卜而知。五月,童貫抵達了前線高陽關(今河北高陽縣),見到的是一支“將兵驕惰、不練陣敵,軍之須用百無一有……城戍守禦之物悉皆無備”,早就自我崩壞的河朔軍。而當地的戰備也如宇文虛中所言,鬆弛得不成人樣。沿著邊境線,找不到什麼像樣的軍備基地不說,就連當年花了大力氣修築的塘泊防線,也早就成了一堆枯河爛壩。
不過,這對北宋君臣來說並不是問題。在他們心目中,遼朝已經被金國打得土崩瓦解,群龍無首。只要童貫統帥15萬大軍一到,整個遼國就會不戰而降。因此,童貫想只憑嘴皮子就說服當時佔據燕京、自立為遼朝皇帝的耶律淳投降。然而,面對勸降,耶律淳讓人將宋真宗和遼聖宗的畫像掛在牆上,自己則站在畫像前面質問趙良嗣:宋遼和好已過百年,現在突然背後插刀,難道就不怕天理昭昭?不等趙良嗣開口,耶律淳就讓人大聲朗讀契丹文和漢文的誓書,逼得趙良嗣無言以對,只能訕訕而返。
童貫影視形象
面對著遼朝人的血性拒絕,碰了一鼻子灰的童貫依然覺得一切盡在自己掌握,這次他將目光放到了幽州的漢兒身上。他和北宋朝廷都曾樂觀地認為,只要“王師”駕到,這些漢人就會立即爭先恐後地簞食壺漿,來給宋軍當帶路黨。在戰爭尚未開始的時候,童貫就讓人張貼黃榜,向當地漢人宣傳宋軍政策,開出了優渥的條件,大肆封官許願,稱如有人以燕京來獻,即可授宋朝武官最高階銜:節度使。
然而,所謂“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燕雲漢人,其實不過都是這些藝術家們的幻想產物罷了。自從澶淵之盟達成之後,遼朝統治者就有意識地優待和同化燕雲地區。自慶曆增幣之後,遼興宗就把北宋新增的二十萬銀絹中的四萬用以抵扣燕雲地區的賦稅,到了遼道宗時期,則乾脆將二十萬銀絹全數用來抵扣燕雲賦稅。御下有恩的遼朝在危機時刻果然得到了回報,終遼末亂世,燕雲地區漢兒對契丹統治者的忠誠度都極高,直至事不可為才不得不各覓出路。
最終,童貫不得不回到原點,指揮麾下的15萬大軍兵分兩路向燕京進發,企圖依靠武力來達成目的。東路軍在西軍名將种師道的率領下向白溝(今河北高碑店市)進發,而西路軍則在辛興宗的指揮下向範村(今河北涿州西南)進發。當東路軍剛抵達白溝之時,遭到從燕京奔襲而來的耶律大石突襲,前軍都統制楊可世率先敗下陣來,要不是老將种師道事先有所防備,指揮全軍一邊抵抗一邊撤回出發地雄州,恐怕又要重蹈高粱河之敗的覆轍。而東路軍則遭遇了遼軍另一名將蕭幹,在範村也敗下陣來。第一次收復燕雲的伐遼之役,宋軍連燕京城牆都沒有看到就匆匆敗下陣來。唯一可以讓北宋遮羞的是,遼朝現在主要精力是防備金軍,不願意和北宋徹底撕破臉皮。
出兵才兩個月就全軍潰敗而歸,徽宗的恐遼症再度發作,急急忙忙下詔班師。因為种師道建議採納遼國意見停戰求和,急於找替罪羊的童貫就誣告是他消極觀望。結果,第一次伐遼就以保全全軍撤退的种師道被勒令致仕而作為處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