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夢炎的人生履歷不謂不輝煌。他在宋理宗淳祐四年參加科舉考試,高中狀元。當了狀元后,他從宗正少卿當起,幹了30年後,當到了南宋的右丞相兼樞密使。右丞相是文官之首,樞密使是武官之首,也就是說他當到了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大官。到了元朝後,官也當得非常大,先是擔任禮部尚書、翰林學士承旨,後來還當到了丞相。在元朝又幹了20年後,病死家中,得以善終。
然而,這樣一個赫赫有名的大官,無論《宋史》還是《元史》,都不為他作傳。不但史書不為他作傳,明朝浙江一帶姓留的人,要參加科舉考試,都要保證自己不是留夢炎的後人,否則沒資格考。直到清朝,留姓子孫都得寫這樣的保證書。清朝乾隆皇帝做歷史評價時,曾說:“才德兼優者,上也;其次,則以德為貴,而不論其才焉。當宋之亡也,有才如呂文煥、留夢炎、葉李輩,皆背國以降元。”
留夢炎為何獲得如此差的評價呢?
文天祥在《正氣歌》中有這樣一句話:“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就是說當國家處於生死存亡的危難關頭的時候,一個人的氣節就顯露出來了,他的所作所為,都會被記載在歷史書上。
留夢炎存在的問題,恰恰是“時窮節未見”,自然“不能垂丹青”。
當留夢炎當到宋朝右丞相兼樞密使的時候,元軍已經大舉南下。留夢炎本來應該總理各路兵馬抵抗元軍,可是他這時候卻躲在家中,稱病不朝。當時,南宋皇帝是小皇帝宋恭帝和謝太后主政,孤兒寡母。謝太后沒法,只好親自前往留夢炎家中請他出來。他出來後,依然不願意幹事,因此,謝太后只好讓他當左丞相。
但是在第二年,當元軍兵鋒逼近臨安的時候,他又再次撂攤子跑回家,謝太后兩次請他,他都不予理睬。元軍攻下臨安後,他立刻以宰相的名義投降元軍。他這一招可以說做得無恥至極,他不願當南宋的宰相,卻以宰相的名義投降。他這樣做,無非是為了博取更大的政治籌碼,好在元朝當官。
文天祥被俘後,忽必烈非常喜歡文天祥,先後派了很多人去勸說他,包括被俘的宋恭帝和留夢炎。宋恭帝雖然答應前去,但其實從頭至尾一語不發,他一個小孩子,尚且知道什麼叫“氣節”。可留夢炎前去後,卻振振有詞地說:“今大宋已亡,天下盡歸元朝。你一人苦苦堅持,有什麼意思?草木儘管還是趙氏草木,日月卻已是大汗的日月了!”文天祥輕蔑地回答他:“你身為大宋重臣而賣國,身為衢州百姓而賣家,身為漢人而賣節,你有何面目和我說話!”
忽必烈勸不服文天祥,可是實在不忍心殺他,因為他實在太喜愛文天祥,實在太尊敬文天祥的氣節了,因此,他聽從了一些大臣的建議,讓文天祥去當道士。
當出家人,是元朝處理南宋重要君臣的一種辦法,宋恭帝最後就被元朝送到了西藏當和尚。因此,讓文天祥去當道士,也是合情合理的。可是留夢炎不幹了,他跳出來說:“天祥出,復為號召江南義士抗元,吾輩將置於何地?”他這句話打動了忽必烈。因為忽必烈最擔心江南的人抗元之心不死,所以最後決定殺掉文天祥。可以說,如果沒有留夢炎跳出來說這句話,文天祥是不會死的。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文天祥說的話中的最後一句;“吾輩將置於何地”,這句話不知道真是他說的,還是史學家故意寫上去的。如果真是他說的,他有多麼的恬不知恥!如果是史學家添上去的,那史學家是在用這句話,對他進行極大的諷刺!
(參考資料:《宋史》《元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