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夜雨丨樹下溫情 - ​李中藝

樹下溫情

李中藝

濃得化不開的綠下面是如水的溫情。

星子被揉碎，落在枝椏上。已經是很晚了。星，月，還有一束被拉得長長的光在夜裡閃著。是外婆，握著小巧的手電筒，用稍慢的步子送著我們。從小院，路過池塘，再到參差茂盛的亭亭的桃樹，整個夜只剩下蟬鳴、裝滿雞蛋的塑膠袋細微摩擦聲，和外婆柔聲的唸叨。

一家人慢慢地走。外婆總是笑著陪我們走，送我們上坡，再停下看著我們的小車離開。每次探望外公外婆回家的時候，外婆總是不捨的，但是她又把那深深的不捨埋在心裡。她寂寞又欣慰，鄉下時光寧靜而漫長，我們前往探望時又給她兒孫膝下繞的熱鬧。送我們回城裡的家時，她會把所有的不捨印在那支手電筒不大的光裡，撒在路上，留下溫度，在我們下次扣響家門的時候，又拖著老去的身子迎接。

走到桃樹下邊，她就站住，停下，媽媽的車總要倒車，倒，再倒，才能從不太平整的斜坡上開出來。她站的地方剛好不會擋住車的路線。媽媽把車開到平路上，也停下。這時候，開啟窗，高舉著手對那棵桃樹下喊：“媽媽——”車的後燈亮過了小小的手電筒。“拜——拜”她也舉起了另一隻手。“轟——”車開走了。坐在後座上，遠遠望著外婆，竟不知道月下，她眼裡的是月光還是淚光。只是隱隱聽到她說：“有空了再回來喲。”話裡滿懷了期待。

桃樹翠綠的葉被風吹著，染上了如水的柔情。

（作者系重慶一中初一年級六班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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