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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北青報發了一組報道,揭示了流浪藏獒對青海造成的種種危害。其實從2013年開始,藏獒就有崩盤的跡象,到2015年徹底一文不值,藏獒的倒掉本身不是新鮮事。但誰也不曾想到,藏獒泡沫破滅後,會產生“生態後遺症”。…[詳細]
要點速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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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狗都不如”,是對藏獒處境的最好概括。流浪藏獒對青海造成的破壞是全方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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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藏獒不僅會捕食珍稀野生動物,還有可能把疾病帶入野生動物的棲息地。適度撲殺是一個解決辦法,但實施難度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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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貼錢都沒人要,青海藏獒開始流浪,開始吃素
2011年3月,央視財經頻道播出了《藏獒帶來的千萬財富》,節目風格有點類似於養豬致富經,介紹一個經營狗場的商人,“不惜重金”從牧民手中買來最優良的母藏獒,更因此擴充套件了海外市場,讓中國藏獒“走出國門”。
彼時,中國藏獒形象代言人馬俊仁(原國家田徑隊教練)已經不再喊著“把狗培養成世界冠軍”,但“中華神犬”的稱號已經深入人心,所謂“屠狼殺豹戰狗熊”。
從2013年開始,藏獒神話逐漸破滅,直到2015年年底,藏獒已經徹底從“有價無市”變成“無價無市”――白送也沒人要。青海的作家楊志軍寫過一本叫《藏獒》的小說,這本書和早一年出版的《狼圖騰》一樣,紅遍中華大地。楊志軍為推廣藏獒做出過傑出貢獻,尤其是青海作為藏獒的主要產地,尤其感謝楊志軍。
藏獒養殖先驅表示感謝,後來者只能悔之晚矣。由於藏獒根本賣不掉而又食量巨大,青海當地養殖戶選擇把它們拋棄,藏獒,就變成了藏狗。由於流浪藏獒數量太多,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囊謙縣毛莊鄉不得不在2016年5月,建起了流浪狗收容中心,裡面絕大部分狗都是藏獒。
收容中心的大部分藏狗都是藏獒圖片來源:北青報
我們都知道,狗是雜食動物,但為了有利於狗生長,賣出好價錢,藏獒的養殖需要餵食大量肉類。在救助站,藏獒不得不放下身段開始吃素,一日兩餐以麵食為主,即使這樣,救助站還是不堪重負,呼籲社會各界捐贈狗糧。
當神犬變成流浪狗,當藏獒變成藏狗,當藏獒開始吃藏獒,“東方神犬”徹底走下神壇,以最悲劇的一種方式洗去一切浮華,“連狗都不如”,是對藏獒處境的最好概括。
小學生不敢出門,包蟲病開始氾濫
據北青報報道,在青海一個不超9000人的藏區鄉鎮,最常見的一幕是,老人出門都持棍防狗,孩子們則遠遠見狗就猛砸石頭。這給當地小學生日常上課、出行造成極大困擾。
動物學家曾解剖過虎、獅、豹和藏獒,去了皮的藏獒,在肌體上僅與一隻普通的雄性金錢豹一般大。在肌肉結構上,比如前肢和頸部肌系,藏獒遠不如豹的發達。從豹頭骨上供咬肌、顳肌附著的面積來推算,豹的咬力也要遠遠大於藏獒。所以,在形體結構上,藏獒遠不及豹子,至於狩獵技巧、戰鬥技巧,兩者更無任何可比性。
至於說藏獒能打得過老虎、獅子,這實在不值一駁。但是,這隻能說明藏獒能“屠狼殺豹戰狗熊”是虛妄之言,要和一般的流浪狗相比,藏獒的戰鬥力還是很強的,流浪藏獒對人的安全威脅很大。
對當地人而言,不僅僅是會面臨藏獒的攻擊,人體的健康也遭到威脅,玉樹州疾控中心主任魏建斌曾表示,狗在感染包蟲病後,會透過犬糞汙染草場和水源,繼而引發人體感染,這會導致以狗為宿主的包蟲病、狂犬病的流行。
包蟲病是一種人畜共患寄生蟲病,又有“蟲癌”之稱,會感染人的多個器官,其潛伏期長,治療非常不易。《青海日報》曾經介紹過,青海包蟲病的泛濫和藏獒無人監管的局面有密切關係,主要原因是“犬糞便汙染水源”。根據青海省疾控中心2016年提供的資料,全省包蟲病患者約有3萬人,是全國包蟲病流行最為嚴重的省份,是導致農牧區群眾因病致貧、因病返貧的主要原因之一。
包蟲病患者 圖片來源:知乎
不同於“君子蘭”的倒掉,藏獒雪崩後,出現了讓人始料未及的“生態後遺症”
君子蘭、和田玉,這些熱炒一時的物件,最終走向幻滅,最多也就是經濟上的損失,經濟上的損失是可以承受的,而且既然是投資,有賺有賠,沒什麼好廢話的。
藏獒就不一樣了。從2012年開始,青海省雪境生態宣傳教育與研究中心的研究者尹杭注意到,成群的藏狗越來越多出現在鏡頭裡。
“三隻藏狗圍攻了一隻雪豹,覬覦著它捕獲的岩羊,雪豹可能失去未來一到兩週的食物。對峙、掂量、面對看起來飢餓而不懷好意的群狗,它最終選擇離開。藏狗們則圍上去,終於可以飽餐一頓。”
流浪藏狗圖片來源:山水自然保護中心
這裡的藏狗就是指藏獒。山水自然保護中心透過對流浪藏狗糞便樣品分析發現,岩羊、赤狐、旱獺等野生動物在其食物來源中已佔一定比例。流浪藏獒不僅會捕食當地珍稀野生動物,還有可能把疾病帶入野生動物的棲息地。
1994年,在非洲的塞倫蓋蒂,出現了大量非洲野狗、獅子、鬣狗和豺等動物感染狂犬病和犬瘟的事件。在藏區,科研人員已經在雪豹的糞便中,發現了來自狗身上的線蟲、吸蟲、絛蟲和球蟲等寄生蟲。
怎麼處理成了難題,適度撲殺可以接受嗎?
怎麼處理這些棘手的流浪藏獒,有人開玩笑,說讓廣西人、貴州人去,藏獒馬上就沒了。即使認真對待這種玩笑,也不現實,雖然藏獒據說是不錯的肉狗,但檢驗檢疫、長途運輸都存在問題,而當地人又不吃狗肉。
由於遺棄貓狗在中國並不處於違法狀態,很難去追究這些養殖戶的責任。一個現實的問題是,這些存量巨大的流浪藏獒,到底應該如何處理?
能進入收容中心的藏獒,只是流浪藏獒群體中的極小部分,絕大多數藏獒只能以翻食垃圾度日。他們大多被遺棄在寺廟周邊,青海的有些寺廟確實有錢,但也敵不過數量龐大的藏獒天團,所以有些寺廟也打算和地方政府合作,共同出資建造流浪狗收容中心。但當地政府往往一窮二白,根本掏不出錢,想靠建設收容中心解決流浪藏獒氾濫的問題,很不現實。
流浪藏獒在寺廟周圍盤桓
目前看來,唯一靠譜的解決方法就是適度撲殺了。但這也面臨兩個問題,其一,人力難題,藏獒屬於大型烈犬,撲殺起來難度不小;其次,觀感的問題,每一次撲殺流浪狗,都有“無意義的殘忍”的指責,這次如果撲殺藏獒,雖然不是“無意義”,但基於藏區的傳統,許多當地人認為滅殺流浪犬屬於所謂“殺生”,如果大肆撲殺流浪藏獒可能會引起強烈反彈。
再加上藏區本身環境惡劣,流浪狗分佈範圍又較廣,因此對於流浪藏獒進行撲殺並不是一個很容易施行的方案。有人建議,對於這次狗災,可以效仿澳大利亞解決兔災的做法――從巴西引入對其針對性的病毒來控制數量。但即使真的有這樣的針對性病毒,在感染流浪犬的同時也會威脅到寵物犬,也不是一個容易操作的手段。
流浪藏狗在藏區造成的破壞,罪責在人,而不在狗。但所有的代價,目前必須讓狗去承擔,雖然相當殘忍,但確實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