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堪折的杜秋娘
杜秋娘原是間州(鎮江)人,江南女子的秀麗與文采她身上盡數體現。她十五歲時,鎮海節度使李錡以重金將她買入府中為歌舞妓。杜秋娘不滿於只表演別人編好的節目,自己譜寫了一曲“金縷衣”,聲情並茂地唱給李錡聽: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此詩正合了李錡之意,當時就把她納為侍妾唐德宗駕崩,李誦繼位為順宗,在位僅八個月就禪位給兒子李純,是為唐憲宗。唐憲宗試圖削減節度使的權利,李錡不滿,舉兵反叛,在戰亂中被殺,杜秋娘入宮為奴,仍舊當歌舞姬。有一次杜秋娘為憲宗表演了“金縷衣”,憲宗被深深地感染兩人馬上陷入愛河,杜秋娘被封為秋妃。
杜秋娘不僅是憲宗的愛妃,還是他的機要秘書,杜秋娘以女人的柔情和寬容彌補了憲宗年輕氣盛、性情浮躁的缺點,憲宗常常與她討論治國大事,二人過了十幾年同心協力的日子。不料元和十五年,憲宗突然不明不白地死在宮中,有人傳言是內侍弘志蓄意謀弒,但當時宦官專權,此事不了了之。
二十四歲的太子李恆嗣位為唐穆宗,杜秋娘則負責皇子李湊。李恆好色荒淫,沉迷於聲色犬馬,不滿三十歲一命嗚呼。十五的太子李湛繼位為唐敬宗,他只知道打獵遊玩,不理國事,不久又在宮中被刺身亡。這時,李湊已被封為漳王,杜秋娘眼見三位帝王連續暴死,必為宦官所弒,於是與宰相宋申錫密謀,決心除掉宦官王守澄,立李湊為帝。豈知宦官的耳目眾多,計劃王守澄所知,結果是李湊貶為庶民,宋申錫則謫為江州司馬,而杜秋娘也削籍為民,返回鄉里,結束了她的“折花”歲月。
花蕊夫人:被趙光義一箭射死
前蜀亡後,後唐莊宗以孟知祥為兩川節度使,孟知祥到蜀後,莊宗被殺到唐明宗死後,孟知祥就僭稱帝號,但不數月而死,孟昶繼位。
孟昶是個非常懂得享樂的人,他廣徵蜀地美女以充後宮,最寵愛的是“花蕊夫人”費貴妃。花蕊夫人最愛牡丹花和紅桅子花,於是孟昶命官民人家大量種植牡丹。孟昶除與花蕊夫人日夜盤桓花下之外,更召叢集臣,開筵大賞牡丹。昶日日飲宴,漸覺煩膩,花蕊夫人用紅姜煮白羊頭,石頭鎮壓,以酒淹之,切如紙薄,風味無窮,號稱“緋羊首”。孟昶最怕熱,在摩河池上,建水晶宮殿,用楠木為柱,沉香作棟,珊瑚嵌窗,碧玉為戶,四周牆壁,不用磚石,用數丈開闊的琉璃鑲嵌。殿內羅帳錦被,奢華無比。
就在二人醉生夢死之時,宋太祖趙匡胤“黃袍加身”,並命忠武節度使王全斌率軍六萬向蜀地進攻,十四萬守成都的蜀兵一潰千里,孟昶自縛出城請降。山花爛漫的春天,孟昶與花蕊夫人被迫離開他們醉生夢死的蜀地樂園,前往汴梁。趙匡胤久聞花蕊夫人豔絕塵寰,為睹芳容,他賞賜了孟昶及其家人,並在他們來宮中謝恩之時見到了花蕊夫人。七天以後,孟昶暴死,許多人認為是被趙匡胤毒殺。孟昶之母本來就為兒子的請降而覺羞愧,也絕食而死。太祖把花蕊夫人留在宮中侍宴,要她即席吟詩,花蕊夫人吟道:初離蜀道心將碎,離恨綿綿,春日如年,馬上時時聞杜鵑。三千宮女皆花貌,共鬥嬋娟,髻學朝天,今日誰知是讖言。這詞離開蜀國,途經葭萌關時寫在驛站牆壁上的,當年在成都宮內,蜀主孟昶親譜‘萬里朝天曲’,以為是萬里來朝的佳讖,婦人戴高冠,皆呼為‘朝天’卻是降宋的應驗。太祖又命她作詩一首,花蕊夫人念道:君王城上樹降旗,妾在深宮哪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宋太祖感於花蕊夫人的故國之思,更加傾慕她,攜花蕊夫人同入寢宮,不久封為貴妃。
但花蕊夫人並沒有忘記與孟昶的夫妻之情,經常偷偷的朝拜他的畫像。有一次被宋太祖看見,問她畫像上是誰,她只好說是俗傳的送子張仙。打這以後,宮中各妃嬪也都供起了張仙像。花蕊夫人後來因政治紛爭而觸怒了太祖的弟弟趙光義,在一次打獵中被趙光義一箭射死。
白居易逼死關盼盼
關盼盼生於唐德宗貞元年間,因為出身書香門第,通曉詩文,又兼會歌舞技能,容貌美麗,使無數富家公子心儀不已。但是好景不長,關家家道中落,關盼盼被徐州守帥張愔以重禮納為妾。張愔雖為武夫卻喜歡風雅文墨歌舞之事,所以他雖有眾多妻妾,卻只留心關盼盼一人。有一次白居易來張府上作客,關盼盼為客人表演了歌舞,白居易大為讚歎,說關盼盼是“醉嬌勝不得,風嫋牡丹花”。
兩年之後,張愔病逝于徐州,張家的妻妾紛紛自尋出路,但關盼盼卻決心守節。她與一位年邁的僕人住在徐州城郊的燕子樓裡,過著清心寡慾的生活。燕子樓是張愔生前為關盼盼建的別墅,因為樓前有一條小河,河邊種有柳樹,每年春天,成雙成對的燕子在柳樹間飛過,故名燕子樓。如今只有關盼盼行孤影單地住在裡面。她忠貞不渝的品德贏得了眾多讚許,但有一個人卻提出了不同意見,這人就是白居易。
白居易深為盼盼的重情而感動,但他想既然關盼盼如此情深,為和不追到九泉之下去陪伴張愔呢,那豈不是更圓滿?於是他寫了一首詩:黃金不惜買娥眉,揀得如花四五枚;歌舞教成心力盡,一朝身去不相隨。白居易寫這首詩時也許並沒有逼關盼盼殉情的意思,但關盼盼看了以後可不這麼認為,她大哭道:我為張愔守節十年,並非惜命不肯隨之而去,只怕人們議論我夫重色,逼迫愛妾殉身,豈不玷汙了我夫的清名?!白居易為何如此冷酷,非要逼我走上絕路?!憤恨之下,關盼盼開始絕食,任誰的勸解都不能改變她的心意。在她瘦弱枯槁之時,她寫下了針對白居易的詩:兒童不識沖天物,漫把青泥汗雪毫。當白居易聽到關盼盼的死訊時非常震驚,他覺得自己有難以推卸的責任,心裡又是敬佩又是內疚。可能因為有了這次的經歷,他在自己暮年之時讓侍姬樊素與小蠻各奔前程,以免釀成關盼盼那樣的悲劇。
王翠翹以情抗倭寇
明嘉靖年間,我國東南沿海開始遭受“倭寇”的侵擾,這些日本人與當地的盜匪串通一氣,禍害百姓。當時秦淮河上有一位名妓叫王翠翹,她軟語溫存,柔媚無比,而性格中又有一點堅毅與直率。由於她不聽鴇母的話,鴇母就把她賣給了一個年老的富商為妾。王翠翹表面上答應得好好的,卻在夜裡收拾細軟和丫環綠珠溜走了。
她們逃到嘉興,為了隱瞞身份不敢重操舊業,只是每日徘徊於南湖岸邊。一日在湖畔,遇到了桐城富家子弟羅龍文。羅龍文見王翠翹姿色不凡,神彩奕奕,覺得此人大有可用之處,於是上前搭話,王翠翹也急著想找個人“依靠”,沒有多久就嫁給了羅龍文為妾。羅龍文在交際場上有了她幫助周璇,真是如魚得水。羅龍文家還有一個清客——西湖淨慈寺的明山和尚,明山和尚並不耐心修行,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但不久羅龍文就把綠珠送給他,他帶著綠珠遠走他鄉,再無音信。
第二年,羅龍文在京城謀到了官職,併成了權臣嚴嵩的心腹,嘉靖三十三年,倭寇進犯,兵部尚書張徑帶兵剿寇,大破敵軍,但因得罪了嚴嵩而遭殺害,功勞被安在嚴嵩的親信趙文華頭上。
過了兩年,趙文華與羅龍文再次剿寇,因為他們根本不懂戰術而慘遭失敗,羅龍文逃走,王翠翹被抓,關在一座廟裡。原來這裡有許多被抓的女子。當一個倭寇頭目前來巡視時,王翠翹驚訝地發現這人竟是明山和尚。原來明山當年走後,生活無計,與盜匪結交,加入了倭寇一夥。他早就看中了王翠翹,只是法時沒機會。如今真是天上掉餡餅,立即娶王翠翹為妻。王翠翹此時別無他計,只得依命。好在明山對她恭敬有加,還肯聽她的話,她每日見明山幫倭寇掠人財物,欺人妻女,心下不安。就常常溫言軟語地勸他,讓他不要幫著倭寇殘害自己的同抱。明山漸漸被她感化,決心棄暗投明。於是殺了倭寇的兩個小首領前往桐城請降。不料趙文華言而無信,當下殺了明山,提他頭去就城請功。王翠翹得知之後,後悔不已,認為是自己害了他,正在悲恨交加之際,剩餘的倭寇又把她掠上船去,王翠翹萬念俱灰,跳海而死。
玉堂春盡又逢君
玉堂春是蘇三的藝名,在她五歲那年,被樂戶蘇淮與妻子一秤金把她從山西買來。經過十年的調教,把她培養成能歌善舞、文彩非凡的女子,豔幟一樹,蘇三就成了京城名妓。因她不論走到哪兒,都使房屋蓬蔽出輝,因此一位客人送給她一個藝名——玉堂春。玉堂春因是花魅之列,從不輕易接待客人,一般能見到她的都是腰纏萬貫的名門旺族。而且玉堂春待客以清雅彈唱為主,不輕易待寢。
當時明武宗剛剛即位,太監劉瑾專權。賢臣王瓊得罪了劉瑾,被迫遷出京城,只留下兒子景隆收討歷年的貸銀,再回老家永城。
十八歲的王景隆非常能幹,很快收回全部本息,打點一切過兩天就要回家了。出發前的兩天,他在街上信步閒逛。不由自主來到蘇三所在的葫蘆巷,他在人指點下邁進了一秤金家。一秤金雖然看出他確是個大家公子,但蘇三也不能輕易的見他,於是推說蘇三正忙。王景隆掏出一錠金子,她立刻眉開眼笑地把蘇三領了出來。
王景隆細細地端詳這位京城名妓,真不敢想信天下還有如此貌美之人,一秤金殷勤地置下酒菜,酒過三巡,王景隆就留宿房中。一夜風流,夜夜如此,王景隆乾脆搬到妓院居住,早把回鄉的事拋到腦後。還不到一年時間,王景隆的三萬紋銀花得一文不剩。一秤金就把他趕了出來。王景隆身無分文,淪為乞丐,白天沿街乞討,晚上在關王廟棲身,非常悽慘。蘇三自他走後,拒不接客,幾經周折,終於找到他,見他悽楚的模樣不禁淚流滿面。回去以後,蘇三將首飾細軟託人交給王景隆,讓他先回老家後,再作打算。
一秤金髮現蘇三的首飾不翼而飛,一氣之下將她打了一頓賣給洪洞富商沈洪為妾。沈洪的正配皮氏與人通姦,怕被蘇三發現,就想用下了砒霜的麵湯毒死她,不料麵湯被沈洪誤喝,沈洪流血而死。皮氏誣陷蘇三謀殺其夫,告上公堂,蘇三屈打成招,被關入死牢。而王景隆回鄉以後,埋頭苦讀,第二年參加會試,一舉登科,官任山西八府巡按。他派人到葫蘆巷尋找蘇三,卻已人去樓空。王景隆來山西巡察時,在秋後問斬的名冊中竟然看到“蘇三”二字,真是大驚失色,立即提審蘇三殺夫一案。蘇三一見有昔日的心上人作主,立刻把冤屈盡吐一遍。王景隆自然作主洗清冤案,懲罰了皮氏。 後來,王景隆在京城置下房屋,娶蘇三為妾。
西湖邊上一夜情
明天啟年間,杭州名士沈逢吉酒後醉醺醺地逛遊西湖,這天正是七夕。
沈逢吉走著走著,覺得又累又渴,抬頭看見不遠處有一座小樓,院門正開著,他便走過去想討杯水喝。可是屋裡沒有人,他也沒多想,就信步走了進去,見桌子上有茶水,也顧不得許多,一飲而盡。這時他才發現房屋裝飾得十分清雅,滿室墨香。桌子上還有一張墨跡未乾的字,上寫:七月六,瓜果設庭中,乞巧穿針兒女技,在天在地誓深宮,銀漢自空空。七月七,駕鵲拆離衰,儘管綢繆今夜裡,情魔難障太陽紅,分手各西東。
這顯然是為七夕應景而作。沈逢吉正暗自讚歎作者的才華,就聽屋裡環佩丁東之聲,正愁沒處躲藏,兩個妙齡女子已經進來。兩人看到他以後以為他是小偷,作婢女的那個女子大聲喝斥他,沈逢吉趕緊解釋。幸好那位小姐看他風度翩翩,也相信他不是歹人,於是大大方方地請他坐下,丫環端上茶來。
兩個人開始談詩論詞,說著說著,小姐就猜出他是誰了。她曾在放鶴亭看到過沈逢吉的兩首詩。沈逢吉頻頻打聽小姐的身世,但小姐卻不多談,只說自己叫柳自華。他們徹夜清談,興致勃勃,直到拂曉之時,沈逢吉才起身告辭。過了一天,沈逢吉裝束整齊,又來造訪。可是樓門緊鎖,好像很久都沒有人住過的樣子,問街坊鄰居,都說這是個富商買的府宅,但富商並不常住這裡。沈逢吉非常納罕,怏怏而回,覺得一切彷彿夢境一般。其實這柳子華本是京城名妓,被一位富商贖下藏嬌在此。後來正房太太同意接納這個妾,就在沈逢吉走後,富商便把她接走了。柳自華與沈逢吉雖然只有一面之識,但兩個人一生都沒有忘記這次奇妙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