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幹嘛的?我是說相聲的。說過啥啊?怎麼不認識你。我現在主要演影視劇呢。演過啥啊?怎麼不記得你。
權衡之後,做減法。先知道自己是誰,別想太多。幹嘛要立人設討人喜歡啊?做自己多自在啊,誠實是最好的方式,這樣的人設,永不崩塌。
絕大多數男人,得靠歲月慢慢熬成大爺,可有人不一樣,他天生就是個大爺。比如我們的“相聲皇后”于于大爺,從很年輕時,身上就已經開始散發出大爺的氣質。
拜郭德綱所賜,人人都知道于謙的三大愛好,是抽菸喝酒燙頭。其實于謙真正狂熱的愛好,是養動物。
這愛好,于謙打小就有了。小時候,他就愛養個狗養只鳥啊什麼的,當時就有人看他不順眼:嘿,這孩子才多大就提籠架鳥,怎麼跟個退休大爺似的?這不就是一少爺秧子嗎?整個一未老先衰!
所以說,從小就開始提籠架鳥的于謙,早早就有了一身的大爺氣質。
如今,謙大爺有錢了,把這愛好打造成了一個私人動物園。裡面養了各種形態各異、眼神不同的馬,也包括著名的汗血寶馬。
于謙養的馬中有一匹叫“大謙世界”,英武異常,在一次國際比賽中表現特別出彩,遺憾的是,于謙因為火車晚點,錯過了“”的高光時刻。留下一件憾事和一段未遂的情緒。
許知遠說:“記住的,永遠都是未遂的情緒。”于謙雖然也這樣,但他想得開,他從來不主動用難受的情緒為難自己。
于謙在世人眼中,除了是郭德綱的好搭檔,非著名相聲捧哏演員之外,他最廣為人知的一個標籤,就是雲淡風輕。
他對任何事,都是怎樣都好的態度。包括他最愛的馬,如果出去參加比賽,在他心裡,也是“能勝則勝,不能勝也挺好”的平和淡然。
于謙說,他最喜歡的事,就是搬一小凳,擺一小桌,坐在馬場的空地上,一邊喝茶一邊看著那些動物們吃飯溜達睡覺。他覺得那樣的生活特別美,可以一整天的這麼待著,絲毫不覺得寂寞。
他是個靜得下來的人,這在烈火烹油一樣的名利場,顯得格外風輕雲淡。
于謙不是沒遭過罪遇到坎,在鼎盛時期進入相聲行業學習,曾被老師預言:這孩子不是幹這行的料。後來仗著愣學,加上潛藏的天賦,算是開了竅。
等到學成可以大展身手的時候,卻偏偏趕上了相聲的沒落期。簡直就是第一次放飛,就遇上了下雨,還是瓢潑大雨。
80年代的時候,相聲遇冷,于謙和他的師兄弟們出去演出,夾在一大群火爆的歌曲搖滾霹靂舞裡,一上臺就噓聲不斷,底下的觀眾大喊“下去啵!”,作為一個相聲演員,上臺連嘴都沒張開,就被轟下臺去。他們只能自己想轍,要麼抱著把吉他上臺唱相聲,要麼改行乾點別的養活自己。
于謙也不例外,他在外面跑龍套,做主持,四處接活,那段日子,他在曲藝團的工資條上,曾經出現過1塊2的收入。
于謙愛相聲,可那段年月,他整整十年沒有說相聲。後來,他把這一段稱作人生的寂寞期。
這事要擱別人身上,估計都得叫聲苦吧,可於謙不,他雖然為不能說相聲感到失落,但他失落卻不痛苦。因為他向來都是個擅長自得其樂的人。
那時候,他還常跟幾個夥伴,聚在一起喝個小酒,再來上一段相聲過過癮。于謙漂亮的媳婦兒白慧明,還拿個小錄影機,在旁邊一邊錄一邊樂。
苦日子裡,照樣是熱乎乎的人間煙火氣。
于謙那時候寂寂無名,沒人知道他是誰,遇上剛認識的人,常常會發生這樣的對話:
這對於謙都不算什麼,他是個自己呆屋裡,對著個茶杯都能看上半天的人,而且看著看著,他就能找出好玩的地方來。
彼時年紀輕輕的于謙,一身不爭不搶樂天知命的氣質,心裡琢磨的事特別簡單,就是怎麼哄著自己玩兒高興嘍,用文雅一點的詞來說就是:我要過得滋潤,就得內心豐富,我要讓自己好。
“我要讓自己好”,這話看似簡單,其中蘊含的人生智慧卻不簡單。我要讓自己好,讓身邊的人好,說來容易,做到卻難。
對自己好,是對“我”的善待;讓自己好,除了善待,還帶著一份堅持和篤定。
于謙的太太白慧明是不是因為這一點中意于謙的,不得而知。但兩人數十年的恩愛,卻無人不曉。白慧明比于謙小10歲,兩人相愛時,他是個沒名沒利的小演員;如今發達了,她依然是他心中永遠的白月光。
從貧窮到富有,從無人認識到名滿天下,于謙夫妻恩愛如初,連徒弟郭麒麟都說,我師父是個特別合格的好丈夫。
落寞的日子裡,于謙能自得其樂,實屬難得;發達的日子裡,于謙能清醒自知,則更加可貴。
當上天降下一段緣分,讓于謙遇見郭德綱,兩人的相聲生涯都開啟了高光時刻。德雲社火了,這兩位紅了。
紅了之後的于謙,並沒有像個世外高僧一樣,對待名利似煙雲過眼。畢竟是凡夫俗子,爆火之後的于謙,照樣也飄。到哪都坐不住,心裡總覺得自己終於是個人物了,浮躁得連臉都是腫的。
好在於謙的“大爺”氣質,及時拽住了他。很快,他就發覺這個狀態不對勁,說白了就是,名利突然來了,心裡接不住。
滔滔名利,富貴潑天,來得越猛,怕失去的心就越重。患得患失,擔驚受怕,這可怎麼行,這怎麼能是于謙大爺的活法呢?咱得活得滋潤,得讓自己好啊!
有名氣之後,煩惱也隨之而來。因為紅,自然有人捧也有人罵。想開點啵,你有名利場了,就必須得沾點是非圈,賺的錢裡有一半是捱罵的錢,這也是紅的代價。于謙大爺,琢磨了一通,又把自己給捋順了。
郭德綱曾經自嘲說:我跟于謙各有一個能耐。我是特別擅長管徒弟,把徒弟都管跑了;于謙是特別會交朋友,被朋友坑好幾遍。
這事,于謙有責任。他這人交朋友有個原則,就是完全往好處想別人。他不是傻,他是先選擇相信別人,如果這人後來坑他了,他會再給他一次機會,如果還坑第二次,得,離您遠點行不?
能包容的包容,不能包容的遠離,不給別人找麻煩,不給自己添堵,這是于謙的為人之道,說出來也是特別簡單的一句話:“人一輩子最大的事,就是不要管別人,管好自己就行。”包括對德雲社和郭德綱,于謙心中的定位也是:他是管理者,我是演員,不是該我想的事,就不操那份心。
以前的于謙,習慣性的封閉自己,他把自己收縮起來,因為怕別人看到自己的弱點,如今到了知天命的歲數,已經是個名正言順的“大爺”了,他把這一層包裹也做減法給丟開了,現在的于謙大爺,特別放鬆特別自在,就像套著件舊棉衫,隨便窩在熟悉的沙發上那麼舒服。
有一年去北京,在護國寺一家老字號小吃店裡吃點心。旁邊一位北京大爺,在粥裡撒了一層薄薄的芝麻鹽,然後用一隻手把碗端起來,沿著碗沿兒轉著圈兒地喝。
那位大爺的這個嫻熟動作,突然深深打動了我,那一瞬間,那些衚衕裡的滄桑古槐,那些揹著手遛彎的身影,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有滋味兒……一下子全都對了。
那是一種神聖的儀式感,不論貧富,不管住的是豪宅還是窄屋,自己眼前的這份日子,都得好好砸吧出點滋味來。這股勁兒,貧嘴張大民身上有,于謙大爺身上也有。
我彷彿看見於謙大爺揹著手,踩著乾淨的布鞋,在衚衕裡溜溜達達的身影。
抽菸喝酒燙頭的於大爺,是不是“相聲皇后”有什麼關係呢?甭管幹啥,大爺們且樂呵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