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5日，日本國土交通大臣齊藤鐵夫就統計資料出錯一事道歉。圖/日本放送協會(NHK)影片截圖
12月15日，日本《朝日新聞》爆出猛料，稱日本國土交通省從2013年起在統計“建設工程專案動態統計”時存在重複記賬現象，這種做法一直持續到了今年3月份。報道引用專家的話稱，該資料與GDP有關聯，國土交通省統計的錯誤資料可能會導致日本GDP被高估。
醜聞曝光後，日本國土交通省大臣齊藤鐵夫承認統計資料時存在漏洞並道歉，日本首相岸田文雄當天在眾議院也回應稱，“發生這樣的事情令人深感遺憾。政府將盡快研究措施，避免此類事件再度發生。”
8年“重複統計”無人問或有政治考量
據報道，日本國土交通省每月都會收集經篩選後的約1.2萬家公司的公共和私人建築訂單，用於計算日本GDP。這其中，約有1萬家公司的資料一直被重複統計。
之所以會重複計算訂單，是因為一些延遲提交訂單資料的公司，會在較晚時間一次性發送幾個月的資料。在無法及時更新每月訂單資料的情況下，日本國土交通省指示地方當局，將合計月份的訂單資料改寫為最近一個月的訂單資料。
此外，如果一家建築公司沒有立即報告最近一個月的訂單，其訂單資料也不會被登記為零，而是會根據業內當月的平均值登記一個“推定資料”——實際上就是編造。
這種做法在今年4月份日本新財年開始時就被叫停了。這表明，不是沒有人知道過去8年時間裡日本國土交通省的統計方法有問題。但奇怪的是，為何在長達8年的時間裡，沒有人質疑這種做法？
2013年正好是安倍第二屆內閣開始運轉之時，他任命公明黨的太田昭宏擔任國土交通省大臣，太田昭宏也一直幹到安倍去年下臺才隨之辭職。公明黨是自民黨的長期執政夥伴，這就不禁令人懷疑，日本國土交通省一直虛報而無人制止，有政治上的考量。
2020年8月28日下午，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在首相官邸召開記者會，正式宣佈因健康原因辭去首相職務。圖/新華社發
可能給日本GDP注了多少水？
據報道，在2020財年，這些公共和私人建築訂單總額約為80萬億日元（約合7000億美元）。目前，日本有關部門正在調查，建築行業存在的重複統計情況是否對以前的GDP資料造成影響。
這7000億美元的建築業訂單，不可能是2020財年一年的訂單總額，而應是過去8年彙總後的訂單總額。
在2013年以前，受日本房地產泡沫破裂的影響，日本建築業長期不振，對GDP貢獻不大。但2011年日本在地震災後重建、2013年安倍內閣推出無限刺激政策，加上日本舉辦東京奧運會建設的需要，日本建築業進入了復甦期。
2013年，日本建築業佔GDP的比重約為5%，到2017年、2018年，已上升到5.7%。建築業增加值佔日本GDP的比重也達到了最大。
從這個角度看，日本虛假的建築業訂單肯定是給日本GDP注了水分。但現在的情況是，由於早前統計的資料已不存在，無法精確計算2020年以前的該資料結果以及對日本GDP的具體影響。
粗略一點看，從2001年起，日本GDP總額一直在5萬億美元左右浮動，過去20年平均年GDP增長約為2.5%以內，也就是1000多億美元。目前建築業產值大約佔日本GDP總額的5.7%，也就是不到3000億美元左右。
建築業訂單並非全部造假，因此雖然是注了水，但對日本GDP的拉昇作用也談不上多大。
岸田文雄。資料圖。新華社記者 杜瀟逸 攝
給岸田內閣的經濟刺激作“嫁衣”
日本國土交通省虛報訂單醜聞曝光後，有日媒稱對岸田內閣的聲譽造成了一定打擊。
但這件事完全是發生在安倍內閣時期，岸田內閣上臺後，在4月新財年開始時已作了修改，因此對岸田內閣的衝擊有限。
相反，岸田有可能利用這件事推動他自己的經濟刺激計劃。
一方面，日本經濟表現低於預期，需要新計劃推動。據日本內閣府日前公佈的統計結果，今年第三季度日本GDP按年率計算下滑3.0%，繼一季度顯著萎縮後再度下滑。為此，日本央行將2021財年日本實際GDP增長預期由此前的3.8%下調至3.4%，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預測更低。
另一方面，岸田當選自民黨總裁後，得到了日本經團聯為首的經濟界的支援。他有必要回報經濟界。
上個月，岸田內閣公佈了支出達到創紀錄的 55.7 萬億日元的經濟計劃。12月15日，日本眾議院又通過了創紀錄的額外刺激預算，規模達36萬億日元。兩個創紀錄，表明岸田內閣復甦經濟的急迫感。
日本國土交通省虛報建築訂單雖然是鬧了笑話，但倒也為岸田追求真實經濟增長提供了一個理由。虛高的建築業訂單，很可能為岸田內閣重視的旅遊業、數字經濟和供應鏈投資作了“嫁衣”。
新京報特約撰稿人 | 徐立凡（專欄作家）
編輯 | 徐秋穎
校對 | 趙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