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國慶“雙節”前，正是農曆八月桂花飄香時，忽然輿情發酵，鬧出一樁因砍伐桂花樹被撻伐的事。歷史文化名城成都有一條名為“桂花巷”的街巷，進行綜合整治時，施工方野蠻施工，在未經相關部門允許的情況下砍伐了三十一株長了多年的行道樹，其中有二十株是迎風送香的桂花樹。住建部為此派人實地調查，給予全國通報批評。
作者：何頻
新華社資料圖
網路是把雙刃劍，有些事禁不住網路曝光，輿論一聚焦，事情就鬧大了。上個月在老家，大哥熱心地帶我去看城市新景觀--南水北調中線乾渠特地穿焦作而過，為此，老家正在建設專門的紀念塔和博物館。大河“從天而降”，徹底改變了城市面貌。一道十公里長的沿河綠化工程蔚然成景，四處採集來的稀罕樹木有桂花、烏桕、石楠、朴樹、玉蘭等，本土植物以果樹居多，如柿子、山楂、梨、蘋果、海棠、核桃等。看著看著，大哥在不經意間說漏了嘴，說“咱家的柿樹也給移栽到這裡了”--自古山裡柿樹多，上世紀五十年代後期，我家一共有十根柿樹；我們說樹，一直都是論根的，不言株與棵。其中僅小北山一處，一字排開就有八根柿樹。旱地貧瘠，上百年的樹遠看近看都不長大，四五十年前我爺爺奶奶還在樹上夠柿子呢，到現在，柿樹還是老樣子。自從市區大面積搞綠化，有販子像探子一樣到山裡偷溝摸縫，尋找各種各樣有型的樹，大哥索性把最靠邊的兩根柿樹賣了，一根五百元，再返給介紹人一點兒。他憨厚地說，之前沒告訴我是怕我埋怨他；我設身處地想了想，如果自家祖傳的老柿樹移栽到大渠邊能成活的話，也不失為一個好去處。
叔叔和大哥都在市區有房，這次住在大哥家，正趕上老舊小區改造，樓房一律加裝塑膜隔熱層，再統一粉刷，舊貌換新顏。大哥住的這棟樓前有十幾歲的大葉女貞，茁壯茂盛，直徑二十釐米不止，三層樓高，因為樹大樹密，影響到粉刷作業機器的升降，所以準備砍掉。9月，女貞結果沉甸甸的，簇籽白而泛黃快變紫了，成熟的味道甜膩膩。隨著樹倒下，頓時“血腥遍地”，兩棟樓之間全是女貞樹。有的住戶個性強，看見砍樹大聲抱怨，當家的婦女則像吵架一樣，這情景簡直是成都桂花巷的翻版，只不過中秋桂花開，花好花正香。女貞樹固然四季常青，但它結籽落籽很煩人，從深冬開始遍地落籽，鳥吃其籽拉屎，環衛工人個個煩氣得不要不要的。鄭州也有不少女貞樹，不止一次看到環衛工人奮力撲打女貞樹的籽，恨不得讓它的樹籽一下子都落光。
庚子年多事，其中也有樹的事--我住的小區今年也交替伐老樹。去年一棵大刺楸枯死了，今春伐倒，原來它的樹心空了。緊接著大門口的四棵青楊樹也病了，物業和綠化部門聯絡後，派來了伐樹人--是開著吊車來的，如今栽樹和砍樹全靠機器作業。夏天，楊樹斫枝截頭，保留四個半截樹樁，秋來只有兩棵出新梢，中間兩棵枯死了，許是蟲害作怪。植樹節的頭一天，我家南窗下一棵灌木紫荊受傷害，很大的樹頭一多半沒有了，空落落騰出一片地。第二天，我到當院雜樹林下，落籽自生的棕櫚樹高高低低有許多，就挖出一根移栽過來。儘管今夏連陰雨多，同樣的地脈，這棕櫚樹不過移了百十米開外，卻怎麼也不見長。反之，秀美的葉條一枝接一枝幹枯，連樹頭上的嫩葉也蔫了。直到立秋，我心說這棕櫚樹不中了，仔細看看，另一側還有一雙葉條是青綠色的。我剪枝使它蓄力，但願它早日復活。而在它的原生地，那一片自然生長的棕櫚小樹，都繽紛扶搖，又大又高了。
無論是一戶人家，還是一個小區，抑或一條街巷，甚至是一座城市，都有說不盡的樹的故事，風情萬種。這次成都桂花巷的事件帶有偶發性，卻也成了標誌性的事件，足以告誡世人；而我雖然借了植樹節的光，但從我今春移栽棕櫚樹的坎坷，大家應當記住種樹的不易。
來源：北京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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