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萌萌近照 資料圖片
【奮鬥者正青春·一線故事】
“拉倒吧!你在我們西孔村能待幾年?還不是來鍍鍍金,以後好混!”2013年,剛剛畢業的王萌萌,來到安徽省定遠縣西孔村任村官。在第一次村民代表大會上,還沒等她把“節水農業”的想法說完,村裡的“老王頭”就“噌”地一下站起來,連珠炮兒似地數落開來。
王萌萌漲紅了臉,剛出校門的她,哪見過這個陣仗,噙著眼淚一路小跑下了臺。
回到辦公室,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村支部書記哭訴:“咱村缺水,搞節水農業是沒辦法的辦法。您看隔壁長豐縣農民種草莓,畝均收入過萬,咱們就守著一季稻一季麥,一年到頭累死累活才千把塊……”
“他們種了一輩子地,也沒‘種’出來大洋樓、小汽車,又怎會相信你一個小妮子的話呢?”村支部書記對這樣的場面見怪不怪。他鼓勵王萌萌:“你年輕有衝勁,又有文化,有想法就去幹,我全力支援!”
“老王頭”的話不是沒來由。西孔村位於江淮分水嶺脊背處,當地民謠說:“窪地洪水滾滾流,崗上滴水貴如油。”村民們看著水卻沒水用,更甭提發展產業。
一定要翻過這道“脊背”!一想到“你是來鍍金的”這句話,王萌萌在心裡暗暗發狠,“既然你們不相信,我就幹給你們看”!
拿著東拼西湊的錢,王萌萌包下了200畝地種草莓。為了避免與鄰縣草莓品種同質化,打出自己的牌子,她跑遍了周邊幾個省的草莓基地,終於在浙江找到了好苗。可人家培育得好好的苗,一到西孔村就“水土不服”了,很快枯的枯、死的死。王萌萌獨自蹲在大棚裡,哭了。
擦乾眼淚,找農技專家一分析,原來是運苗過程中苗受了熱。在專家指導下,王萌萌決定自己育苗,苗的問題很快解決了,眼看著草莓見天兒地長,她心裡甭提多歡喜了。
可沒想到,最後銷售又成了問題。草莓不耐運輸,需要在完全成熟前就完成採摘,否則拉到市場沒幾天,就會傷的傷、爛的爛,賣不上價錢。王萌萌又交了一筆“學費”。
拉著半車沒賣掉的草莓回村,她坐在車斗裡,又一次掉淚了。
“你看,我說的咋樣?”“老王頭”有些神氣。
這話傳到了王萌萌的耳朵裡,本有些氣餒的她,下定決心要把這口氣賭下去。總結了第一年踩過的坑,第二年200畝草莓成功翻本盈利,王萌萌終於翻身了。
“這小妮子真掙著錢了!”看到真金白銀的效益,村民們紛紛向王萌萌“取經”,包括“老王頭”。在王萌萌帶領下,村裡草莓大棚由點成線連片,加上西瓜、葡萄等多種經濟作物,特色種植面積達到了3000多畝。
王萌萌還創立了西孔村品牌“皖圩”,引導村民藉著鄉村旅遊的東風,發展採摘園、餐飲民宿等等。“你看看,一到週末,城裡人就跟趕集似的來咱村。”現在的“老王頭”,成了西孔村產業頭號代言人。
兩年轉眼過去。2015年,服務期滿的王萌萌第一次有了考編回城的機會。她想也沒想就放棄了,村裡產業剛起步,怎麼放得下?
“你能待幾年?”當年的“質問”,王萌萌用行動給出了答案。這一留,就是4年。4年間,西孔村特色種植面積從0躍至3000餘畝,村民人均年收入突破1.5萬餘元,“落後村”一舉成為遠近聞名的“明星村”。當年愛哭鼻子的“小妮子”已成了人人信賴的“萌書記”。
2018年,王萌萌當選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西孔村有個萌書記”傳得越來越遠,不斷有企業開出誘人高薪,有單位許諾重要崗位,隨時可以去上班,可王萌萌全都放棄了。脫貧攻堅正值最後衝刺期,村裡的事千頭萬緒,一天當成三天用尚且不夠,怎麼放得下?“我本來就是農村人,對土地的感情什麼也取代不了。”
2021年,王萌萌轉任九梓村黨總支書記,當年全村村集體收入翻了一倍,達到122萬餘元,穩居全縣第一。她的下一個目標是200萬元。
江淮分水嶺見證:王萌萌從別人眼中的“鍍金村官”,變成了不走的“紮根書記”。
5月的一個週末,天越來越熱了,剛從防疫卡點巡查回來,王萌萌摘下草帽,汗水浸得劉海兒貼在腦門上。沒顧上喝一口水,她又投入工作中——辦公室門口好幾撥村民在等著,“我們就信‘萌書記’的”!
(本報記者 丁一鳴 常 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