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李裡裡
編輯 / 李信馬
題圖 / IC Photo
3月31日的下午陽光明媚，十幾度的氣溫很涼爽，春天已經來了。
位於北京科創十一街的京東總部大廈，1號樓的員工服務中心大廳，卻擠滿了等待辦理離職的員工。其中一位員工在下午取號辦理時，已經排到了1000多號，像這樣同時辦理離職的還有2號樓、4號樓等多個辦公大樓。
一位2011年入職京東的員工在脈脈上表示，當天接到通知，當天就讓辦理離職，簽完協議半小時後，自己的辦公電腦、辦公軟體、京ME、門禁卡也都被停用了。京東在協議中給出的原因是：“因客觀情況發生重大變化導致員工所在崗位及業務被取消。”
圖片來源：脈脈
這次裁員波及到了多個部門，其中京喜、京東零售、京東科技的裁員情況最受關注。一位來自京東科技的員工在脈脈上留言稱，自己來自農村家庭，人也已經到了中年，夫妻二人的父母都已經退休，家裡面還有個吞金獸，每月全家消費在1萬塊，此外還要還房貸2萬，現在出去找工作面試機會很少，手裡也沒太多現金，整個人欲哭無淚。”
圖片來源：脈脈
據脈友統計，京東裁員給出的是N+1的賠償，部分員工也會爭取2N，其中年假和調休都按照1:1換算工資，N的賠償部分如果超出一定數額後需要繳稅，辦理時間最遲到月底，涉及的員工數量達上萬人。
一名員工在脈脈上透露了此次裁員的比例。據表格資料顯示，大多數部門都涉及到裁員，最佳化比例為15%-30%之間不等，個別部門“最佳化”比例則高達50%、90%，甚至100%。
圖片來源：脈脈
不難看出，京東零售調整的部門數量較多，另外“最佳化”的崗位多與廣告、渠道運營及產品業務相關，且在新業務中，京喜部分部門的裁員力度很大，個別甚至達到100%。4月8日，網信辦針對裁員約談了12家網際網路頭部企業，據京東解釋，此次裁員多為探索型業務的崗位，核心技術崗仍在繼續招聘中。
京東稱：“集團因企業經營形勢發生變化，選擇聚焦主業，圍繞供應鏈等業務，對探索型業務作出一定調整，不斷最佳化，涉及到部分員工，但集團員工數量總體保持穩定，崗位人員增減也有序進行，後續也會持續加大優秀人才招聘力度。”
在2018年5月16號天津第二屆世界智慧大會上，劉強東曾說過“京東不會開除任何一名兄弟”，但如今卻選擇讓一部分員工“畢業”，這引起不少人的爭議。裁員一週後，劉強東本人也辭去了集團CEO的職務，看到這些現狀，不少應屆生紛紛在脈脈上留言稱，自己拿到了京東的Offer，正猶豫要不要去。
圖片來源：脈脈
裁員背後的增長乏力
京東裁員的背後，有來自經營虧損的壓力。前不久京東釋出了財報，京東全年營收為9516億元（人民幣，下同），同比增長27.6%，歸屬於普通股股東的淨利潤為虧損36億元，而2020年全年淨利潤為盈利494億元。
京東最近四個季度的淨利潤也呈現出線性下降的趨勢，2021年第四季度，京東的營收為2759億元，淨虧損為52億元，2020年同期則盈利243億元，第一二三季度的淨利潤分別為36.2億元、7.9億元、-28.1億元，在第三季度由盈轉虧，虧損幅度逐漸拉大。
京東2021年季度淨利潤線性下降圖 資料來源：京東財報 製圖：DoNews
作為京東重要的收入來源，2021年京東零售業務同比增速也在放緩。2021年京東零售營收為8663億元，其中第四季度營收為2499億元，同比增長為21.3%，但首三季度的同比增幅則為35.3%、22.7%、23.0%，從趨勢上看，其呈現下降趨勢。
京東2021年零售業務單季度同比增速 資料來源：京東財報 製圖：DoNews
京東零售收入主要由“電子產品及家用電器商品收入”及“日用百貨商品收入”構成，電子產品及家用電器商品收入在2021年四個季度的同比增速分別為34.0%、19.8%、18.8%、21.7%，日用百貨商品收入的同比增幅分別為35.9%、29.5%、29.4%、22.7%，對比2020年可發現，2021的全年增幅低於2020全年，且呈現線性下降趨勢。
新任CEO徐雷在業績會上表示，對於京東虧損規模擴大、營收和使用者增速的放緩，京東不再追求單一指標的快速增長，而是將關注整體業務增長的健康度和可持續性，接下來將降本增效，聚焦核心業務，這裡提到降本的“本”也包括人力成本支出。
探索型新業務大幅“最佳化”
自2017年以來，京東便擴大了在下沉市場及新業務上的佈局，雖然年度活躍人數從4.719億增加到5.697億，也提升了相關營收，但帶來的卻是居高不下的成本投入。
探索型的新業務主要包括京東產發、京喜、海外業務及技術創新等。“京喜”與阿里的“淘特”產品都是與下沉市場拼多多競爭的產物，而下沉市場空間有限，伴隨著激烈的競爭與高昂的投資成本，再加上疫情的影響，新業務已“力不從心”，成為公司盈利的“漏斗”，即便積極地看，新業務也需要時間才可形成規模效應與盈利。
2021年京東新業務的收入達260億元，第四季度收入達82億元，增長幅度為45.5%，但其經營虧損呈現同比虧損擴大的趨勢。2020年京東新業務四個季度的經營利潤率分別為-41.8%、-27.0%、-27.9%、-17.1%，2021年四個季度分別為-44.3%、-43.4%、-36.2%、-39.3%。
新業務經營利潤率同比下降圖 資料來源：京東財報 製圖：DoNews
過高的成本，讓京東也“卷”不下去了。
近期京東決定關掉京喜部分割槽域的運營，對相關探索型新業務做出一定調整，並表示未來將更側重戰略、能力及區域的聚焦，“調整”的崗位中，京喜事業部的“最佳化”比例較高，部分部門達100%。其實自京喜成立以來，其相關組織架構的調整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徐雷在電話會議中對此表示，未來將在新業務方面，保持謹慎的投資態度，時刻評估市場形勢，不會透過補貼追求短期的KPI，並不時地調整投資策略。整體上，2022年度的投資不會超過2021年。
此外，自2017年初全面向技術轉型以來，京東也在技術上投入了近800億元，這也讓京東營業成本大幅上升。財報資料顯示，2021年京東全年總營業成本為8225億元，同比增長29.2%，高於總營收的增幅，營銷成本也從2020年的227億上升到387億，增長幅度達42.7%。一般及行政開支的上升幅度最為明顯，由64億元增長到116億元，增長幅度高達80.4%——其中員工工資便屬於這一部分。
廣告市場變化帶來相關崗位被調整
2021年11月1日，《個人資訊保護法》正式實施，規定透過自動化決策方式向個人進行資訊推送、商業營銷時，應當同時提供不針對其個人特徵的選項，或者向個人提供便捷的拒絕方式，這項規定給精準營銷帶來了深遠影響。
據QuestMobile釋出的《 2021中國網際網路廣告市場洞察》，目前廣告市場也正發生結構性的變化，短影片媒介持續拓寬廣告容量池和廣告收入、智慧應用數量的上漲也在增加廣告觸點，互動轉化類和交易轉化類的媒介廣告同樣持續增長，圍繞手機和APP，跨屏、連結線下的生態流量模式已經形成，未來廣告營銷方式將更側重互動性與交易性。
從京東裁員情況可看出，相關部門的廣告、渠道及運營崗位存在一定調整。其中京東零售的全渠道業務、廣告運營業務，平臺及廣告服務業務的“最佳化”比例較為突出，全渠道業務的“最佳化”比例高達90%。
徐雷也在電話會議中提到，隨著中國網際網路行業發展到一個更成熟的階段，補貼驅動的流量驅動增長模式正在被使用質量和運營效率導向的模式所取代，並表示由短期營銷支出驅動的膨脹規模擴張是不可持續的。在新環境中，我們認為京東的使用者增長和業務運營需要面臨一定的調整，
核心人才仍在大量招聘
受疫情反覆及經濟影響，各大公司紛紛提出“過冬”“降本增效”“人員最佳化”等計劃，網際網路也迎來了“裁員季”，各大廠相繼爆出裁員的訊息。此外，今年春招也會迎來了1076萬高校畢業生，這讓 “金三銀四”的招聘季顯得越加冷清。
但並不是所有的崗位都在裁員，核心技術人才仍是招聘市場上的“香餑餑”。據前程無憂《2022年一季度網際網路人流動與留存調查報告》顯示，在2022年第一季度，相關產品、運營、策劃、銷售、商務、售前售後、客服、稽核等崗位的競爭正逐漸加劇，但網際網路行業的電商、大資料、人工智慧等細分領域成熱點，相關崗位需求較大。
網際網路已進入存量發展時代，依靠“燃燒”資本來實現規模的快速擴張已不可行。未來，企業將更重視組織協調與精細化運營，並把垂直領域的業務作為發展的重心，也將更重視科技創新的能力，並嘗試著開拓國際化市場業務的增長等方向，在這樣的趨勢下，相應崗位的需求必然會將隨之增長。
與此同時，也會有部分崗位，即使身處大廠也有被裁員的風險，打工人也要居安思危，以免被動地“畢業即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