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到目前為止,除197個被國際社會承認的主權國家外,還存在著十幾個不被普遍承認的準國家,儘管他們擁有構成國家的四大要素-人口、領土、主權和政府,但由於種種原因,無法得到國際社會的普遍認可,亦不能加入聯合國,可謂尷尬至極。就亞洲而論,處境最尷尬的準國家,莫過於只得到土耳其一國承認的“北塞普勒斯土耳其共和國”。
北塞普勒斯土耳其共和國,簡稱北塞普勒斯或北塞,地理上屬於亞洲,位於地中海東北部島國塞普勒斯北部,南部與塞普勒斯共和國(南塞)相接,北、西兩面分別與土耳其、敘利亞隔海相望,“領土面積”為3355平方公里,人口約30.2萬,“首都”為尼科西亞。在北塞境內,土耳其族佔據總人口的絕大部分,主要語言為土耳其語,居民大多信奉伊斯蘭教。
塞普勒斯自古以來便是一個整體,它之所以走向分裂,全是拜土耳其和英國的殖民統治所賜。原來,塞普勒斯本是希臘人的聚居地,早在前16-前12世紀時,希臘人開始移居該島、建立自治城邦,並由此締造了極為輝煌的希臘文明。從前709年開始,塞普勒斯相繼淪被亞述、古埃及、波斯、馬其頓、羅馬、拜占庭、法國、威尼斯、奧斯曼土耳其等國征服,時間長達兩千餘年。
在奧斯曼帝國統治期間,大批土耳其士兵響應政府的號召,主動攜帶家眷移居塞普勒斯島北部,除鎮壓、防範希臘族的抵抗活動外,還從事檸檬、土豆和乳酪等農作物的生產。對於島上的希臘裔居民來說,由於新進入的土裔移民有很強烈的排外意識,並時常充當鎮壓起義的“鷹犬”角色,因而兩族不斷激化矛盾,並種下數百年後分裂狀況的伏筆。
1878年,為防止沙俄勢力的南侵,奧斯曼帝國將塞普勒斯的行政管理權移交給英國,以換取後者的軍事和政治支援。1925年,按照《洛桑條約》的規定,塞普勒斯被正式割讓給英國。在統治塞島近百年的時間裡,英國殖民當局為減少治理上的困難,便在島上引入“隔離區”的概念,按照族群和信仰的不同,將希裔與土裔人民隔開。這種措施,無疑加深兩大族群間的歧異,降低它們對國家的整體認同感。
在希臘人的不懈的鬥爭下,1959年2月,英國決定允許塞普勒斯獨立。但與此同時,英國又拉上希臘、土耳其共同簽訂《蘇黎世-倫敦協定》,約定由三國共同保障塞普勒斯的獨立,任何一國均不得擅自採取行動。然而土耳其首先破壞協定,暗中將大批武器交給當地的土耳其族,從而為塞普勒斯內戰埋下伏筆。
1960年8月16日,塞普勒斯正式宣佈獨立。為了維持兩大民族之間的和平,塞普勒斯憲法規定由希、土兩族組成聯合政府,其中希族人擔任總統,土族人擔任副總統。這種妥協性的制度性安排,無疑有利於維護塞普勒斯的內部穩定。但非常可惜的是,僅僅過了3年時間,一直夢想與希臘合併的開國總統馬卡里奧斯,便開始推行一連串的憲法修正,期望削減土耳其族的政治特權。
馬卡里奧斯的修憲計劃遭到土耳其族的強烈反彈,為了表示抗議,土族議員阻撓制憲工作,並否決所有的預算和立法議案,使得政府陷入癱瘓當中。在這種情況下,馬卡里奧斯政府下令解除所有土族部長的職務,取消所有土族議員的資格,並對土族公務員進行停職審查,無疑更加劇雙方之前的矛盾。從1963年底到1964年初,希族與土族之間的械鬥不斷,並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
希、土兩族之間的衝突為土耳其進行武裝干涉提供藉口。1964年初,土耳其以“保護僑民”為藉口,派出特遣部隊入侵塞普勒斯,控制住從首都尼科西亞到凱里尼亞之間的戰略要道,從而為製造該國分裂奠定基礎。同年,聯合國維和部隊進駐塞普勒斯,意在調停兩族之間的內鬥,但收效甚微。1967年,在土耳其人的支援下,土族人宣佈另立行政機構。
1974年7月15日,塞普勒斯希族軍官團發動政變,推翻無力解決危局的總統馬卡里奧斯,並扶植軍事強人桑普森出任臨時總統。桑普森上臺後,立即丟擲極為激進的塞、希兩國合併計劃,由此徹底激怒將希臘視為死敵的土耳其。7月20日,土耳其大軍奇襲並佔領塞普勒斯北部海港城市凱里尼亞,僅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佔領塞普勒斯北部37?領土(包括尼科西亞北部在內),並基本上消滅當地的塞、希聯軍。
對於北塞普勒斯的“獨立”,除土耳其予以承認下,全球再沒有任何一個國家予以承認,國際認可度幾乎為零。為了幫助塞普勒斯實現統一,從1975年開始,包括聯合國、歐盟等在內的國際組織一直在進行努力斡旋。在此期間,希土兩族領導人曾進行了一系列的談判,但終因雙方分歧太大,加之土耳其的暗中阻撓,迄今未取得突破性進展。塞普勒斯何時實現統一,依舊是個遙遙無期的難題。
由於得不到國際社會的承認,因而在塞普勒斯(南塞)於2004年加入歐盟後,北塞政權實際上便被排除在外,無法享受到相應的稅收、貿易優惠措施和經濟支援,導致其經濟發展水平遠遠落後於南塞。據世界銀行的統計資料,北塞的人均GDP為13354美元,還不到南塞的一半(28159美元)。更加糟糕的是,受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北塞的經濟增長率持續下滑,財政狀況不斷惡化,甚至一度瀕臨破產的境地。
如今,南塞不僅獲得國際社會的普遍承認,而且發展日新月異,已經蛻變為一個繁榮、文明、發達的準歐洲國家,其表現令人驚異。反觀北塞,卻依舊深陷國際認可度基本為零、經濟發展低迷的尷尬境地,根本看不到“破繭重生”的希望。兩相對比,怎能不令人唏噓。
參考書目:《列國志:塞普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