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鍾曉璐 見習記者 苟春 趙紫萱
今年3月，因上課講話，河南平頂山9歲男孩新新在課堂上被老師常某拖拽著到講臺罰站。放學後，新新出現了頭暈、噁心等症狀，頭皮也腫得跟雞蛋一般大，被診斷為頭皮和頭骨分離。住院22天，他頭皮一共做了七次穿刺，抽出積血量達到1000毫升。
事發後，常某曾上門道歉，希望家屬籤一份協議“私了”，想要“出錢免罪”。協議顯示，如果常某受到刑事處罰，這個賠償將不能支付，同時，要求新新家人不得宣傳此事，今後再出現任何問題均與其無關，如果違反協議，常某有權要求雙倍賠償。該協議被苑女士一家拒絕。
近日，平頂山公安局衛東分局出具的司法鑑定結果顯示，新新損傷程度構成輕傷二級。目前，涉事老師常某已被刑事拘留。家長透露，孩子現在不願意去上學，正休學在家，身體情況正逐步好轉，心裡陰影始終存在，晚上睡覺還在做噩夢。
上課說話遭體罰
老師猛拽頭髮致皮骨分離
9歲的新新就讀於平頂山衛東區新華路小學，上三年級。今年3月5日，在資訊科技課上，因和兩位同學講話，三人被任課老師常某拖拽頭髮從最後一排的座位拖至講臺罰站。
放學後，苑女士發覺孩子狀態不對，頭部微腫，一直喊著自己頭疼，沒有食慾。在家人再三追問下，新新才說出了在學校被常某拖拽頭髮的事情。
據新新對媽媽的講述：當時被拽得疼，往後退了一步，常老師就認為自己在反抗，又一把將自己拖拽到了講臺上。
苑女士一家也沒有多想，想著自家孩子調皮，只是被老師教育了一番。次日，孩子情況並未好轉。“頭腫得像雞蛋那麼大，摸起來像軟柿子，多次嘔吐並持續低燒。”
苑女士立即向班主任求證此事，對方稱，可能是常某當時用力過猛，並讓新新在家好好觀察。看著孩子的頭越腫越大，一家人立即帶新新去到平頂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治療。與此同時，苑女士到平頂山公安局北環路派出所報警。
穿刺治療7次抽血量達1000毫升
半夜做噩夢驚醒
回憶起孩子住院時的情形，苑女士心驚膽戰。入院當天，新新被診斷為帽狀腱膜下血腫，眼睛腫到睜不開，嘴巴、鼻子等部位幾乎都是腫脹淤血狀態，持續低燒。住院期間，孩子先後穿刺治療7次，抽血3次，抽血量達到1000毫升以上。
“中間有一次，因為出血量過大，孩子出現貧血，最後輸了一次400毫升的血才維持住。”苑女士稱當時新新的狀況非常不好，一家人除了心疼別無他法。
入院當天，常某曾前往醫院探望新新。“他當時道歉了，但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給孩子帶來了多大的傷害，還堅持聲稱這件事是孩子調皮所致。”苑女士說。
看到常某後，新新精神狀態非常不好，當晚一度從睡夢中驚醒，一直喊著“媽媽，媽媽……”她認為，孩子夢魘是由於白天看到常某後受到了驚嚇導致，此後她要求校方人員迴避，不要再前往醫院探望。
事發後涉事老師正常授課
曾想“出錢免罪”遭拒
3月29日，住院22天后，新新被接回家繼續休息觀察。出院後，苑女士在當地警方幫助下，拿到病例材料去司法機構做傷情鑑定，鑑定結果為輕傷二級。
最讓苑女士接受不了的是，新新因頭部受傷住院後，校方在清楚孩子入院，並且家屬已報警的情況下，依然讓常某正常授課至3月25日，前前後後共17天。
苑女士回憶，新新班主任對此解釋稱，當時學校面臨檢查，所以還得讓常某照常授課，再加上校方當時認為新新沒有那麼嚴重，認為孩子住兩天院，可能就恢復了。
對於校方的做法，苑女士很氣憤：“還讓一個這樣的老師繼續站在講臺上，是一種危險、不負責任的行為！”
新新出院之後，常某曾想透過經濟賠償的方式和解，並出具了一份電子協議書。根據苑女士提供的協議顯示，如果苑女士一方出具了刑事諒解書，但司法機關仍然追究常某刑事責任，那麼苑女士一方需退還全部賠償款項。同時，要求新新家人不得宣傳此事，今後再出現任何問題均與其無關，如果違反協議，常某有權要求雙倍賠償。
苑女士認為這份協議“令人髮指”，拒絕了常某的提議。“首先我是想讓這件事公之於眾，讓大家引以為戒，不要再發生這樣的悲劇。另外，希望校方和涉事老師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涉事教師被刑拘
律師稱學校或需承擔民事賠償責任
5月1日，涉事教師常某被平頂山市公安局衛東分局刑事拘留。封面新聞多次致電平頂山衛東區新華路小學張副校長，電話均被結束通話，當地教育局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該副校長曾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學校目前已對涉事老師作出處理，並將此事彙報到了教育局，正在等教育局的處理結果。同時，學生家長已經報警，警方已介入調查處理。關於對涉事老師常某的處理結果，對方稱不便透露。
苑女士透露，涉事教師常某的工作室曾被衛東區教育體育局授牌命名為“衛東區小學科學教育常超名師工作室”。
這個事件中，學校是否有責任？對此，封面新聞記者採訪了太琨律創始合夥人朱界平，朱律師表示，由於新新的司法鑑定結果顯示損傷構成輕傷二級，老師常某的行為可能涉嫌故意傷害罪，若構成犯罪則應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和附帶民事賠償責任。由於常某系學校的老師，學校可能會因此而承擔相應的民事賠償責任。
朱界平提到，如果常某構成犯罪，家長可以在刑事程式中附帶提出民事賠償，也可以依據《民法典》侵權責任編的相關內容，在刑事程式終結後向被告所在地法院提起訴訟，直接起訴學校和常某共同承擔民事賠償責任。
針對苑女士提供的協議，朱界平指出，由於本案涉嫌故意傷害罪系公訴案件，是否追究刑事責任不取決於涉案當事人雙方的意願，這個協議的實質就是關於“出錢免罪”的約定，無效的可能性較大。
（新新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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