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客在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的一家超市購物。（新華社發）
受新冠肺炎疫情以及俄烏衝突持久化趨勢影響，歐盟多領域供應鏈受阻乃至中斷，能源危機加劇通貨膨脹，給歐洲經濟帶來劇烈衝擊。確保供應鏈安全雖然緊迫，但也不能病急亂投醫。歐盟應客觀看待當前供應鏈方面遇到的問題，從更高層次上分析歐盟的對外依賴關係，進而設計恰當的政策，解決那些真正存在“依賴”且對歐洲經濟影響較大的問題。
受新冠肺炎疫情以及俄烏衝突持久化趨勢影響，歐盟多領域供應鏈受阻乃至中斷，能源危機加劇通貨膨脹，給歐洲經濟帶來劇烈衝擊。天然氣供應可能中斷、消費和製造業供應鏈缺乏保障，這是歐盟當前面臨的棘手難題，也是歐洲各國普遍關注的民生問題。
以汽車業為例。歐盟市場汽車銷量從去年到今年上半年出現斷崖式下跌，4月份新車註冊量同比下降20.6%，其中義大利降幅達33%。這是歐盟市場自有汽車銷售記錄以來的最差表現。直接原因是俄烏衝突造成歐洲汽車零部件供應中斷。眼下，烏克蘭汽車製造零部件供應商已經停產，來自俄羅斯的原材料大幅漲價。德國和義大利等主要汽車廠商的零部件庫存基本消耗殆盡。由於晶片短缺，歐洲有些汽車廠商不得不停產，4月份現金流同比下降超過80%。
消費市場也不樂觀。不僅汽油價格自年初以來幾乎翻番，維也納各大超市的牛奶、麵包、黃油等生活必需品價格平均漲幅在30%以上。歐洲的生產和消費都進入艱難時刻，如今歐洲市場被巨大的不確定性籠罩，而最大的不確定性就來自供應鏈。
嚴重的“缺芯”局面使得歐洲的半導體“獨立自主”呼聲愈加響亮。早在2020年，為了降低對美國和亞洲半導體巨頭的依賴，歐盟19個成員國簽署協議實施“歐洲電子晶片和半導體產業聯盟計劃”，加速佈局晶片產業。2010年以來，歐盟共出臺5份產業戰略檔案，2020年更是密集釋出了《歐洲資料戰略》《歐洲新產業戰略》《歐洲能源系統一體化戰略》等檔案。今年2月份提出《關於企業可持續盡職調查指令的立法提案》，又稱歐盟供應鏈指令草案，在推動歐盟經濟競爭力迴歸的同時，也要求保障重點產業的供應鏈安全。
近年來，歐洲經濟增長乏力、技術創新與應用滯後，尤其是在高科技領域無法與美國競爭，歐盟委員會提出的“再工業化”和“工業4.0”等產業政策就是要進一步加快科技創新步伐。去年5月份歐盟公佈的產業戰略，旨在加強單一市場彈性，重點針對六大產業領域逐步減少對外依賴，如原材料、電池等低碳工業、製藥、氫能、半導體、雲計算等涉及歐洲共同利益的重要專案，並加大投入，最終實現重要產業獨立自主。
歐委會最大的手筆是今年2月份公佈的《歐洲晶片法案》。目前歐盟所產晶片佔全球份額不到10%，根據該法案，歐盟擬動用超過430億歐元的公共和私有資金，其中包括120億歐元的創新補貼，致力於到2030年能夠生產全球20%的晶片。該法案短期內有助於避免晶片供應鏈中斷，增強對未來危機的抵禦能力，長期看能實現歐洲全球技術領導者的目標。
世界範圍的晶片之爭也在加劇。為了緩解晶片補貼矛盾，歐美開始靠攏。去年成立的美歐貿易和技術委員會（TTC），目的是在出口管制和半導體短缺等方面加強合作。今年5月份，該委員會召開第二次會議，雙方同意協調補貼政策，共同制定產業和技術標準，同時在碳足跡、綠色公共採購和電動汽車充電基礎設施等多個領域展開更多合作。從目前情況來看，美歐計劃共同探索解決方案，以保障重要產業供應鏈的安全，並大力加強軍民兩用技術和出口管制的合作，以緩解烏克蘭危機造成的供應短缺。
如何度過能源危機是令歐盟頭疼的另一件大事。歐盟所能做的也只有多開闢油氣進口渠道，保證能源供應鏈多樣化。重建能源供應鏈已迫在眉睫，事關今冬的電力和暖氣供應。預計直到2030年，歐盟才有可能結束對俄羅斯化石燃料的依賴。
確保供應鏈安全雖然緊迫，但也不能病急亂投醫。有歐洲智庫研究員認為，歐盟大可不必將其戰略產業政策建立在對外依賴的普遍恐懼之上。調查研究表明，在233種歐盟對外依賴的產品中，農產品、飲料、紡織品、塑膠和木製品，以及人造花、假髮或手錶等製成品佔61%，較容易被替代，影響有限；礦物、燃料及某些烈酒佔7%，無法替代或本地化；胰島素和液晶顯示器件等屬於製造業、化學和製藥行業的產品佔38%，較難替代，這些產品也是歐盟重點關注物件。
所以說，歐盟應客觀看待當前供應鏈方面遇到的問題，從更高層次上分析歐盟的對外依賴關係，進而設計恰當的政策，解決那些真正存在“依賴”且對歐洲經濟影響較大的問題，而不是簡單地替代進口，把供應鏈完全搬回家。單純的政策性補貼並不能解決供應鏈問題，反而會增加勞動生產成本，任何技術性門檻和區域保護政策將更限制全球貿易復甦，進一步加劇全球價值鏈和供應鏈的混亂。（翁東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