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知道:為什麼懷念唱“黃色歌曲”的鄧麗君?

  5月8日是鄧麗君逝世紀念日,1995年,42歲的她因病在泰國過世。

  儘管去世已經二十多年,鄧麗君在亞太地區仍有著巨大的影響力。2009年,在中國網主辦的“新中國60年最有影響力文化人物網路評選”中,鄧麗君以超過850萬的人氣高居榜首。2013年,透過虛擬影像重建技術,周杰倫在演唱會上與鄧麗君隔空對唱。去年的今日,在鄧麗君逝世二十週年這一天,王菲將她生前僅完成一半的絕唱《清平調》重新錄製成隔空對唱單曲版本併發布。

  有一個說法,“有華人的地方,就有鄧麗君的歌聲”,她是當代第一個進入中國大陸並影響一整代人的臺灣歌手。時隔近四十年,中國還需要鄧麗君嗎?

  2013年周杰倫在臺北“小巨蛋”的演唱會上,用“虛擬影像重建技術”在舞臺上“造”出了一個鄧麗君的形象,並與周杰倫合唱了三首歌。

  鄧麗君的歷史功績:用歌聲讓革命禁慾主義土崩瓦解

  建國到文革結束的一段時間,是一個高度政治化的時代,因此高亢嘹亮、展現積極向上精神面貌的革命歌曲幾乎是當時流行樂壇唯一合法的聲音。這類歌曲傳達無產階級征服世界的雄心與自信、勞動人民當家做主的歡樂與喜悅、不畏艱險的鬥志與英勇、對敵的仇恨與憤怒以及對革命領袖的無比敬仰與崇敬……與現實生活相距甚遠。

  上世紀70年代末,收聽“敵臺”不再是一件特別大的罪名了,政府又放寬了對於攜帶收錄機往返港澳的限制。鄧麗君的歌曲透過無線電波、錄音磁帶的方式,悄然在中國大陸流行開來。

  鄧麗君她獨特的發聲方式充滿了情慾的暗示,纏綿悱惻的聲音帶來極大的誘惑力。長期在集體主義和英雄主義薰陶下,飽受政治壓抑的人們內心慾望被激發出來,他們需要這樣的聲音來撫慰疲憊和麻木的心靈,找回個人的喜怒哀樂。

  鄧麗君開啟了當代流行音樂個人化的步伐,從此,聲音的“軟化”變成了一個無可挽回的趨勢。這個透過“走私”進來的臺灣歌手,以一種柔弱、淺吟低唱的方式,侵蝕了大陸剛性氣概、充滿說教的音樂文化。

  1982年6月,《人民音樂》編輯部編輯出版《怎樣鑑別黃色歌曲》(人民音樂出版社)一書,首印33030 冊。

  鄧麗君幫助定義了一個時代的“黃色歌曲”

  鄧麗君的歌曲極大地削弱了宏大政治話語對於個人的感召力,革命禁慾主義土崩瓦解了。這也是她歌曲長期被禁的原因。

  1980年,中國音協在北京西山召開會議,專門展開對鄧麗君歌曲的討論與批判。正統學院派的專家認為,鄧麗君的一些歌曲內容比較灰暗、頹廢,屬於“靡靡之音”、“黃色歌曲”。1982 年6 月,《人民音樂》編輯部出版了《怎樣鑑別黃色歌曲》一書,所收文章雖都未提及鄧麗君之名(常以“某歌星”代之),但談到港臺流行歌曲時,所舉的例子卻差不多全是鄧麗君演唱過的歌曲。

  《怎樣鑑別黃色歌曲》對黃色歌曲定義模糊,但基本上指的是一種商品化的音樂,表現不健康的愛情。書中認為,鄧麗君的歌曲現了殖民地、半殖民地社會下產生的一種畸形的“愛情生活”,沒有充實思想內容的愛情呼喚,被遺棄下的苦相思,孤獨、痛苦、哀怨的情感,以一種假象混淆了正常的愛情生活與社會瘡痍之間的區別。

  1981年8月,鄧麗君在臺灣全省勞軍一個月,跑遍各地軍營,包括金門前線。看望海陸空的國軍將士,併為他們演唱。此後臺灣電視公司製作並播放了名為《君在前哨》的電視特輯。

  流行音樂慢慢被接受,成為文化主流

  《怎樣鑑別黃色歌曲》在三十年後“弔詭”般地走紅,網上被炒至幾百元一本。書中“流行音樂是資本主義走下坡路時代的音樂現象”“對我國某些青年男女色情引誘、精神麻木”等論斷在今天顯得有些可笑,人們以一種欣賞“異端”的方式來看待這本表達了當時主流意識的小書,表明鄧麗君歌曲所開啟的商品化、私人化的流行音樂文化,經過漫長的發展,已經徹底成為了中國大眾文化的主流。

  鄧麗君及其音樂逐漸被大陸官方接受的歷史可以看成是流行大眾文化發展的縮影。

  1984年,大陸海關解禁,從內地到香港的大陸人爭購鄧麗君的錄音帶,鄧麗君在大陸被非官方地解禁了。1985年2月1日,《中國青年報》刊登了題為《鄧麗君說:真高興,能有電話從北京來》的新聞報道,這是大陸新聞界對鄧麗君的第一次正式的新聞採訪報道。

  1987年,中共“十三大”的記者招待會上,播放了鄧麗君的日文歌曲《浪花節的人生》。1988 年,中國大陸有關機構發出邀請鄧麗君赴大陸進行音樂活動的信函,但由於鄧麗君曾有過被認作是敵對大陸的勞軍事件,加上臺灣當局的不支援,最終此行未果。這段時間,有關鄧麗君的書籍、唱片、磁帶在民間陸續出版,市面上都可以買到。

  1995年5月9日,中央電視臺報道了鄧麗君去世的訊息,並播放了多段鄧麗君生前演唱活動的畫面。這是大陸最高級別的新聞媒介第一次對鄧麗君進行報道。此後除了極個別政治性太強的歌,鄧麗君在大陸基本不再是禁區。

  1985年2月1日,《中國青年報》刊登了題為《鄧麗君說:真高興,能有電話從北京來》的新聞報道,這是大陸新聞界對鄧麗君的第一次正式的新聞採訪報道。

  “靡靡之音”發展至今確實出問題了

  在八十年代初的大陸,批評鄧麗君的歌曲是“商品化的音樂”只是一種意識形態的情緒牴觸。但流行音樂發展至今,《怎樣鑑別黃色歌曲》這本書所下的某些論斷,卻開始變得越來越“正確”了。

  阿多諾在《論流行音樂》中說道,流行音樂的生產是一種標準化的生產,因此它標榜的個性化其實是一種“偽個性化”。人們選擇流行音樂,是因為枯燥的流水線、工廠無法給他們以任何的新奇感。流行音樂不斷創造“新”的東西,在人們的閒暇時間提供一種刺激的情緒。

  當下所謂的“新奇”生活的概念,是《小時代》裡充滿名牌的富豪生活,或者是《歡樂頌》裡金錢決定一切的階級生活……這些世俗卻又稍微偏離大眾的生活狀態,構成了現在流行文化的指引方向,流行文化變得越來越表面化,金錢化。

  相比之下,在八十年代初精神貧瘠的大陸,鄧麗君以對情愛的訴說解構禁慾主義,無疑算得上是一縷清風了。她就像是我們吃的第一個螃蟹,引我們走向萬劫不復,卻讓我們無比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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