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為給殺人犯辯護不惜滿口鬼話，謊言最終卻被自己的孩子戳穿？
話說，對於那些犯罪嫌疑人的辯護律師，許多人的看法都很複雜。
一方面，從職業道德上來說，為犯人辯護甚至爭取減刑，是他們作為律師的職責；
另一方面，當看見某些罪犯正是在律師的斡旋下幸運地逃過了法律的懲處，也令人心裡挺不是滋味。
不過，俗話說“百密一疏”。
在阿根廷，就有這麼一位大律師，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為犯人精心編織的謊言不但被自己的親生孩子公開戳穿，更間接為指控提出了鐵證……
這個故事，讓我們從頭說起……
錯誤的嫌疑人
2013年6月10日上午8點55分，16歲的阿根廷高中生Ángeles Rawson在上完體育課後，便往家裡走去。
Ángeles住得離學校很近，步行只需要5分鐘。由於當天其他的課程都排在下午，於是她跟家人說好，自己中午會回家吃飯，下午再去學校上課。
但是家人等啊等，卻沒等到Ángeles回家吃飯；等到晚上，她依然沒有回來。
家人著急起來。他們不斷地給Ángeles打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向她的同學打聽，卻得知她從體育課結束離開學校後，就沒再回去上過課。
眼看夜色越來越深，Ángeles還是不見蹤影，驚慌的家人們趕緊報了警，請求警方幫助搜尋。
6月11日，也就是Ángeles失蹤的第二天，人們在一個垃圾場裡找到了她的屍體。屍體頭上套著一個黑色的垃圾袋，身上有多處被毆打的傷痕，脖子上還繞著一根繩子。
針對此案，警方迅速進行了調查。很快，他們發現了一段Ángeles住宅樓附近的監控錄影，大大縮小了嫌疑人的的範圍：
6月10日9點50分，進入住宅樓2分鐘前，Ángeles最後一次出現在了監控錄影裡……也就是說，她是在進了樓裡才失蹤的。
沒過幾天，樓裡一個鄰居來到了警局，聲稱自己目擊了兇案現場。
她告訴警察，自己在6月10日晚上，曾見到疑似Ángeles繼父Sergio Opatowski的人提著一個很大的黑色垃圾袋，走到了公寓外面。
而那個垃圾袋，很可能就是用來裝被害人屍體的工具！
鄰居的證詞，以及基於案情進度的推測，使警方第一時間鎖定了三個嫌疑人：
Ángeles的繼父Sergio Opatowski；
不過，也有人推測是繼兄Axel下的手，而繼父Sergio和母親Jimena為了掩蓋這場謀殺，一起成了幫兇。
警方把這三人叫到警局問詢，卻始終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只好暫時放了他們。
儘管有人給出了疑似目擊繼父Sergio處理屍體的證詞，但也僅僅是“疑似”而已，並不能作為他犯了謀殺罪的有力佐證。
於是，警方開始詢問住在大樓裡的每一個人，讓他們回憶是否見到Sergio在6月10日晚上扔過一個黑色的垃圾袋；
除此之外，他們還要求所有人都來警察局做筆錄，以期待發現更多的線索。
出乎警方意料的是，就是這場筆錄，使案情的調查轉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人，就是在樓裡工作了10年的看門人Jorge Mangeri。
“屈打成招”
面對去警察局做筆錄的要求，看門人Jorge Mangeri一開始並不願意。
而他的理由也很充足：
那天，他正好並不在大樓值班，而是獨自一人在家粉刷房子。6月10日晚上，也就是Ángeles消失的那段時間，他去了丈母孃家吃晚飯。晚飯後，他和妻子就一起回了家。
Mangeri告訴警察，自己對謀殺案當天發生的事情，並沒有更多瞭解。
不過，本著謹慎的態度，警方還是命令看門人Jorge Mangeri去到警局做了筆錄。
但是在筆錄裡，Mangeri的證詞卻顯得前言不搭後語。
他首先說自己6月10日不輪班，樓裡卻有人說那天曾見到他在樓裡出現；
接著，他妻子的兄弟告訴警方，說當天晚上Mangeri的臉色看起來很奇怪，就像生了病似的。
於是，警方開始懷疑Mangeri，並傳喚了他的妻子。見到妻子也被牽扯其中，Mangeri終於忍不住了，對警方說：
“我是害死Ángeles的那個人！我妻子跟這事兒沒關係，請放了她！”
但是Mangeri只承認了這一次。在之後的審訊裡，他又一口咬定自己與謀殺無關。
當時，由於Ángeles之死在阿根廷引起了很大關注，每天都有很多記者圍在她家樓下，爭相報道案情進展。
在新聞裡，除了記者們對於Ángeles家人的質疑，一條關於看門人Mangeri的新聞也很快傳播了開來：
他不去警局，是因為害怕警察揍他，最終讓他屈打成招！
原來Mangeri的朋友告訴記者，說他接受警方問詢後就一直臉色蒼白，舉止異常，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在他的盤問之下，Mangeri才承認警方把他拖到地下室去逼供，隨後開車跟蹤他。他還向朋友展示了身上都是被毆打的傷痕。
這個朋友還說，當時Mangeri越說越激動，隨後無法呼吸，大聲哭了起來，還一遍遍地請這個自己以後照顧好自己的妻子。
在看門人Mangeri說出自己是殺害Ángeles的兇手後，他就被警方列為了首個懷疑物件，並以強姦和謀殺罪起訴。
但是，這個決定在阿根廷卻掀起了極大的輿論波瀾。
一邊，許多人依舊相信，Ángeles的家人並非無辜。一種說法認為，特別是她的母親，在女兒被殺害後能保持如此冷靜的態度，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而另一邊，由於阿根廷警方通常給人以腐敗、辦事效率低的印象，人們也不斷地發出質問：
看門人Mangeri到底有沒有嫌疑？他有多大的可能性，是被警方屈打成招的？
而Mangeri，不但一直堅決否認自己與謀殺案的關聯，還不知怎麼請到了一個非常厲害的律師團隊來為自己進行辯護。
先且不說Mangeri是否真的無辜。
為了證明他無罪，這個由大律師Miguel Ángel Pierri帶隊的團隊，主要做了三件事：
首先，他們與參與屍檢的法醫進行了一番交涉，致使法醫向檢方出示了對Mangeri有利的屍檢報告。
報告指出，Ángeles是被毆打後傷重而死，而不是人們認為的姦殺。
其次，他們開始往受害者身上潑髒水（儘管此事後來沒有被公開證明，但很多人相信是律師所為），宣揚受害者有罪論。
在那段時間裡，有人在臉書上建立了一個叫“Ángeles Rawson死的樣子就跟她活著時一樣：都是垃圾”的主頁，汙衊生前喜愛日本動漫的她是“怪胎”，還對殺她的兇手表示感謝。儘管這個主頁很快就被臉書關閉，但依然造成了不小的惡劣影響。
Jorge Mangeri只是個無辜的看門人，跟Ángeles之死一點關係都沒有。
案情短時間內一籌莫展，大眾輿論也漸漸倒向了律師團隊對於Mangeri被警方“屈打成招”的說辭……
然而，就在一切都在朝對Mangeri有利的方向發展時，辯護律師Pierri做錯了一件事：
在一個電視採訪裡，他帶著自己的孩子來到了現場。
而那孩子有口無心的一句話，卻讓人們窺見了這個案件的真相……
“只有醉漢和孩子才說真話”
採訪以問答的形式進行。
主持人坐在一邊，Pierri和他的妻兒坐在他的對面。
節目開始，主持人先簡短介紹了Ángeles被殺案，以及看門人Mangeri是如何被警察逮捕的過程，接著他轉向律師Pierri，問：
“Mangeri是無辜的嗎？”
“可是爸爸，他的確殺了Ángeles啊！”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目睹這尷尬的一幕，主持人也是馬上打起了圓場，說：“沒關係，沒關係，我們重新來問一次……Mangeri是無辜的嗎？”
可孩子再一次舉起了手，說道：“我知道Mangeri是怎麼殺死她的！”
眼看情況馬上就要失去控制，孩子的媽媽只好補了一句：
“因為你爸爸是律師，需要為Mangeri辯護……”
採訪接著順利進行，Pierri也充分發揮辯護律師的才能，對著主持人侃侃而談Mangeri的無辜。
另一方面，孩子雖然不再說話，那副“我爸爸在扯謊”的眼神卻出賣了一切。
最後，Pierri也坐不住了，無奈地對主持人說：“你看，這孩子什麼都知道……”
為什麼律師的孩子會信誓旦旦地說Mangeri是兇手？
他是不是在家裡曾聽見父親說出了真實的案發經過？
人們開始紛紛議論，鑑於99%的辯護律師都瞭解辯護人的真實情況，所以Ángeles其實就是被Mangeri殺死的！
而一直在宣揚Mangeri無辜的律師Pierri，只是一直在做他該做的辯護工作而已！
同時，人們也開始質疑起警方第一次的屍檢。
首先，在這次屍檢裡，法醫一直在吸菸，嚴重擾亂了檢測結果；而且屍檢在沒有檢查Ángeles是否被侵犯的情況下，就草草定性她是重傷而死。
顯然，這樣的屍檢不僅不負責任，也完全沒有說服力。
在新的屍檢裡，警方不但證實了Ángeles身上有被強姦的傷痕，還從她的指甲縫裡找到了看門人Mangeri的DNA；
眼看證據確鑿，無可抵賴之下，Mangeri終於說出了當時的作案經過：
2013年6月10日9點50分，見到Ángeles進入了住宅樓，Mangeri便叫她跟自己去樓裡的一個地方。
Mangeri在樓裡工作了10年，不但從小就認識Ángeles，也認識全樓的人；再說，他們要去的地方也在大樓裡，因此Ángeles沒有疑心，便跟著去了。
但是，當Mangeri把姑娘帶到樓裡的偏遠角落時，便露出了真實的面目，開始試圖對她施行強姦。
但是，Ángeles不僅大叫起來，還進行了頑強的抵抗。
眼看無法施加暴行，一片憤怒中，Mangeri扼住了Ángeles的脖子，捂住了她的口鼻……過了5分鐘左右，Ángeles終於支撐不住，窒息而死。
殺人之後，Mangeri綁住了Ángeles的雙腳和雙手，在她的頭上罩了一個黑色袋子，再把她放到黑色的大垃圾袋裡，投入住宅樓的垃圾桶。
接著，在垃圾車經過的時候，把屍體扔了進去。
2015年7月，案件發生了2年之後，Mangeri以故意殺人罪被判終生監禁。
而一直堅稱他無罪的大律師Pierri，也在案件告終後，退出了公眾的視線。
然而此後幾年，人們對於他當時是否真心想為Mangeri辯護，一直還是爭論不休。
一種觀點認為，Pierri在知道Mangeri有罪卻不得不為他辯護時，良心感到十分不安，因此才會故意帶孩子上了電視，希望藉他之口向公眾說明真相；
另一種觀點卻認為，Pierri作為知名律師，不可能冒著犧牲自己聲譽的風險，把客戶的真實資訊暴露在公眾之前。更何況他也承認，自己從未在孩子面前討論過案情。
因此，就像阿根廷的一句諺語所說——“只有醉漢和孩子才說真話”。這古靈精怪的孩子，在家裡偷聽到了案件真相，並在節目上說了出來。
直到2019年，Pierri在接受一家電視臺採訪時，才說出了當年的真相：
自己壓根就沒想為Mangeri辯護……
不過，不管是出於有心授意，還只是單純出於陰差陽錯，律師Pierri畢竟為法庭確定兇手的身份，間接提供了有力的證據。
這個結局，希望能讓無辜的受害者Ángeles，在地下也能得到一些安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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