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對齊衡的筆墨不多,讀完通篇,依稀只記得他有一副好皮囊,是京城最美貌的少年郎,記得他滿是水澤含情脈脈看著六妹妹的眼神和被拒絕之後淡淡的落寞,除此之外卻沒有更多,在明蘭結婚以後基本上銷聲匿跡。
那個身影漸行漸遠,但是留給人的印象卻是朦朧而詩情畫意的,美好而雋永的。
但是劇集卻對齊衡濃墨重彩,把原著簡單的人物胚著力擴充套件,使之複雜卻又形象,讓人對他印象深刻而猜想重重。
從愛情到事業,齊衡表現出來的人生觀和明蘭選擇所嫁之人顧廷燁有很大的不同。
不同之處有三。
第一,兩人的行動力不同。
齊衡是一個很沒有行動力的人,以致於一次次地錯過了把明蘭娶回家的機會。
至少錯過了三次。
第一次,最初當他收到明蘭的護膝知道她心意的時候,便向母親提出要明媒正娶明蘭,被母親狠狠地拒絕了,謂之“不值當的女子”。
那個時代做子女的違逆父母是大不孝,父母的權威輕易動不得,但是事情並非沒有希望,齊衡並非全然沒有辦法,正如他嚮明蘭承諾的,他會向官家“申請”賜婚。
但問題是,這個念頭只在他腦子裡打轉,卻最終也沒付諸行動,消磨歲月,磨到朝廷風起雲湧之時只能望洋輕嘆。
第二次,他被縣主一家看中,高調地綁架了齊國公要挾他要迎娶縣主為妻。
王爺一家權勢熏天,得罪他們意味著自己的親人都要遭殃,而明蘭所處的盛家也可能會遭到迫害。
但是辦法比困難多,顧廷燁給出了一個方案,就是去綁架縣主,此計雖然不是十拿九穩,但卻也是為了謀取自己的幸福贏得一線希望,而且關鍵是顧二願意自己承擔風險。
齊衡終究放棄了努力,甘願做一隻牽線的木偶,跟自己不喜歡的縣主乖乖地入了洞房。
第三次,朝廷變了天,縣主一家被消滅了,齊衡重新恢復單身狗的身份,謝謝老天爺這個時候明蘭還待嫁閨中,而在政變中忍辱偷生大難不死的郡主母親也卸掉了狗眼看人低的氣焰,破天荒地不介意明蘭的小門戶小庶女出身,本還是天時地利人和的。
但是齊衡不著急,他忍住了心中的激動,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關上門好好學習,等考到功名後才意氣風發地去上門提親。
可是早就萌發了愛意的顧廷燁已經捷足先登,齊衡還一如既往地六神無主,氣憤地把顧罵了一頓之後回去大病一場。
正如顧所說的,沒有人會巴巴地一直在原地等你,想娶明蘭的人多了去了,他不行動別人卻不會停下腳步啊。
在行動力上,顧廷燁與齊衡是截然相反的。
顧廷燁想去做的事一定不會猶豫,不管是世俗認可的還是摒棄的,他永遠不退縮(當然,不代表他做的全都是對的)。
他養外室曼娘,任憑父親如何毒打和責罵,任憑外人如何造謠中傷,他依然極力去維護她,所以說,曼娘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她是個安分的人,至少榮華富貴本少不了她。
他看中餘大娘子拿好主意即刻上門提親,由於自己的臭名昭著吃了閉門羹,卻也不氣餒,想方設法見了餘家老爺子,投其所好當面說服了他,如果不是因為曼孃的破壞,他差點就成功了。
他跟隨趙宗全,支援他成為皇帝也是表現出了敢作敢為,冷灶能燒得旺,關鍵還是這個燒火人勤勞的添柴加火。
他對明蘭起了心意,就開始處心積慮,仔細盤算如何能把她娶到手,不但著力去改造自己,提升自己的價值,還騰出手去掃清所有情敵,雙管齊下,而後得心應手。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好的東西人人想要,不付出代價和付之行動又如何能爭取得到。
從這方面去說,顧廷燁的人生態度要比齊衡積極,做起事情來更有魄力。
第二,兩人面對壓迫時反抗的方式不同。
齊衡面對強權或者遭到壓迫時,通常有三種反應,是梯度式的,第一步是哀求,第二步是以死相逼,第三步是妥協。
最明顯的案例,同是因為私會異性被母親棒打身邊的僕人,如蘭以個弱女子之軀尚且可以保住喜鵲的性命,齊衡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不為被打死,除了苦苦哀求別無他法。
在他反覆哀求母親同意他迎娶明蘭遭到拒絕之後,齊衡以絕食表示反抗;在面對縣主逼婚之時,他唯一的辦法也是把匕首架到脖子,以自己的生命去威逼,彷彿他的底牌只有那條命,別的一無所有。
但是掙扎了許久把自己折騰得精疲力盡之後,無論是哀求還是求死都是無用的,齊衡發現自己依然束手無策,這個時候只好放下尊嚴去妥協。
就連最簡單的,到廟裡拜個神,對跟縣主生個兒子這事本來就不感冒,卻被縣主質問兩句,乖乖地轉身拜地求神,就景象就像不口渴的牛被人輕易地摁下去喝水。
歸根到底,在面對困難、面對無法抗拒的權威時,齊衡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到了最後就選擇逃避,或者從空間上逃離或者從心理上隔離。
而顧廷燁則有很大的不同,他慣用的是兩種方式,一種直接對抗,一身都是膽的樣子,毫無退縮;第二種是不直接對抗,迂迴說服或者用計謀拿下。
比如開播之時,他在白家的謀殺陰謀中倖存,小小年紀便敢義憤填膺地闖入白家的靈堂,向白家的家族爭取自己的權益,討回公道。
比如要納曼娘為妾這件事上,在誤以為曼娘是個善良女子之時他本著對人家負責的態度,不管她出身低微,堅決要娶她進門做妾,他直面父親的責罵、肉體懲罰和種種威脅完全沒有逃避。
當經過自己的判斷直接對抗不管用時,顧廷燁又會選擇智取,所以說他是一個有勇有謀之人。
比如他在當大頭兵的時候,預測到有賊人要來偷襲然後報告給上級,卻因為對他人微言輕而不採信。
顧廷燁知道說什麼人家也油鹽不進,乾脆懶得費口舌而是假傳軍令用計謀打了勝仗,把功勞全部貢獻給那個昏庸無能的將軍,既挽救了軍隊也救了自己。
在求娶明蘭上,自知自己的不良名聲在外,如果直接上門必受盛老太太的拒絕,弄不好道阻且長,為了一擊即中,精心設下一個很大的局。
就連一件小事,因為齊衡處處與之針鋒相對,顧廷燁心裡鬱悶得很所以上門找他問個明白,齊衡避而不見,齊國公也多次下逐客令,顧廷燁用耍無賴的方式最終還是見到了本尊。
而無論用哪種方式,他的宗旨都是解決問題,不解決問題不罷休,是個可靠之人。
第三,兩人對名譽的看重程度不同。
齊衡出生於公府之家,家庭教育中對名譽的講究給他的影響很深遠,從郡主那句口頭禪“為那不值當的女子”可以看出,他們一家子都非常愛惜羽毛,把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他們骨子裡認為他們是非常體面之人,而且這種體面是不容有絲毫的損害的。
所以齊衡在盛府丟失一個小小的手帕便要大張旗鼓地去找出來,怕的就是哪天在某女眷身上發現了會說不清楚,影響了自己的清譽。
也是因為對名譽的看重,齊衡容不得別人對他有不良的評價,所以他要別人看到自己的形象時刻保持完美無缺,所以他要把自己打造成正氣凜然、正直忠義和堅定不移地支援正統的正人君子。
所以在朝廷上,他對顧廷燁的圓滑和邪氣非常看不過眼。
也因為對這種名譽的看重,他以公府的出身還堅決要透過科舉之路入仕,為的就是彰顯自己的正派和優秀;他堅決要考中進士才去嚮明蘭提親,是因為內心需要用一個榮譽去彌補之前被政變者侮辱的名聲受損。
齊衡對名聲的看重導致了跟在他身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連他自己最後也難以儲存其身。
顧廷燁是沒有名聲可言的,一出場就“爛人”一個。
整個京城無人不曉他的浪蕩輕浮,年少時終日留戀勾欄酒肆,尋花問柳,尋事鬥毆,幾乎別人能聯想到的壞事都加到他身上。
後來雖然有人為他洗白了,說那些爛事基本上都是那些堂弟做的而記賬到他頭上來,但是未娶妻先養外室卻是實錘。
這麼“爛”的一個人,在上餘家提親時直接把餘老太太給嚇吐血了,顧廷燁倒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現身用三寸不爛之舌去說服餘家老爺子,還得到老人家的喜愛,同意了把孫女許配給他。
說到底,顧廷燁“爛”的只是名聲,內裡卻有錦繡,只有真正接觸他的人才會了解。
顧廷燁的“爛”名聲一方面是小秦氏和顧家家族的賣力吆喝所致,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無所謂的態度。
比如第一場馬球會,他就毫無忌諱地把青樓女子帶在身邊,在別人恥笑他放蕩形骸的目光中,實際上他什麼也沒做,權當紅顏知己而已。
新婚之夜時,明蘭肚子餓得咕咕叫,顧廷燁二話不說換上衣服到京城最高檔的那家餐館給新娘打包美食,全然不顧別人的眼光。
顧廷燁不注重名聲,只注重生活真正的實惠,注重內心真正的感受。
可見,齊衡和顧廷燁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如果嫁給齊衡可能會過得非常的壓抑,所託非人;嫁給顧廷燁則要面對很多風浪,但是他始終與之同心同德,攜手而行,讓生活充滿滋味。
人說女子嫁人,是第二次出生,嫁得好與不好關係到大半輩子的安寧與幸福,榮華富貴未必人人可求,但是實惠、可靠卻是能夠求得的。
要想坦蕩為人,就要清除心中的魔障,時時打掉意識中的妄念,儘可能避開世間外部的世事紛擾,平心靜氣,平視正直地生活在人世間,不因貪圖而傾斜,不因好惡而晃動,不因喜樂而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