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央行在上週加息之際，釋放出可能結束此輪加息的訊號，市場機構預期美聯儲加息程序也臨近尾聲。歐美央行對貨幣政策的考慮，正從不斷收緊向維持高利率轉變。不過，隨著歐美經濟下行風險增加，想要維持高利率並非易事。
歐洲央行9月14日召開貨幣政策會議，決定將歐元區三大關鍵利率均上調25個基點。這是歐洲央行自去年7月以來連續第10次加息，已累計加息450個基點，三大關鍵利率中的主要再融資利率、隔夜存款利率均已刷新歷史最高水平。歐洲央行在宣告中稱，“關鍵利率已經達到了這樣的水平，即如果維持足夠長的時間，將對通貨膨脹及時恢復到目標水平作出重大貢獻”。決定公佈後，歐元兌美元匯率大跌，創下6月初以來的新低。有分析指出，從歐洲央行的表述再結合歐元匯率的表現來看，歐元區利率見頂、歐洲央行結束加息的訊號已很明顯。
由於歐洲經濟出現滯脹的風險不斷增加，歐洲央行正處於進退兩難之間。歐盟委員會9月11日釋出2023年夏季經濟展望報告，大幅下調歐盟和歐元區今明兩年經濟增長預期。同時預計通脹水平依然居高不下，歐元區2023年、2024年和2025年通脹率分別為5.6%、3.2%和2.1%，均高於2%的通脹目標。有分析指出，歐洲央行不太可能進一步加息，否則會嚴重影響經濟增長，但也不想讓外界懷疑其對抗通脹的決心，只能引導市場預期向“暫停加息並將利率在‘限制性’高水平上維持一段時間”的方向轉變。
維持高利率並非易事。從主要經濟資料看，歐洲經濟活動在2023年上半年受到抑制，工業持續疲軟，服務業勢頭減弱。再加上美國盟友產業政策的誘導以及能源危機的影響，歐洲製造業基礎不斷被掏空，去工業化愈演愈烈。更何況，連續10次加息的政策效應尚未完全釋放，歐洲經濟面臨的壓力在未來一段時間不會減退。歐洲央行多次強調維持高利率，但對利率將在“限制性”的高水平上維持多久卻閉口不提，多少留下了政策轉圜餘地。
與歐洲央行相比，美聯儲的政策表述更加模糊。在7月議息會議之後，美聯儲一方面不斷釋放與歐洲央行類似的訊號，表示要“將利率保持在較高的水平‘一段時間’”，另一方面在加息問題上絕不鬆口，甚至一些美聯儲高官還不時釋放鷹派訊號。尤其是美國8月CPI環比大幅增長0.6%之後，有關“美聯儲9月暫停加息，但11月和12月或再次加息”的預期有所回升。然而，在高利率和失業率回升的雙重夾擊之下，美國消費動力失速愈發明顯，一些專家和機構並不認為美聯儲能將高利率政策維持太久。9月12日，美國銀行家協會發布預測，稱美聯儲的緊縮週期“已走到盡頭”，將結束本輪加息週期，並將在2024年降息約1個百分點。美國媒體一項市場調查結果顯示，過半投資者預期，美國個人消費支出可能在2024年初收縮。這將是美國個人消費自新冠疫情以來首次出現季度下滑。此外，美國兩黨圍繞預算問題的纏鬥，可能引起新一輪政府關門，進而對美聯儲施策增加變數。
應當看到，歐美等發達經濟體尚有些“家底”，政策走向仍需結合經濟走勢來觀察。不過，如果將日本的因素考慮進來，其中變數值得重視。
9月上旬，日本央行行長植田和男稱，“如果日本央行對物價和工資將持續上漲有信心，‘結束負利率’是可行的選擇之一”。這一表態迅速拉昇10年期日債收益率。由於日本投資者是美國政府債券最大外國持有者，日本上調國債收益率可能會影響其海外投資流向，進而對全球債券市場乃至金融市場造成衝擊。有分析指出，日本央行表態是在試探市場風向，與7月底日本央行變相加息的操作如出一轍，反映出日本央行既想盡快擺脫負利率，提振日元匯率，同時又顧忌美方反應的心思。需要密切關注日本貨幣政策動向及其對全球市場的影響。
至於意外情況有多大可能發生？“偷襲”這種事情，只要有第一次，誰能保證沒有第二次呢？（本文來源：經濟日報 作者：連 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