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匯天眼APP訊 : 6月8日,《信託公司資金信託管理暫行辦法(徵求意見稿)》(以下簡稱“資金信託新規”)的意見徵集停止。
資管新規以來,具有影子銀行特徵的信託融資業務不斷被壓降。如今,監管加碼限制信託非標,使得信託業務發展再受擠壓。資金信託新規中明確要求,信託公司對同一融資人及其關聯方非標債權融資額度上限為淨資產的30%、非標債權集合資金信託任何時點佔全部集合資金信託的比例上限為50%。
非標上限設定“驚爆”信託圈,機構一邊喊話“50%非標比例限制值得再考慮”,一邊又不得不挖角券商基金的投研團隊開始做“最壞”打算。
那麼,為何一定要限制非標上限? 在標品市場領域,尤其是面對深耕多年的券商資管、公募基金等,信託公司優勢是什麼?債權認定從嚴的情況下,“非標轉標”如何轉?
非標業務為何“中槍”?
資金池和剛性兌付是信託公司過往比較集中的問題,本質上都和非標有關。
“無論從存量規模還是信託公司對非標業務的依賴性上來看,整改壓力都很大。”某信託公司一位資深從業人士對記者表示,雖然資金信託新規中提到的上限相較於銀行理財、券商資管的35%更為寬鬆,但對信託這個“非標大戶”來說,非標限制是“最具殺傷力”的條款。
針對非標債權比例限制,銀保監會有關人士曾公開回應表示,非標債權資產具有透明度低、流動性差、風險識別難度大等特徵,當前對資金信託投資非標債權資產的嚴格規範,主要是為了防範非標債權資產無序發展導致的風險過度累積。
“非標產品的發行涉及多個參與主體,必然存在多層巢狀,這是監管加強管控的主要原因。”南方地區某信託公司高管指出。資管新規強調穿透式監管,消除多層巢狀,抑制通道業務。
非標融資抬升的成本,在宏觀經濟良好的背景下,通常可在專案中逐漸消化並進行轉嫁。上述業內資深人士分析表示,過長的融資鏈條、複雜的通道設計,導致風險高度藏匿,給金融系統性風險帶來很大的挑戰,尤其是經濟下行風險暴露時。
一位資管業資深人士表示,近兩年來信託業非標的信用風險積聚和違約暴露,是監管引導信託機構非標轉標的重要原因之一。
資料顯示,2019年末,信託業風險資產規模為5770.47億元,同比增長159.71%。
除了上述比例上的硬性約束外,資金信託新規還明確直接或間接投資於非標資產的資金信託應為封閉式資金信託。
此條規定相比資管新規更為嚴格,基本上完全杜絕了信託公司在資產端和資金端兩頭進行規模擴張的可能性。
金融監管研究院副院長周毅欽在接受記者採訪時亦表示,資金池和剛性兌付是信託公司過往比較集中的問題,本質上都和非標有關。
關於標與非標,5月27日,金融委辦公室釋出的11條金融改革措施,其中第七條即為《標準化債權類資產認定規則》。
多位受訪人士對本報記者指出,標和非標的嚴格界定,加上資金信託非標比例限制的新政,對信託影響最大。
根據信託行業協會的統計資料,2019年末行業總計有5.83萬億的融資類信託規模。而本報記者梳理66家信託公司的最新年報發現,從融資類主動管理信託佔主動管理類信託的比例來看,截至2019年底,52家信託公司的佔比超過50%。
值得注意的是,當前融資類信託的定義並不包括很多明股實債以及變相財產權信託的融資業務。同時,按照標債認定新規,未來非標的範疇將比融資類信託的定義更寬泛。因此,實際非標的比例更高。
業務轉型已“錯失良機”
周毅欽則認為,轉型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間視窗。
“想做非標,先做標品。”
資金信託新規下,不少人士提出透過做大標準化資金信託規模,擴大分母,以創造更多非標的額度和空間。
有信託公司內部人士告訴記者,資金信託新規釋出後,公司內部更加重視標品的投資佈局,開會研討設立標品投資部門,加大這塊的能力建設。
公開招聘資訊顯示,目前多家信託公司正在招聘證券信託產品經理、行業研究員、固收團隊信評經理、投資經理等崗位。值得注意的是,部分招聘崗位要求有基金、券商的相關經驗。
實際上,信託公司對標品信託業務早有探索,2006年上海信託就已推出現金管理型產品。
2019年,部分信託機構開始逐步加大對標品投資的戰略佈局。據云南信託研報統計,2019年信託機構中增設最多的部門是與標品投資相關的部門。
當前資產荒和監管受限之下,多位受訪人士均表示,“除了傳統業務領域,我們目前還在爭取發展創新業務,比如房地產股權投資類、標品類信託業務等。”
不過,標品信託業務近年來增長緩慢。究其原因,或是在於標品投資的投入大,賺錢少,並且目前仍面臨著流程和制度不夠完善的問題。據瞭解,部分信託公司甚至從未在此類業務上有所涉獵。
上述受訪資管業資深人士分析認為,以往信託公司是以試水的態度在做標品業務,現在是“不幹也得幹”。
不過,周毅欽則認為,轉型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間視窗。2017年年末資管新規徵求意見稿釋出時,監管導向非常明確,但信託行業對非標轉標的討論多、研究多、分析多、落實少。標準化投資不能一蹴而就,至少需要幾年的籌備,特別是人才的招攬。
有受訪的信託公司內部人士認為,標品信託業務的發展還取決於市場機會和信託公司自身的資本實力。從短期的金融市場來看,信託公司很難獲得有吸引力的證券類業務機會,謀求相對同業的優勢則更難。
“這種情況下可能導致一些危險的問題。”這位內部人士告訴記者,有的信託公司多個團隊轉型做標準化業務,團隊之間存在競爭和指標要求,為了滿足考核指標,罔顧金融市場風險,“衝量式”地去發行一些高位接盤的開放式產品或現金管理類產品。
“信託公司的強項仍然是對公司的整體盡調和行業判斷,不能單純照抄公募基金的模式。”周毅欽建議,信託公司發揮固收強項,先以債券投資作為主要發力點,後期輔以向權益類方向的探索。
“非標轉標”怎麼轉?
在資產證券化等“非標轉標”方面,信託公司一直透過ABS、ABN等模式在做非標轉標,但進展緩慢。
當前信託非標債權比例受限,多位受訪信託人士指出,信託業務的“轉標”,一是發力標品信託業務,擴大標的業務規模;二是透過資產證券化等模式實現“非標轉標”。
在標品信託上,除了戰略支援、團隊配置、系統搭建、激勵機制等方面外,還存在一些業務上的風險。“比如債券投資業務的代持或通道,是監管明令禁止的,但也有機構在偷偷做。”
近日,信託業內人士在線上直播時提醒,“資金信託新規之後,預期信託公司會大量上標品業務。最近很多同業金融機構在蠢蠢欲動找信託公司擔任募資渠道。這些業務,信託公司還是要謹慎。”
一方面是因為,分業監管背景下,各類資管機構的標準化業務參與資格和監管尺度不一。另一方面,隨著非標認定趨嚴,再加上監管限制信託非標債權比例,非標轉標的壓力增大,路徑變窄。
“比如發行債券,發行費、承銷費、評級費、律師費等等,融資成本不一定比信託非標低很多。”上述受訪信託公司人士向記者指出。
對於資產證券化業務“轉標”,前述資管人士也提出,要警惕“標準化的非標”。在資產池裡面如果有大量低流動性的資產,將會給信託公司的流動性管理帶來較大的挑戰。
標和非標的核心是流動性及資訊透明,其他規則(比如可交易、集中登記等)都是圍繞這兩者的輔助功能。從流動性角度來看,非標轉標的市場ABS、REITs、私募債等流動性相對較差,接近於非標專案管理的模式,但監管層面屬於標準化資產。
此外,市場上還有一些非標轉標的“新玩法”,比如有抵質押的信用債,且是單個融資主體。從某個產品的交易結構上來看,信託計劃資金投資於某房企的債券,而作為風控措施,由專案公司的股權質押和專案土地第一順位抵押。
“類似產品的收益率不算低,還有增信措施,信託投資者應該比較認可。”受訪的信託業內人士分析認為,直接投資債券,能夠減少以往的灰色利益鏈條。
不過,也有業內人士指出,各地監管對此類投單一債券的證券類信託備案尺度不一,也有人擔心信託對資金和客戶的強有力控制下,主承銷商會否淪為新的“通道”……
從近年來的政策傾向和監管層公開表態來看,監管對於非標的態度明確,從嚴規範是主流導向,但也肯定了非標存在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