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科迪乳業
斑馬消費 陳曉京
創業36年，張清海從沒想到會以債抵債這種方式，來拯救瀕臨退市的科迪乳業，更沒有想到自己會被證監會禁入市場十年。
這一幕或許在6年前企業登陸A股之時就埋下引信。上市次年，科迪乳業就默默開啟了財務造假大戲，同時淪為控股股東科迪集團的提款機。直到“謊言”被徹底戳破，企業已病入膏肓。
張清海從小罐頭廠起家，固執、執拗，以往不屑於“光傻乎乎地搞製造，不會有多大前途”，如今使出渾身解數挽救企業於水火。
在處理債務問題方面，*ST科迪顯得相當迫切。
日前公司公告披露，已同意商丘市發展投資集團（下稱：商丘發投集團）收購公司債權，以債抵債的形式，等額抵償控股股東科迪集團因資金佔用，對公司負有的9.26億元債務。
通俗來講，以債抵債實質就是債權轉讓。這一次有著國資背景的企業出面解圍，可見當地對這家乳企的重視程度。
去年12月30日，商丘發投與中國信達河南、河南農投等5位債權人簽署債權轉讓協議，依法受讓取得前述債權人對*ST科迪享受的債權9.26億元。
啟用債抵債的方式進行債權轉移，公司並不是首次。2021年4月，公司一筆涉及邯鄲京華生態、武城縣洪源奶牛養殖專業合作社等29名債權人合計約0.59億元的債權，經過協商，統一由虞城縣新時代奶牛養殖扶貧專業合作社承接。
這個債抵債方案已經董事會審議透過，仍需股東大會審議透過。
這一方案難逃監管層的視線，1月4日，深交所下發關注函，要求科迪乳業逐步說明5家債權人對公司債權的形成原因、商丘發投與科迪集團是否存在關聯關係，科迪集團在破產重整期間與科迪乳業簽訂相關協議是否合規，以及對於尚未解決的科迪集團對科迪乳業的資金佔用及違規擔保的後續解決措施和安排等。
斑馬消費注意到，科迪乳業的債務由來已久。2020年末，公司按欠款方歸集期末餘額前5名其他應收款合計18.8億元，其中來自科迪集團款項高達18.58億元，報告期內計提壞債準備9.29億元。
科迪集團自2020年2月破產重整被法院受理至今未完結，其資金佔用金額預計償還時間至今年4月30日。
在這次債抵債生效之前，科迪集團持有ST科迪44.27%股權（張清海持有科迪集團92%股權），非經營中佔用公司資金餘額約16億元。待債抵債完成之後，公司將收到科迪集團透過現金、承債等方式還款13.6億元。
截至今年1月4日，科迪乳業非經營性資金佔用餘額為5.05億元，違規對外擔保餘額約為2.35億元。
提款機虞城縣地處黃河故道，是張清海出生之地，也是他的發家之地。1985年，他和妻子許秀雲借了900元，成立清海罐頭廠。上世紀90年代，張清海的罐頭產品遠銷東北地區，其後的速凍產品科迪湯圓登上央視名噪全國。1998年，企業從罐頭業務轉型進入奶業領域。
彼時的張清海意氣風發，以先建奶源基地、後建工廠，再佔領市場的模式開展奶業業務佈局。這與伊利、蒙牛先建市場後建工廠完全不同，因此早期承受不小的資金壓力。
在《蒙牛內幕》一書中，已充分闡述了先建市場的好處是降低成本，實現現金流的流動性。這可能在張清海眼裡不以為意。
要知道，奶行業內10萬噸年產生規模僅基礎投資就需耗資4、5億元，張清海推行自建奶源，頗似京東與阿里自建物流之爭。他得以在乳業上的擴張，得益於科迪集團的泡麵和速凍業務對其輸血。
或正是從源頭上控制奶源品質，讓科迪在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中獨善其身。
2015年6月，張清海在深交所敲鐘，科迪乳業正式登陸A股。2016年，科迪乳業推出小白奶產品，業績在2017年暴增近42%。
外界以為科迪乳業至少為成為奶業一方霸主，沒想到遭遇到一場颶風。
2019年，與科迪乳業長期合作的奶農發出公開信稱，自2017年底開始，科迪乳業拖欠奶農款項1.4億元，但當年公司賬面貨幣資金9.49億元，為何付不起奶農的這點錢？
去年9月，經河南證監局查實，2016年到2018年，科迪乳業合計虛增收入超過8.4億元、虛增利潤總額近3億元。
從2016年至2019年，未經決策審批程式或授權程式，科迪乳業向科迪集團及其關聯方提供鉅額資金及違規擔保，且未按規定及時進行披露，僅2019年累計轉出資金近67.67億元，提供擔保金額4500萬元。
上市公司儼然成了控股股東的“提款機”。早在2019年8月就有投資者在網路互動平臺上預警稱：公司不是張清海自己的公司，是一家公眾企業，要考慮
數以萬計中小股東的利益。
科迪末路張清海親自佈下的雷，一個比一個響，最後不得不走上破產重整之路。
作為科迪集團旗下唯一上市平臺，科迪乳業的經營亦受到較大影響。巔峰時期的2017年、2018年，公司營業收入規模均12億元以上、歸母淨利潤每年超億元。自2019年末拖欠奶農奶款事件爆發後，經營狀況已大不如前。
2019年-2020年，公司實現營業收入分別為5.66億元、4.76億元，同比分別下降55.99%和15.85%，歸母淨利潤已兩年為負值。
斑馬消費注意到，在暴雷之前，公司常溫、低溫乳製品業務收入已呈現下滑趨勢。
常溫乳製品收入規模從2017年的8.15億元降至2020年的3.69億元，同期，低溫乳製品收入規模從3.90億元降至1億元。
2021年，公司經營狀況逐漸回暖，收入實現4.46億元、歸母淨利潤1.13億元，扣非淨利潤仍為負，為-4493萬元。
此外，隨著借款本金增加、逾期貸款罰息等因素影響，公司財務成本劇增。2019年至2020年分別為0.76億元和1.21億元，截至去年9月末，應付利息高達2.49億元。
在去年三季度末，公司短期借款13.22億元，資產負債率94.20%，企業賬面貨幣資金僅0.19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