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鋒本報記者郝成北京報道
2020年6月,“安信王”高天國因涉嫌違法發放貸款罪被上海市公安局刑拘,因其身患重疾,得以保外住院。高天國掌控安信信託期間,大量資金被自融或挪用。
2002年底,高天國透過國之傑公司,以1.72億元總價款,從鞍山市財政局受讓了鞍山信託20%股權,隨後遷址上海並改名安信信託,透過收購小法人股、股改、定增,國之傑公司成為安信信託絕對控股股
東,高天國成為安信信託說一不二的實控人。2013年至2017年,是安信信託的高增長期,2017年以36.68億元的淨利潤飆升至行業第一。然而好年景很快過去,2018年始,安信信託披星戴帽,鉅虧三年,募集資金有去無返,兌付危機爆發。2020年6月,高天國涉嫌犯罪被刑拘,旋即保外就醫。安信信託啟動重組。
高天國的國之傑公司成為安信信託控股股東前,安信信託名為鞍山信託。2000年左右,鞍山信託在恆豐銀行辦理了一筆1億元的商業承兌匯票貼現業務。業務到期後,鞍山信託資金緊張,恆豐銀行為該筆業務多次辦理展期。恆豐銀行該筆業務的負責人是前行長助理趙春英,透過這事,鞍山信託董事長曲玉春與趙春英相識,關係處得很好。
2002年,高天國的國之傑公司收購鞍山市財政局持有的鞍山信託股份時,鞍山市政府要求清退所有的債權債務,這筆1億元銀行承兌匯票也在清退範圍內。高天國拿不出錢來償還這1億元的本金和利息,就讓曲玉春找趙春英幫忙,恆豐銀行又給辦理了展期,由此引來後面一樁賄賂案。
2005年12月,國之傑公司代安信信託償還恆豐銀行拆借款1.0086867億元,這筆業務結束,而高天國和恆豐銀行的交情,這才剛剛開始。2005年底,趙春英介紹高天國收購恆豐銀行5000萬股股份時,引薦高天國認識了時任恆豐銀行董事長姜喜運,後來又介紹了恆豐銀行其他高管和部門及分行負責人給高天國,幫助高天國開拓業務,並在貸款及購買恆豐銀行股權等方面提供便利。
迴圈的億元承兌匯票
趙春英是恆豐銀行前行長助理。2000年左右,經人介紹,趙春英認識了鞍山信託董事長曲玉春,鞍山信託透過趙春英在恆豐銀行(當時還叫煙臺住房儲蓄銀行)辦了一筆1億元的承兌匯票業務,從恆豐銀行借了1億元。之後數年恆豐銀行為該筆業務多次辦理展期,就是給該公司再新辦一筆1億元承兌匯票業務,使該公司能繼續使用這1億元資金。
當時恆豐銀行鼓勵全行員工聯絡承兌匯票業務,並給各部門下達了任務指標,給予相應的提成獎勵。而鞍山信託這邊,則恰逢國家對信託公司進行第六次整頓,不允許信託公司從銀行貸款,趙春英精準地發現了鞍山信託有商業銀行承兌匯票貼現業務的需求。
趙春英和恆豐銀行票據中心員工到鞍山信託實地考察,曲玉春提出用該公司辦公樓作抵押來辦理承兌匯票業務,金額為1億元。經過考察,認為鞍山信託符合辦理承兌匯票業務的條件,就為該公司辦理了1億元承兌匯票業務。然後恆豐銀行為該筆業務辦理了鞍山信託公司辦公樓的抵押手續,恆豐銀行銀河支行向鞍山信託發放了約1億元的票據貼現款。
該筆1億元承兌匯票到期後,由於鞍山信託資金緊張,沒錢歸還,曲玉春多次找趙春英幫忙解決,恆豐銀行就一直給辦理展期,繼續以鞍山信託的辦公樓作抵押,數次在恆豐銀行辦理承兌匯票貼現業務,金額均為1億元。而鞍山信託一直沒有償還借款本金利息。
2002年,高天國的國之傑公司收購鞍山市財政局持有的鞍山信託股份時,鞍山市政府要求清退所有的債權債務,上述1億元銀行承兌匯票也在清退範圍內,需立即償還本息。高天國拿不出錢來償還這1億元的本金和利息,就讓曲玉春找趙春英幫忙,希望把鞍山信託的1億元承兌匯票業務再做一次展期,延長償還債務期限。趙春英覺得國之傑公司和高天國的信譽都不錯,經向時任恆豐銀行董事長姜喜運彙報,又給鞍山信託辦理了展期。到期後,鞍山信託還是沒錢歸還這1億元,再找趙春英解決時,趙春英要求見大股東,趙高兩人由此結識。
億元票據貼現業務結束
國之傑公司收購鞍山信託後,大股東變更,鞍山信託作為上市公司,要將這件事通報債權人。當時恆豐銀行為鞍山信託辦理1億元票據貼現,屬於債權人,曲玉春依照程式向恆豐銀行通報這個情況。恆豐銀行為規避風險,需要對鞍山信託新的大股東國之傑公司考察,以確定繼續還是終止這筆承兌匯票業務。在2004年下半年的某天,在曲玉春的聯絡下,趙春英去了國之傑公司,會見了高天國。
趙春英告訴高天國,這筆票據貼現業務快到期,恆豐銀行要求鞍山信託償還本息。高天國答,鞍山信託資金緊張,暫時沒錢償還,希望再給辦理展期。展期到期後,如鞍山信託無力償還,國之傑公司作為大股東,出資償還這筆業務的本息。
高天國還對趙春英說,他準備將鞍山信託遷到上海。國之傑公司承接了上述恆豐銀行為鞍山信託辦理的1億元商業銀行承兌匯票貼現業務的對應債務,但其公司資金比較緊張,希望恆豐銀行不要讓其公司立即償還上述1億元商業銀行承兌匯票貼現業務的承兌款,等票據到期後再償還,還是用原抵押物鞍山信託的辦公樓作抵押。
該1億元匯票到期後,還是歸還不了。由於收購鞍山信託後,資金緊張,應高天國要求,恆豐銀行又重為安信信託(遷址更名了)做了為期半年的1億元貼現業務。這筆到期後,國之傑公司代安信信託歸還了1億元票據承兌款。之後安信信託再沒有在恆豐銀行辦理過此類業務。
據高天國供述,這1億元商業銀行承兌匯票貼現業務,恆豐銀行分別於2002年9月、2003年9月、2004年3月為鞍山信託辦理過1億元商業銀行承兌匯票貼現業務,分別於2004年9月、2005年4月為安信信託辦理過1億元商業銀行承兌匯票貼現業務,國之傑公司於2005年12月19日轉賬1.0086867億元給安信信託,用於償還安信信託在恆豐銀行辦理1億元票據貼現業務拆借的資金,至此安信信託辦理的1億元商業銀行承兌匯票貼現業務結束。
而高天國和恆豐銀行的交情,這才剛剛開始。2005年底,趙春英介紹高天國收購恆豐銀行5000萬股份時,引薦高天國認識了時任恆豐銀行董事長姜喜運,後來又介紹恆豐銀行其他高管和一些部門及分行負責人給高天國,幫助高天國開拓業務,並在貸款及購買恆豐銀行股權等方面提供便利。
賄賂案
2004年,鞍山信託遷往上海,改名安信信託。大約在2005年下半年,安信信託股改完成以前,趙春英到上海出差和曲玉春見面,可能是出於感激趙春英多年來的幫助,曲玉春提起安信信託股權要分置改革,有閒錢可以買些法人股,作為安信信託的法人代表,曲玉春表示對安信信託的發展前景還是有信心的。
曲玉春建議趙春英給姜喜運也捎帶買點,還表示由她去找高天國,讓其把國之傑公司持有的法人股賣些給趙春英。當時鞍山一些企業雖然也持有法人股,但這些企業都不賣了,能賣的都被高天國買了。股改過程中法人股比流通股便宜,聽說高天國收購的最便宜的法人股每股大概五六毛錢,要買法人股只能找高天國。趙春英表示她和姜喜運每人想買100萬股。
之後曲玉春向高天國彙報,沒想到高天國不捨得賣這麼多,覺得200萬股股票佔國之傑公司持有的安信信託股權比例較大並且升值以後的收益太多了,提出只能賣給每人50萬股。並與趙春英約定購買價格為每股1元。
“我收購安信信託的目的是實施控股,尋找合作伙伴重組。(當時)我的股權只佔總股本的32%,沒有形成絕對控股,分出去一點,我對安信信託的控制風險就高一點,我從心裡不想給他們。”高天國後來供述稱。
數月後,此時安信信託股改已完成,趙春英到上海出差,和高天國見面商談此事。至於是趙春英還是高天國提出來的趙姜兩人不實際出資,等股票變現後扣除本金和利息,雙方在案發後都推到了對方頭上。
因法人股還在限售期,股票實際上一直由國之傑公司代持,沒辦理轉讓手續,也沒簽代持協議。
2006年12月,安信信託和中信集團重組,安信信託股票停盤,至2007年1月覆盤,安信信託的股票一直漲,漲到了24元左右。
2007年5月,趙春英和高天國通電話,趙提出把這100萬股變現。高讓趙去國之傑公司辦手續。趙春英就聯絡了一位朋友,以這位朋友公司名義與高天國簽訂了有關轉讓股票的合同文書,並借朋友公司名義接收100萬股安信信託股票的收益。
由於當時國之傑公司持有的安信信託股票還在限售期限內,按高天國的說法,趙春英提出按二級市場價格扣除買股票的100萬本金和稅款,由國之傑公司出資2300萬元作為股票收益。
高天國稱,趙春英在國之傑公司用電腦查當時股票收盤價是24元/股多點,讓高天國把100多萬元扣掉,打個整數給她,2300萬元就是這麼計算出來的。
轉款時高天國有顧慮,國之傑公司是他管理控制幾個公司的平臺,不想讓國之傑公司牽連在這件事中。2007年5月15日,高天國從其實際控制的上海國正公司轉給股東上海康潤置業公司(後公司變更名稱為上海沅晟投資管理有限公司)2300萬元,再轉款到趙春英指定的杭州蕭山月子護理院銀行賬戶。
高天國透過康潤公司轉賬有兩個目的,一是想讓國正公司的股東康潤公司知道這筆款不是他私自挪用,二是在月子護理院那裡顯示不出是其控制的公司轉去的資金,達到掩蓋2300萬元來源的目的。
這筆2300萬元後來一直掛在國正公司的應收賬上,公司每年的審計報告上都有相關的記錄,賬上沒法做平。
2007年7月,曲玉春離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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