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司機在波蘭波格丹卡一煤礦外排隊等候運煤。（來源：路透社）
隨著夏季臨近尾聲，為過冬儲備天然氣成為歐洲多國需要面對的重要事項。然而，歐盟成員國天然氣儲備率差異較大，緩解能源價格上漲的方式也不盡相同。據法新社報道，歐盟能源部長特別會議近日在比利時布魯塞爾舉行，歐盟27個成員國能源部長同意儘快制定相關緊急措施，但對歐盟委員會提出的對俄羅斯出口天然氣設定價格上限的建議，歐盟各成員國意見存在較大分歧。
能源困境籠罩歐盟
路透社近日報道稱，據歐盟輪值主席國捷克釋出的會議摘要，歐盟能源部長會議上，對俄羅斯天然氣價格進行限制的提議未贏得歐盟國家的廣泛支援。為應對高漲的能源價格，各國部長們要求歐盟委員會準備好其他的緊急措施，例如規定更為廣泛的天然氣價格上限，而不是專門針對俄羅斯。
據悉，此次歐盟委員會擬議推出的緊急措施包括：協調歐盟成員國減少電力需求；對低成本發電公司的收入設定上限，對化石燃料發電公司的利潤徵稅；制定緊急和臨時干預措施，包括考慮對天然氣設定價格上限等。
俄烏衝突爆發以來，美國及歐盟對俄羅斯的強硬制裁引發系列連鎖反應。受俄羅斯輸往歐洲天然氣流量大幅削減、歐洲高溫乾旱極端氣候等因素影響，歐洲天然氣價格和電價屢創歷史新高，能源供應緊缺，通脹形勢嚴峻，民眾生活成本大幅上升。
9月2日，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宣佈，因在維護工作中發現洩漏問題，“北溪—1”天然氣管道無法按原定計劃於9月3日恢復供氣。路透社報道稱，俄羅斯宣佈“北溪—1”將無限期關閉後，歐洲天然氣價格暴漲近30%，再次引發人們對今冬歐盟天然氣供應短缺和配給方式的擔憂。法新社報道稱，俄烏衝突前，歐盟40%的天然氣供應來自俄羅斯。高度依賴俄羅斯天然氣的歐盟最大經濟體德國，目前正想方設法為全國家庭和工廠提供暖氣和電力。
利益差異影響共識
此前，歐盟透過協議要求，今年11月1日前，歐盟成員國的天然氣儲備率至少要達到總容量的80%。8月30日，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表示，歐盟天然氣儲備率已經達到80.4%，並且正在按照往年正常的儲備速度推進。這意味著歐盟已經提前、超額完成了當下這一階段的儲氣目標。與此同時，歐盟各成員國的情況不盡相同，義大利、匈牙利等國，儲氣率一直低於過去的平均水平。
“歐盟各成員國能源對外依存程度尤其是對於俄羅斯的依賴程度有所不同，匈牙利、捷克等中東歐國家對俄羅斯能源依賴程度較高；地中海附近歐盟成員國主要從中東地區進口能源，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程度較低；德國對俄羅斯天然氣依賴程度較高則是受歷史原因和區位資源分工等因素影響。”中國人民大學歐盟研究中心主任王義桅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分析。
“歐盟能源部長特別會議上，各國沒能就對俄問題達成共識，體現了歐盟成員國之間利益差異以及歐盟無法根本解決對俄能源依賴的問題。”王義桅分析，俄烏衝突以來，歐盟跟隨美國打“能源牌”，企圖以此拖垮俄羅斯經濟，令俄羅斯屈服，但實際效果並未達到預期，反而讓歐盟面臨一個難熬的冬季。一方面，歐盟如今試圖與俄羅斯能源脫鉤，極大地增加了歐洲企業的生產成本，影響德國製造業國際競爭力，歐盟再工業化程序受阻。另一方面，此舉打亂了歐洲能源轉型的步伐，德國等歐洲發達國家開始重啟煤電、核電等傳統能源，歐盟應對氣候變化問題的程序不進反退。
作為歐盟“火車頭”的德國，已因能源緊缺問題陷入經濟困境。德國聯邦統計局近幾個月的資料多次顯示，能源價格飆升是德國通脹不斷上升的主要推動力。路透社根據近期對經濟學家的一項調查結果預測，德國經濟或將從本季度開始連續3個季度萎縮。德國經濟若陷入衰退，將給整個歐洲帶來連鎖反應。
平安過冬尚難確定
歐盟輪值主席國捷克工業和貿易部長約瑟夫·西克拉在新聞釋出會上說，此次歐盟能源部長特別會議就緊急措施的共同方向達成一致。歐盟委員會將在幾天內提出有力且切實的建議，盡一切努力幫助面臨高能源價格的民眾和企業。歐盟委員會預計下週公佈緊急措施提案的具體細節，並交由各成員國政府討論。歐盟能源部長將再次舉行會議，協商並批准最終版本。
為應對能源緊缺和價格上漲問題，歐盟成員國主要實施補貼政策，如德國提出650億歐元總額的能源補貼，包括公共交通補貼、針對個人的特殊補貼，以緩解低收入家庭、學生以及中小企業在能源上漲面前的經濟壓力。法國、義大利等歐盟多國也出臺相應補貼政策。
“目前，歐盟試圖透過開源節流的綜合舉措，減輕對俄能源依賴的影響。”王義桅分析，開源主要是從奈及利亞、卡達、以色列等非洲、中東國家進口能源，並增加從美國進口液化天然氣，提升能源進口來源分散化、多元化，同時大力開發利用風電等新能源。節流主要是減少能源浪費，透過智慧電網、智慧能源等方式提高能源使用效率。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歐洲研究所學者董一凡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表示，歐盟能否平安過冬尚存在較大不確定性。一方面，儘管歐盟制定了減少15%消費、天然氣儲備率達到80%等目標，但這些數額均基於理想狀態。在國際天然氣市場的波動中，這一目標能否實現存在較大不確定性。同時，當前歐盟整體能源體系存在一定不穩定性，在可再生能源發電量不足的情況下，歐盟必須透過傳統能源進行補充，天然氣消費量很可能超出原有預期。另一方面，即便天然氣儲備率“達標”，也不意味著安全無虞。儘管德國表示天然氣儲備率達到85%，超歐盟平均水平，但其能源緊缺形勢仍然較為嚴峻。能源價格高企已對德國工業生產造成嚴重影響，不少企業出現減產狀況。
牛津能源研究所所長喬納森·斯特恩認為，“歐盟整體上沒有足夠的天然氣，儘管德國的儲存容量達到了85%，但有一個你能否把天然氣從它儲存的地方輸送到需要它的地方去的問題。例如，法國儘管擁有液化天然氣終端，卻無法向德國供應天然氣。”
“目前，歐盟在能源緊缺問題上，以保供應為主，在穩價格方面可以實施的舉措有限，缺乏強有力抓手。由於歐盟主要著力調節歐盟內部的供需平衡，尚未有效解決能源緊缺引發的通脹問題及經濟民生問題，短期內也難以找到有效的緩解方法。隨著歐盟輸入性通脹不斷加劇，企業經營壓力和民眾生活負擔恐進一步增大，民眾的負面情緒和抗議活動可能呈蔓延態勢，對歐盟經濟民生狀況造成衝擊。”董一凡說。（本報記者 高 喬）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22年09月15日 第06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