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罪圖鑑》:切入視角挺新鮮,內容質感略可惜
簡單聊一聊《獵罪圖鑑》一到六集觀感。
一,較為新鮮的切入視角,職業身份嵌入效果參差不齊。
《獵罪圖鑑》的優點,首先是以畫像師的身份視角切入,在內娛競品中顯得相對新鮮。
只是畫像師身份在故事中的存在肌理,劇作處理水平似乎有些參差不齊。
某些內容的嵌入相對細緻合理,另一些橋段則顯得過於放飛、隨意。
前者體現為職業技能背景、對映在案件流程中的特殊視角。
第一種型別畫像師設定在本格推理中的有效參與,細節相對有顆粒感。
比如劇中男主沈翊(檀健次飾)發現下毒之人的破綻,是她換了小指的新美甲(毒藥藏在指甲內)。
常人看起來並無差別,但美術生對色彩更為敏感。
再比如嫌疑人提供了看似天衣無縫的證據,但透過對比室內室外監控的光線、就能攻破謊言。
人臉上有多少個骨點,如何復原等等。
上述內容並無特別高超之處(專業角度看是否正確咱也不知道),但“新設定+細密內容”原本就是不錯的組合打法。
第二種型別,則是逐漸跑偏之後懸浮、開掛的部分。
比如第二案中男主前去監獄,和女罪犯神神叨叨走心談話。
對方說:這麼多畫像師,只有你走進了我心裡。
整段內容都顯得矯情。
缺乏有效的實質性內容支撐,沒能真正在犯罪疑雲中見善見惡見人心,反而落入很“裝”很空談“玄”的尷尬境地。
演員表演沒問題,鏡頭語言音樂也有質感,但在空洞內容和扭捏臺詞裡越強調質感反而越奇怪。
隱約讓人覺得:紮實有效“將繪畫高密度滲透進本格案件裡”的方法模式難以綿密有效為繼,於是開始隨意放飛、懸浮,姿態大於內容和條理質感。
第三種類型是偶爾出現的畫風切換內容。
劇作中一段插科打諢視角:三個畫師和一個小賣部老闆,都見到了嫌疑人的臉,三位畫家分別作畫。
畫出來的同一位嫌疑人,不能說是一模一樣、簡直可以說毫無關係。
將對藝術主觀性、技術客觀性的對比,輕鬆幽默體現出,觀感不錯;
但這類“畫風調劑”終究不是劇情主體。
六集看下來,觀感逐漸從“有點意思”變為“沒啥意思”。
劇作另一個值得誇獎的亮點,或許是男主定位。
號稱雙男主,但事實上目前劇情中有新鮮度的軸心、相對傾斜於畫像師沈翊。
沈翊不是常規警匪片裡的硬漢模式,具備眼光毒辣敏銳、邏輯清晰等典型職業特徵,同時又有著更多敏感複雜的層次。
還隱隱透露出幾分正邪難辨的色彩。
眾所周知男主不太可能真是一個“壞人”,縱使主創團隊有心如此操作、也會被種種力量所阻礙,如今的諸多筆法、最後都很可能成為難以自圓其說的生硬煙霧彈。
但縱使是煙霧彈,這份有幾分張狂頹敗、藏著秘密的敏感複雜人設,依舊有不錯的完成度。
二,困惑:植入議題生硬,邏輯閉環割裂,反轉巢狀刻意。
首先談談劇作對議題的生硬植入。
《獵罪圖鑑》第一案,提及了諸多熱門關鍵詞,比如女性在職場上被歧視,比如容貌焦慮等等。
但在單元案件走馬觀花、蜻蜓點水的表達效率之下,上述內容都顯得略生硬,很難有效觸發真正的共情或是反思按鍵。
當然,對比後續的第二第三案、第一案的完成度勉強還算周正。
更為核心的問題,一是案件本身入情入理的程度,二是所謂質感和故事節奏的均衡。
《獵罪圖鑑》第二案,從操場挖出屍骨、屍骨卻又分屬二人。
被替換的頭骨出現在中學的畫室中,成為了美術生們臨摹的教具。
劇情順著種種痕跡往前翻,一直被霸凌的女孩任曉玄,誤會幫助她的“短髮女生”是值得傾慕的少年。
二人之間逐漸產生複雜的情感寄託。
最終,任曉玄突然看見穿著裙子的“少年”,大驚之下高喊“你們為什麼都要傷害我”、進而激動失控自殺。
最後這段內容,把此前回憶內容中對邊緣女孩的溫柔凝視,變成了機械又生硬的“疊加反轉”。
這種奇怪生硬質感的來源,第一點或許是對知名事件若有若無的指涉,對型別化橋段效率不高的呈現。
比如操場埋屍,這個細節瞬間指向現實中那樁有名的案件,然而劇作中的此案和彼案卻並沒有真正的內在同構性。
這一筆顯得多餘而突兀。
這一案件最後的講述,是相關當事人在學校頂樓的邊緣,臨風而立搖搖欲墜,男主和同事們前往“營救”。
這類內容的目標一是講心事老要去天台,很套路很沒勁哎;
二是要製造激烈衝突,透過將人物放在危險處境中、製造更有代入感的觀看體驗;
問題在於這一段太“硬套模式”,內在敘事情緒和外在場景之間的關聯性弱。
只有形式套路上的“哇她和他上天台了哦”,沒有形成真正有效的張力(成功案例參見《烈日灼心》中段奕宏和鄧超的天台高能戲份)。
當然這類細節並不致命,真正讓人“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地鐵老爺爺問號臉”的,是生硬感的第二層來源:情緒鏈條和邏輯環節的不同步。
劇作中對兩位不同型別的邊緣少女之間情誼的描述,一度有美好部分。
一個個性帥氣、對旁人指點不以為意,另一個沉默隱忍,時常被霸凌。
當後者知曉對方“居然不是男孩而是女孩”之時,崩潰“你們為什麼傷害我”繼而自殺,這個轉折非常突兀,突兀到詭異的程度。
從外形上來說,這版男裝比各路古偶中明顯當人瞎的女扮男裝,顯得更有說服力一些。
但一個學校的校友,又交集頗多,安能辨我是雄雌到如此地步,實在是需要諸多不尋常的前置特殊說明和限定性因素,換句話說,牽強。
其次,誤會了對方性別,突然就變成“你們都傷害我了”?
刑偵劇本格推理案件,劇情的合理性基石其實在於正常邏輯,看似反常的極端行為背後、需要有可以被理解的正常思路。
如果更換一個情境,如果劇作的鋪墊足夠高密度高效,如果不是透過轉折又轉折的倒敘解謎方式來講故事,層層壓力之下女孩因為“最後一根稻草”而失控,或許不會讓人覺得如此突兀。
但透過反轉、解謎、倒推的模式講故事的刑偵劇模式,天然對最後抽絲剝繭播出來的事件鏈條合理性,有更高更周密的要求。
某時某刻地球某個角度某人確實如此崩潰過,不代表這就是“劇情邏輯和角色心理構建上的完備”。
有類似案例,也不代表劇作拍相關背景故事時、粗枝大葉生硬截取出的反轉就是天然具有合理性的。
劇作敘事是否順暢,和現實中是否有這類背景問題,不是一個概念。
目前看起來,就單個案件而言、都存在“爛尾”嫌疑。
這或許是因為野心和訴求過多,多種元素貼上太鬆散。
想要有不斷反轉的懸念感,想要切入校園霸凌、性別刻板印象等議題,想要有經典刑偵模式的緊張感,想要突出男主的睿智、溫暖、敏銳又想要呈現故事裡這對女孩的悲情,但把控能力不夠嫻熟、顯得散而弱。
無論如何,能切換一個視角來打造故事,本身已經是值得被看見的聰明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