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汪汪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臉蛋，無論是咿呀學語，還是唱歌跳舞等才藝展示，可愛的小朋友在網際網路上總能受到關注。他們有的在鏡頭前瘋狂飲食，長成了小胖墩；有的以大人的口吻說一些與年齡不相符的段子……
這些“網紅萌娃”背後存在著誘人的商業利益，卻嚴重侵害了孩子們的身心健康。記者調查發現，“消費”兒童的違規行為正在從主流網路平臺上消失，但仍有一些打擦邊球的現象存在。
視覺中國供圖
▌現象
秀娃短影片流量輕鬆過百萬
提起網紅兒童，很多人都會想起一位長相酷似馬雲的兒童範小勤。2016年，他的照片被髮在了網際網路上，迅速傳播，被大家稱為“小馬雲”。之後範小勤完全過上了不同過往的生活：參加電視節目、時裝走秀……除了“小馬雲”範小勤，還有一位吃播兒童佩琪也曾在網路上紅極一時。當時年僅3歲的她體重達70斤，並引發了一系列健康問題。
記者近日登入多個短影片、直播平臺發現，直播平臺上以兒童為主角的節目已基本銷聲匿跡，但一些打擦邊球的行為依然存在。如一名直播者自稱是“創業媽媽”，利用直播平臺銷售嬰幼兒服飾，就曬出了一名嬰兒；還有一名直播者，在介紹自己的瑜伽技能，畫面裡，不時會有一名女童“意外入鏡”，還會模仿她做一些瑜伽動作，在評論區就有網友指出，這名網路主播線上下開設了瑜伽課程，還售賣瑜伽墊、瑜伽繩等裝備。
在短影片平臺上，秀娃的節目明顯增多了。一些兒童被打扮成“潮童”“笑星”，以成人的口吻講網路流行段子，調侃身邊人，打造“小大人”形象。如一個“虎爸萌娃原創”的短影片號，不斷髮布一位父親與女兒的日常生活，尚在學齡前的女兒常以大人的口吻調侃自己的父母。
記者注意到，這些秀娃短影片的點選量非常大，點贊、評論動輒數萬、數十萬，如“虎爸萌娃原創”的粉絲已超過100萬，一條短影片的點贊數甚至達到了213萬。
▌揭秘
成人操縱“小網紅”吸金有術
在一些兒童短影片平臺號的醒目處，都備註了一行“找我官方合作”。記者透過中間人，聯絡上了一位主播。他自稱就是影片中兒童的監護人，只曬日常生活，並非平臺號運營公司。不過一談到具體的合作，他顯得非常專業，介紹起了各種推廣方式。
他說，粉絲量、點贊量到“10萬+”以上的直播號、短影片號，都可以談商業合作，主要包括帶貨、代言、隱形廣告植入等。這背後都會有具體的文案、拍攝策劃案支援，文案包括如何設計帶貨、代言的語言表達，“儘量會用孩子們的語言，結合其個性，避免突兀。”他說，也會有客戶指定孩子的特定表達方式，讓外向、活潑的孩子展示文靜的性格。確定文案後，就會設計拍攝方案，依照方案訓練小演員，包括站姿、行動、表情，“甚至那些我們以為是不經意間進入的畫面，都可以策劃。”他說。
當然，這些策劃的直播、帶貨肯定不是免費的。客戶需要交不菲的費用給運營團隊，可能是公司，也可能是孩子的監護人，具體金額根據“小網紅”的活躍量確定，百萬以上點選量的大號，費用起碼萬元起步，甚至更高。
此外，還有不少直播平臺設定了打賞功能，一些“小網紅”憑藉著出色的表現，會吸引不少網友打賞。一位“小網紅”的監護人林先生向記者透露，2019年最火爆的時候，他們光打賞一個月就能收益上萬元，“孩子本人對錢沒有概念，但作為家長，確實很難不動心。很多人就帶著孩子‘下水’做直播、拍短影片了。”林先生說。
▌監管
用大資料甄別營銷號
採訪過程中，有短影片業內人員告訴記者，他們2018年後就出臺了措施，不給18歲以下未成年人設定註冊通道，但是一些母嬰類、親子類影片，依然無法杜絕“網紅萌娃”的出現，因為它們大多數都以成人或者公司的名義註冊，透過呈現兒童主題內容來吸引流量，很難禁絕。
如果對短影片、直播中的兒童畫面搞一刀切，又會誤傷到那些正常曬娃、分享生活的家長。事實上，不少家長已經出現了顧慮，擔心相關規定之下，一些網際網路平臺搞一刀切，封禁曬娃的賬號，“我們也有分享孩子生活亮點的需求，沒有任何功利的因素，畢竟現在朋友圈、自媒體賬號都非常成熟，已經成為了記錄孩子成長過程的重要方式。”家長劉瑩對記者說。
劉瑩有一個自媒體賬號、一個微訊號以孩子命名，平時只分享一些孩子的動態，從孩子一出生到現在已經4歲，“一個月也就發七八條，並且從不發任何商業廣告色彩的內容。”
記者從快手、抖音等平臺瞭解到，按照相關部門的要求，對未成年人內容的監管已經在不斷加強。一位工作人員透露，他們已經使用了大資料、人工智慧等技術，以提升系統對營銷類賬號和普通網友賬號的甄別力度，一旦發現有未成年人違規內容的賬號，除了封禁外，還會採取截斷流量等措施，使其無法透過流量獲利。
▌專家
利用孩子牟利應嚴懲
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表示，有關部門啟動暑期未成年人網路環境整治專項行動，充分考慮到了當前網際網路發展最新形態下對青少年精神世界的保護，有助於他們健康成長。針對一些家長提出“拍自家孩子短影片上網”是否也會違規的疑問，儲朝暉認為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他說，生活是豐富多彩的，孩子們的世界同樣如此。如果孩子們在日常生活中的某些行為、偶爾的表現非常可愛、精彩，家長拍攝上網和親朋好友們分享，這無可厚非。但事實上，有一些家長，正在試圖利用短影片、直播等網際網路傳播方式謀取利益，比如為了讓孩子們更出名，參加一些機構、網路渠道的評比，在升學、評獎中獲得好處；還有利用孩子們的短影片、直播來獲得網民打賞，謀取經濟上的利益。
這種帶有功利性的行動，把孩子當成表演的工具，是有問題的，要堅決制止。至於說用孩子的影片來掙錢，完全不顧及孩子的正常成長，傷害到孩子們正常的知識積累、品質的培養，只為了家長獲利，更是絕對不能容忍的。“有些行為甚至已經與我們國家的未成年人保護法等法律法規相違背，有關部門應該要依法懲處。”儲朝暉說。
來源：北京晚報 記者 張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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