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思純終於迴歸正確開啟方式,帶來高分新作《江照黎明》。
《江照黎明》中女主角李曉楠(馬思純飾)被家暴的畫面,引起了我強烈的不適和恐懼。
近幾年中內娛劇作反覆不斷提到家暴這個關鍵詞,但真以女主角的親身經歷、第一視角式觀感拍出來,一度讓我覺得要看出心理陰影了。
這種“不適”,或許恰恰是作品最珍貴的意義之一。
劇作不是站在旁觀角度,不痛不癢指點一二、蹭流行的熱點話題來裝點門面,而是真正潛入了被家暴的女性生活內部,撕開傷口、直面殘酷。
一,對熱點話題真正切膚、入骨入血的凝視。
這段內容叫人發毛,第一點是直觀可怕呈現。
老婆出錢幫蘇睿還高利貸,蘇睿嫌不夠多,一言不合就訴諸暴力,手法非常殘暴。
扔玻璃杯砸頭(萬幸沒砸中)、揪著頭髮將人扔出去、狠狠踢肚子、居高臨下羞辱扇耳光。
一頓兇殘拳打腳踢之後、將李曉楠頭部淹入水中(已知李曉楠對水有強烈恐懼),發出死亡威脅:還敢不敢提離婚了?
各路影視劇中大尺度的打架場面比比皆是,但帶入一下拍的是無力的女主角單方面被暴力傷害,這很可怕。
第二點是真假人格、虛實面相的對比揭露。
李曉楠當初為什麼瞎了眼嫁這樣一個人渣?他長期在人前偽裝踏實完美面孔,隱藏內心的陰鬱和扭曲瘋狂特質,很具有欺騙性。
察覺真相之後李曉楠為什麼又不離婚?她被纏上、被視為提款機,被當成殺妻騙保的工具,人她打不過、婚她離不掉。
劇作中“每個人背後都有秘密”這一點,也是調動追劇熱情的核心殺手鐧之一。
第三點,則是二人“癲狂惡意發財夢”和“勤懇樸素勞動雙手”之間的強烈對比。
李曉楠老公蘇睿沉迷網路博彩,總幻想透過捷徑偏門來發財。
借高利貸之後,強迫妻子用辛辛苦苦攢下的買房錢給自己還債。
沒錢不可恥,借高利貸賭博、敲詐、騙財騙色,這些都很可恥。
而李曉楠的錢是怎麼掙來的?
白天在房地產中介公司上部,辛辛苦苦本本色色任勞任怨,在一個“公佈業績好的誇獎差的當眾羞辱”的極端內卷工作環境裡,卷生卷死、卷一份微薄薪水。
下班之後,還要在夜市擺攤賣炒麵,用李曉楠自己的話說,她的錢都是一碗一碗掙出來的。
劇作對這一點的呈現,非常直觀、對比鮮明到辛辣的程度。
李曉楠收工之後騎著小三輪,載著沉重的桌椅器具艱難上斜坡,假裝在後面扶一把的老公蘇睿、心不在焉看著手機、沉迷自己的“邪惡發財大夢”。
收債之人上門催債,李曉楠拿出自己當天的所有營收,五塊的一塊的小面值鈔票被打落一地,叫人唏噓。
影視劇作品最表層的價值是娛樂、作為消遣打發時間的快餐;更為深層的訴求則和其他文藝型別一樣,是載道、人文關懷。
《江照黎明》作為劇作肯定不是沒缺點,13、14集的節奏略有些綿軟提不起,打情感牌時的某些段落呈現有點過猶不及,邏輯線也不是百分百的完美閉環,但這都不重要,如果《江照黎明》真正做到了溫柔凝視困境和悲劇,這份關注本身就是一道黎明之光。
二,全員有秘密、隨時隨地反轉的高能模式。
《江照黎明》讓人覺得好看、不扁平的地方,是每個人都有反轉可能,都深藏秘密。
1. 人前人後善惡偽裝、不人不鬼兩層皮。
初始階段的蘇睿,李曉楠那個深藏秘密的地產大鱷姐夫(袁文康飾),郊區深宅藏著神秘女子的男主王誠(白客飾),秘密都叫人唏噓又驚恐。
王誠究竟幹了什麼,故事尚且沒講完。
基於他是男主角,劇情介紹某處寫著“李曉楠和王誠的雙向救贖”,他應該不至於罪大惡極無可饒恕。
蘇睿,則是典型的人前完美人後人渣。
這類角色影視劇裡也很典型,劇作透過相對紮實的手法,勾勒出這位人渣的可怕可憎可恨。
同樣,李曉楠那個精英姐夫,大機率也會是個斯文敗類。
故事中的壞人組,隱藏在溫柔完美面孔下,時常冷不丁露出獠牙叫人恐懼;
好壞未知的懸念組,分分鐘搖擺讓人猜測;
而好人組,卻又因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犯下綁架等罪行,叫人唏噓。
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角色都不是簡單一張標籤,人鬼莫辨或者不人不鬼的群像,很有看頭。
2. 平淡日常畫風和懸疑秘密模式的切換。
與其說是“呀那個人居然是壞人”叫人發毛,不如說是平靜生活表象下、突然掀起漣漪露出秘密一角,平淡日常和“秘密敘事”之間的反轉張力更有衝擊感。
劇作揭示王誠在郊區藏著一個坐輪椅的女子,前前後後的內容,包括王誠媽媽李曉楠媽媽四人組一起吃飯。
畫風開心好笑如同暫時切換到了溫馨家庭小劇場。
同樣,上一秒還是校園治癒唯美畫風二人組的男女主,下一秒可能就要切到終極對峙。
這種對比,讓人更容易被帶入其中。
鎖著的小屋裡藏著某個人,類似劇情各路美劇裡上演過萬八千回了,常規操作,但和家常歡宴對比很強烈。
西紅柿雞蛋或者微雨青草校園的味道,一半鬼魅一半精靈一半人偶的驚悚畫風,並置時對比效果拉滿。
3. 困境中的絕望和自救力量。
劇作緩緩揭開關於李曉楠的反轉,她不是全然不知情、完全被動。
不論人最終是否死於她之手,可以確定的事實包括:她一直在努力收集證據、試圖反擊。
我喜歡絕境中李曉楠的堅強韌性。
比起值得同情的遇人不淑的處境,她不放棄希望、努力活出人樣的韌勁,更值得敬佩。
故事中和李曉楠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於紅。
於紅出生於不幸的原生家庭,父親母親溺愛弟弟,家中拆家的數十套房子都在父親或者弟弟名下,她只能住在有輕軌的吵鬧房子裡。
同樣被人渣蘇睿瞄準、同樣被作為提款機或者預備役提款機欺騙傷害,於紅乍看厲害其實本質懦弱、沒有“好好活下去、自己活出個人樣”的自尊自愛自強,而這種難得的品性李曉楠有。
自己沒有主心骨,永遠靠別人給希望、很容易被絕望打倒;
而如果反覆支撐、依舊沒有關懷和幫助,大概也很難戰勝困境和心魔。
營救和自救,都很重要。
三,懸念的外殼引線,善惡叩問的核心。
隨時反轉、全員惡人的模式下,劇作皮面上的吸引力是一層一層一個一個的懸念感,每個人都有秘密、那個夜晚每個人都有故事;
核心上真正的張力,依舊是關於善惡信念的叩問:蘇睿不該死嗎?
家暴又出軌、還蓄意殺妻,這位處心積慮的人渣本渣、最終浮屍江面。
他弄壞剎車、製造車禍,在老婆哮喘發病之際假裝找藥其實悠閒等著給她收屍,甚至在牛奶中下毒。
下毒所用藥品、還是李曉楠日常服用的藥品,適量是藥、過量才是毒;如若真投毒成功,查也很難查,說也說不清。
這樣一個裡外兩張皮、處心積慮謀財殺人、騙財又騙色的人渣,到底是誰殺了他?
《江照黎明》後續最核心的表面懸念驅動,就是這個問題。
而“誰殺了他”之所以能勾起我的追劇熱情,是因為潛意識裡很想獎勵對方一朵小紅花。
第一種情況,強弱和善惡模式的反向設定。
誰殺了蘇睿?已播出劇情一直將矛頭指向李曉楠,不知這是敘述手法上鋪墊後續反轉的煙霧彈,還是終極答案本身。
李曉楠母親為銷燬疑似證據,又綁架了疑似知情的於紅。
前者是受害者的不平之鳴和自救,後者是母愛。
如果真是她們,雖然殺人犯法、且缺乏程序正義的合理性,但畢竟其情可憫。
李曉楠蘇睿兩口子,乍看之下絕對處於強勢地位的是蘇睿,體力上佔優勢;
什麼樣的沒有原則沒有底線的下作之事都可以不擇手段去幹,程度上更兇殘。
但從善惡精神核心的角度來說,值得被高看一眼的當然是李曉楠。
第二種情況,狗咬狗、黑吃黑。
劇作幾乎給每一位主要角色,都安排了重要嫌疑。
目前基本可以被排除的,有催債的虎哥。
虎哥前期作為重要外部壓力、推動進度條矛盾發展,後期搖身一變、嘴上表示要好好做人、儼然有幾分兼職當笑點的意思。
除此之外,除卻上文提及的李曉楠、李曉楠母親,王誠、李曉楠姐夫梁賀禹等各位,同樣被安排上了重要嫌疑。
如果是梁賀禹安排謀殺,那麼則是典型的狗咬狗模式,
梁賀禹對外一副愛妻人設,實際上深藏見不得人的邪惡秘密,蘇睿曾憑此勒索於他。
倘若是梁賀禹安排殺害蘇睿,最終梁賀禹和妻子案件又水落石出,兩任渣男一個死去一個伏法,那倒是個大快人心的爽劇式結局。
只是從目前劇作的質感和基調來看,似乎和“爽劇”關係不大。
第三種情況,有怨的來報仇的求出路的人人“有份”。
要債的虎哥打了蘇睿一頓。
被蘇睿欺騙的姘頭於紅,砸了蘇睿後腦勺一石頭。
李曉楠和隨後上線的母親,大概也不會什麼都沒做。
如果蘇睿不死於“某一個致命傷”,而死於所有人的擊打合集,倒也算罪有應得。
歸根結底,不管死因的物理傷害來自誰或者“誰和誰”,想看的心理因素驅動:始終是善惡到頭終有報的樸素正義感。
舒心結語
《江照黎明》目前已播出內容中,除卻郎月婷飾演的警花小姐姐和她那個情緒判斷大於理性分析的新人跟班,餘下的主要人物,大概沒有誰符合“完美無瑕疵”設定,要麼作惡要麼不符合程序正義的要求。
相比於“純好人”設定,這份晦暗深藏秘密甚至揹著血案的人性複雜面相,或許更叫人唏噓。
目前劇情中,蘇睿是一個“純惡人”設定,關於他沒什麼好說的,希望能被從江裡打撈出來反覆槍斃一百次。
個人很關心的時間點:蘇睿接近李曉楠,和敲詐李曉楠姐夫,時間點上誰前誰後?
這其中的區別是:他從一開始就處心積慮別有用心接近李曉楠?
還是他曾經也想努力當一個體面的正常人,但此後在萬丈紅塵中淪為金錢慾望的奴隸、淪為人面獸心的惡鬼?
如果故事是後一種、可能更具有普遍性。
相較於“出場前置設定的惡人”,“普通人如何變成惡鬼”的被吞噬的過程,可能更驚心動魄。
當然,《江照黎明》的故事主線是李曉楠如何擺脫惡鬼,至於惡人為什麼是惡人、如果不在敘事地圖主線支線內也好理解(沒有任何為蘇睿洗白的意思)。
期待看見炒麵西施成為真正的、不被誰拖累威脅虐打的老闆娘,一碗一碗掙出自己的美好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