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1914年6月3日——1996年3月18日)
國民黨中將沈醉曾在上海華東區擔任過區交通與組長等職,曾間接參與暗殺史量才血案。後又曾多次向直接主持暗殺的兇犯趙理君蒐集過有關材料,並調閱過有關檔案。他曾披露過史量才被暗殺的詳細經過。
史量才於1934年10月間去杭州調養胃病,給了特務們—個最好下毒手的機會。他一向提防反動派要對付他,除了使用的汽車有保險裝置外,並僱有私人警衛(上海人叫保鏢)。戴笠於這年夏秋間即奉到蔣介石命令要暗殺他,原先準備在上海租界內動手,曾一度在申報館和史的住宅附近找過房子,因遲遲沒有找到,戴就親自去上海佈置。他最擔心的是怕又和暗殺楊杏佛一樣,兇手逃不了而洩漏出去,引起嚴重的麻煩。以後監視史的特務們透過上海幫會關係與史的汽車司機結識,打聽到史經常要去杭州,戴笠才決定不在上海租界內進行。不久,史果然攜眷去杭,戴笠又帶著趙理君等趕去佈置。原來打算在史的寓所秋水山莊附近伺機狙擊,又考慮到如將史暗殺於杭州市區,杭州省會警察局長便脫不了關係而將遭到各方面所責難,勢非破案不可。因不但警察局長趙龍文是軍統特務,而且整個警察局都控制在軍統特務手中,這樣一來便是自找麻煩,最後才決定選擇在離開杭州市區的地方去進行。
參加這一次罪惡行動的特務除趙理君外,還有行動組副組長王克全(安徽人,抗戰時任過重慶衛戍總司令部稽查處副處長,以後自殺)、組員李阿大(上海蘇北幫慣匪,為這個組最主要的兇手)、施芸之、許建業等六人,汽車司機張秉午(河北人,抗戰期間任軍統汽車大隊長)。使用的汽車是當時軍統經常用來搞暗殺綁架的一輛老式別克牌敞篷車,平日停在南京雞鵝巷53號軍統接頭處。
當史量才決定於II月14日由杭州乘自備汽車回上海的前一兩天,特務們便從司機那裡得到了這一訊息。先由趙理君去察看動手的地點,選擇滬杭公路所經的海寧縣屬第四區博愛鎮附近,離翁家埠約四華里的地方。特務們事前準備了兩個臨時用的汽車牌照,一是京字第72號,這是隨便仿製的(以後才知道是南京鹽業銀行的),另一個是杭州警察局的試車牌照。這輛汽車是10月底前後即由南京開到杭州,一直停在杭州上倉橋浙江警官學校的停車房內。行兇時先是用京字72號牌照,逃往南京途中便改用試車牌照,一直到快到南京才換上原來的號碼.於半夜駛回雞鵝巷。張秉午曾多次向我談過這一段情況,軍統的老司機們一向把這輛車叫做“功臣車”,因當時軍統汽車很少,經常要使用到它。抗戰時戴笠還叫人把它駛到重慶,便很少再去用它。
這次兇手們所帶的手槍均為洞穿力很強的駁殼槍和強力式手槍,所以能射穿史所乘的保險汽車。行刺那天,特務們很早便去守候。當史的汽車駛到了兇手們預定動手的地方時,發現有一汽車橫在馬路當中,偽裝損壞正在檢修。特務們見史的汽車開來,一面以手示意叫汽車緩行,一面即拔出手槍向史的汽車輪胎射擊,同時由指定的兩個兇手射擊汽車司機和司機座旁的史詠賡的同學鄧祖詢。這是因為特務們誤認鄧為史的保鏢怕他還擊,又怕司機以後供出認識的特務來,所以要先殺掉以滅口。當槍彈亂飛的時候,史量才和史詠賡父子便急忙跳出車來分頭逃跑。兇犯們又誤認其子為父,因此有三個特務便尾追史詠賡,一連發射二十餘彈,均未命中,他從田野中飛奔逃走。史量才因身體不好,跑得也慢,在慌亂中逃進附近一所茅屋。兩個特務緊迫過去時,史又從後門穿出,躲在房後面一個乾涸了的小水塘中,卻被站在路上指揮的趙理君發現了。趙一面大叫“在這裡”,一面連連向史開槍射擊,有一彈正擊中史的頭部,史當即倒下。李阿大又跑到身邊補上一槍,登時血流如注。兇手見目的已達,立即集合爬上汽車飛奔而去。槍聲停止了約半小時後,史詠賡才從附近找來一些人一同返回出事地點,並向航空學校借了一輛卡車將三具屍體運回杭州。
血案發生以後,舉國震驚,責難紛起。蔣介石和汪精衛還貓哭老鼠地嚴令江浙兩省滬杭兩市緝兇,並懸賞一萬元獎金。同時,特務們又從蔣介石手中領到了一筆5000元的犒賞費。以後特務們見面時還曾以此開玩笑地說:“如果自己破自己的案,倒可多得5000元的獎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