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談到皇帝們的婚姻時,有一句話廣為流傳,那就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蘇童的中篇小說《妻妾成群》發表以後,人們更是由此及彼地想到皇帝們都是妻妾成群的,千古無一例外,持有這種觀點的人,於不知不覺中又步入了一個誤區——
從上古到清末,中國一直是一個一夫多妻與一夫一妻並行的社會,這種現象甚至到了民國時代仍沒有多大改變。
一夫多妻的始作俑者是誰,現在已經不可考,但皇帝是其最大的受益者,這一點恐怕已經成為一個不爭的事實。
從這一不可爭辯的事實出發,有人進而推論出每個皇帝都有數不清的妻妾,換言之,至少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事實情況果真如此嗎?
“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指的是什麼
要分辨皇帝有沒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首先就要弄明白“三宮”、“六院”及“七十二嬪妃”的確切含義。
何謂“三宮”?
三宮,其意本來是指古代諸侯夫人的宮,《穀梁傳·桓公十四年》有“甸粟而納之三宮”的記載,範寧注曰:“三宮,三夫人也。”楊士勳疏曰:“禮,王后六宮,諸侯夫人三宮也;故知三宮是三夫人宮也。”
從上面這段話中我們可以看出,“三宮”指的是諸侯夫人(頂多是個王后),而不是皇帝的妻子。
“六院”疑是從“六宮”演義而來。“六宮”,本義是指古代皇后的寢宮,後來代指皇后或皇帝的其他妻子。《周禮·天官·內宰》中有“以陰禮教六宮”的記載,鄭玄解釋說,皇后寢宮有六,其中一正寢,五燕寢,合起來即六宮。唐人白居易《長恨歌》中“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後漢書·馬皇后紀》:“後辭曰:‘此繒特宜染色,故用之耳。’六宮莫不嘆息。”這兩個“六宮”都是用的引申義。
“七十二嬪妃”來歷不詳,或許是從“三”的倍數而來,或許純是言成數以表其多。
“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顯然是個杜撰的名詞。那麼,正確的說法是什麼呢?
翻一下《二十五史》,任何一個朝代的“后妃傳”之前都會有一段大同小異的概述。
我們不妨摘引一段:
古者天子娶後,三國來媵,皆有娣姪,凡十二女;諸侯一娶九女,所以正嫡妾、廣繼嗣、息妒忌、防淫慝、塞禍亂也。後亡,則媵為繼室,各以其敘。無三媵,則娣侄繼室,亦各以其敘。繼室者,治其內政不敢正其位號,禮廟無兩袝,不併尊也。魯成風始兩袝,宋國三媵,齊管氏三歸,《春秋》皆譏之。《周禮》內宰,其屬則內小臣、閽人、寺人次之,九嬪、世婦、女御、女祝、女史、典婦功、典絲、司服又次之。《昏議》稱“後立六宮、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不與《春秋》、《周禮》合。後世因仍其說,後宮遂至數千。(《金史·后妃傳》)
從這段話中我們可以看出,皇帝的妻子其正式的稱呼應當是:“六宮、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別的叫法,如:
尚宮、尚儀、尚服、尚食、尚寢、尚功、順儀、順容、順華、修儀、修容、修華、充儀、充容、充華、婕妤、才人、美人、昭儀、姪娥、傛◆、八子、充依、良人、采女、淑妃、淑媛、貴人、常在、答應、女史等。
這些皇帝的妻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隋書·后妃傳》中記載,在隋代“貴妃、淑妃、德妃是為三夫人,品正第一;順儀、順容、順華、修儀、修容、修華、充儀、充容、充華是為九嬪,品正第二;婕妤一十二員,品正第三;美人、才人一十五員,品正第四,是為世婦;寶林二十四員,品正第五;御女二十四員,品正第六;采女三十七員,品正第七;是為女御,總一百二十,以敘於宴寢” 。
很明顯皇帝的妻子不能以“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稱之,那麼,皇帝的妻子能不能用“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的數字來計量呢?
“妻妾成群”一個被誇大了的神話
皇帝的妻子,是一個外圍可寬可窄的概念。
從廣義上說,凡是宮裡的女子(皇帝本人的親生母親及女兒除外)都有可能是皇帝的妻子,但若是如此劃分,則嫌太過寬泛,事實上皇宮裡百分之九十的女子是不能得到皇帝垂青的,唐詩、宋詞中有許多關於宮中怨女的描寫。所謂“淚溼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白居易),所謂“十二樓中盡曉妝,望仙樓上望君王”(蘇逢),真是舉不勝舉。
因此,我們並不認為這些在皇帝的勢力範圍之內的女人就算是皇帝的妻子,我們採用的是“於史有證”的標準,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來界定皇帝妻子(包括“妾”)的數目的。還是讓事實說話最好。
統計仍然是從西漢時代開始,中國著名史學家柏楊先生在其鉅著《中國帝王皇后親王公主世系錄》一書中把秦代以前,乃至上古傳說時代中的君主之妻都列入“皇后”篇內,竊以為不妥,因為我們本文討論的是皇帝之妻而非君主之妻。
皇帝之妻本應從秦始皇算起,但秦始皇時代卻既無皇后妃嬪之名,又無任何有關的記載,我們只能採取暫付闕如的態度,從西漢時代開始我們的統計。
西漢一代一共有皇帝12人,其中在正史中一夫多妻者7人,他們是:高祖劉邦、文帝劉恆、景帝劉啟、武帝劉徹、宣帝劉詢、元帝劉奭、成帝劉驁。
其中劉邦有妻5人,她們是:高皇后呂雉、戚夫人、趙夫人、管夫人、孝文太后薄氏;劉恆有妻3人,她們是:孝文皇后竇氏、慎夫人、尹妃;劉啟有妻3人,她們是:孝景皇后薄氏、孝景皇后王娡、慄姬;劉徹有妻6人,她們是:孝武皇后陳嬌、思皇后衛子夫、尹婕妤、李夫人、王夫人、鉤弋夫人趙氏;劉詢有妻3人,她們是:恭哀皇后許平君、孝宣皇后霍成君、王婕妤;劉奭有妻3人,她們是:孝元皇后王政君、孝元皇后傅氏、中山太后馮媛;劉驁有妻4人,她們是:孝成皇后許氏、孝成皇后趙飛燕、昭儀趙合德、班婕妤。
另有5位皇帝據正史記載是一夫一妻,他們是:惠帝劉盈、少帝劉弘、昭帝劉弗陵、哀帝劉欣、平帝劉衎。
東漢王朝有皇帝9人,9人全部一夫多妻,其中武帝劉秀有妻2人,她們是光武皇后郭聖通、光烈皇后陰麗華;明帝有妻2人,她們是,明德皇后馬氏、賈貴人;章帝劉恆有妻3人,她們是:孝德皇后竇氏、恭懷皇后梁氏、敬隱皇后宋氏;和帝劉肇有妻2人,她們是:孝和皇后陰氏、和嘉皇后鄧綏;安帝劉祜有妻2人,她們是:安思皇后閻姬、恭愍皇后李氏;順帝劉保有妻2人,她們是:順烈皇后梁納、虞貴人;恆帝有妻4人,她們是:懿獻皇后梁女瑩、孝恆皇后鄧猛女、恆思皇后竇妙、采女田聖;靈帝劉宏有妻3人,她們是:孝靈皇后宋氏、靈思皇后何氏、靈懷皇后王氏;獻帝劉協有妻5人,她們是:孝獻皇后伏壽、獻穆皇后曹節、貴人董氏、夫人曹憲、夫人曹華。
三國時代,曹魏有皇帝5人,3個一夫多妻,2個一夫一妻。
一夫多妻的3個皇帝中,文帝曹丕有妻2人,她們是:文昭皇后甄洛、文德皇后郭女王;明帝曹睿有妻3人,她們是:明悼皇后毛氏、明元皇后郭氏、虞夫人;三任帝曹芳有妻3人,她們是甄皇后、張皇后、王皇后。
一夫一妻的兩個人是四任帝曹髦、五任帝曹免。
蜀漢帝國有皇帝2人,全部一夫多妻。其中昭烈帝劉備有妻3人,她們是:昭烈皇后甘氏、穆皇后吳莧、孫夫人;後主劉禪有妻3人,她們是:敬哀皇后張氏、皇后張氏、昭儀李氏。
東吳有皇帝4人,一夫多妻者2人,一夫一妻者2人。一夫多妻者中大帝孫權有妻7人,她們是:夫人謝氏、夫人徐氏、皇后潘氏、皇后朱氏、大懿皇后王氏、敬懷皇后王氏、夫人袁氏;末帝孫皓有妻3人,她們是:皇后滕氏、美人張氏、左夫人張氏。
二任帝孫亮和景帝孫休均為一夫一妻。
兩晉時代有皇帝15人,一夫多妻者6人,他們是:武帝司馬炎(有妻6人)、惠帝司馬衷(有妻3人)、元帝司馬睿(有妻3人)、成帝司馬衍(有妻2人)、簡文帝司馬昱(有妻2人)、孝武帝司馬曜(有妻3人)。
懷帝司馬熾、愍帝司馬邯、明帝司馬紹、康帝司馬嶽、穆帝司馬聃、哀帝司馬丕、廢帝司馬奕、安帝司馬德宗、恭帝司馬德文均為一夫一妻。
五胡十六國成漢帝國有皇帝3人,武帝李雄和末帝李勢為一夫一妻,昭文帝李壽有妻2人。
前趙帝國有皇帝4人,3人為一夫多妻,其中文帝劉淵有妻3人、昭武帝劉聰有妻14人,末帝劉曜有妻4人。
隱帝劉粲為一夫一妻。
後趙有皇帝4人,2人為一夫多妻,其中明帝石勒有妻2人,武帝石虎有妻5人。最後兩任皇帝石世、石遵均為一夫一妻。
冉魏帝國兩任帝均為一夫一妻。
前秦帝國除宣昭帝苻堅有妻3人、高帝苻登有妻2人以外,其餘四位皇帝均為一夫一妻。
後秦帝國有皇帝2人,這2人均為一夫多妻,其中武昭帝姚萇有妻2人,文恆帝姚興有妻2人。
西秦未稱帝,不予統計。
前燕帝國有皇帝3人,2人為一夫多妻,其中文明帝慕容皝有妻2人,景昭帝慕容俊有妻2人,另有1人(幽帝慕容■)為一夫一妻。
後燕帝國有4個皇帝,3個一夫多妻,其中武成帝慕容垂有妻3人,惠愍帝慕容寶有妻2人,昭文帝慕容熙有妻2人,另有1人(二任帝慕容盛)是一夫一妻。
南燕帝國有皇帝2人,1人為一夫多妻,此人是二任帝慕容超(有妻2人),1人為一夫一妻,此人是一任帝慕容德。
北燕有皇帝3人,2人為一夫多妻,他們是:文成帝馮跋、昭成帝馮弘(各有妻2人),另有1人是一夫一妻,此人是惠懿帝高雲。
後涼帝國有皇帝4人,除懿武帝呂光一夫多妻(有妻二人)外,其餘三任帝均為一夫一妻。
大夏帝國二任皇帝均為一夫一妻。
南北朝時南朝劉宋帝國有皇帝9人,4個人是一夫多妻,這4個人是:武帝劉裕(有妻3人)、文帝劉義隆(有妻4人)、孝武帝劉駿(有妻2人)、明帝劉或(有妻3人)。其餘5個人均為一夫一妻。
南齊有皇帝7人,除第六任帝蕭寶卷有兩個妻子以外,其餘均為一夫一妻。
蕭梁帝國有皇帝5人,除武帝蕭衍有妻子3人、元帝蕭繹有妻子2人以外,其餘均為一夫一妻。
陳帝國有皇帝5人,除一任帝陳霸先有妻2人,五任帝陳叔寶有妻3人以外,其餘均為一夫一妻。
北朝北魏有皇帝十八人(包括東魏和西魏),其中除道武帝拓跋珪有妻3人,明元帝拓跋嗣有妻2人,太武帝拓跋燾有妻3人,文成帝拓跋浚有妻2人,孝文帝元宏有妻4人,宣武帝有妻3人,文帝元寶矩有妻2人以外,均為一夫一妻。
北齊有皇帝8人,其中除文宣帝高洋有妻3人,武成帝高湛有妻2人,後主高緯有妻4人以外,全部為一夫一妻。
北周有5個皇帝,其中除武帝宇文邕有妻2人、宣帝宇文贇有妻5人以外,其餘均為一夫一妻。
隋代有皇帝5人,除文帝楊堅有妻3人,煬帝楊廣有妻2人以外,其餘3人均為一夫一妻。
唐代計有21位皇帝,一夫多妻者包括:太宗李世民(有妻2人)、高宗李治(有妻3人)、中宗李顯(有妻3人)、睿宗李旦(有妻2人)、玄宗李隆基(有妻5人)、肅宗李亨(有妻2人)、代宗李豫(有妻2人)、德宗李適(有妻2人)、憲宗李純(有妻2人)、穆宗李恆(有妻3人)、懿宗李漼(有妻3人)、昭宗李曄(有妻3人),其餘幾位皇帝均是一夫一妻。
五代十國時期,後梁有帝3人,太祖朱溫有妻3人、末帝朱友貞有妻2人,二任帝朱友珪一夫一妻。
後唐有皇帝4人,莊宗李存勖有妻4人,明宗李嗣源有妻4人,愍帝李從厚、末帝李從柯均為一夫一妻。
後晉有兩個皇帝,高祖石敬塘一夫一妻,出帝石重貴有妻2人。
後漢有皇帝2人,高祖劉知遠一夫一妻,隱帝劉承祐有兩個妻子。
後周有皇帝3人,太祖郭威有妻4人,世宗郭榮有妻3人,恭帝柴宗則為一夫一妻。
前蜀帝國有皇帝2人,高祖王建一夫四妻,後主王衍一夫三妻。
南吳太祖楊行密一夫二妻,讓帝楊溥一夫一妻。
桀燕帝一任帝劉有光一夫二妻(帝位只有一任)。
南漢帝國計有4個皇帝,除四任帝劉繼只一夫二妻以外,其餘均為一夫一妻。
閩帝國計有4個皇帝,一夫多妻者3人,其中惠宗王延鈞一夫二妻、康宗王繼鵬一夫二妻、景宗王延曦一夫二妻,四任帝王延政為一夫一妻。
後蜀帝國有皇帝2人,其中高祖孟知祥一夫二妻,二任帝孟仁贊一夫一妻。
南唐帝國有3個皇帝,其中烈祖李升一夫二妻,後主李煜一夫二妻,元宗李璟一夫一妻。
北宋計有9個皇帝,其中太祖趙匡胤一夫三妻、太宗趙光義一夫四妻、真宗趙恆一夫六妻、仁宗趙受益一夫八妻、神宗趙頊一夫五妻、哲宗趙煦一夫二妻、徵宗趙佶一夫八妻,而英宗趙曙、欽宗趙桓均為一夫一妻。
南宋王朝計有9位皇帝,其中高宗趙構有妻7人、孝宗趙伯琮有妻5人、光宗趙惇有妻2人、寧宗趙擴有妻3人、理宗趙貴誠有妻3人、度宗趙孟啟有妻4人,其餘均為一夫一妻。
遼帝國計有10個皇帝,其中世宗耶律兀欲有妻2人、聖宗耶律隆諸有妻2人、道宗耶律洪基有妻3人、興宗耶律宗真有妻2人、天祚帝耶律延禧有妻4人,其餘諸帝均為一夫一妻。
金代計有皇帝9位,其中太祖阿骨打有妻5人、熙宗完顏亶有妻2人、四任帝完顏亮有妻20人、世宗完顏雍有妻3人、章宗完顏璟有妻4人、宣宗完顏珣有妻3人,其餘諸帝均為一夫一妻。
元代計有14個皇帝,其中太祖鐵木真有妻44人、太宗窩闊臺有妻6人、憲宗蒙哥有妻5人、世祖忽必烈有妻8人、成宗鐵木兒有妻3人、武宗海山有妻6人、仁宗愛育黎拔力八達有妻2人、英宗碩德八刺有妻3人、泰定帝也孫鐵木兒有妻11人、明宗和世▲有妻6人、順帝脫懷鐵木兒有妻3人,其餘諸帝均為一夫一妻。
明帝國計有17位皇帝,其中太祖朱元璋有妻4位、成祖朱棣有妻3位、仁宗朱高熾有妻3位、宣宗朱瞻基有妻15人、英宗朱祁鎮有妻2人、景宗朱祁鈺有妻2人、憲宗朱見深有妻6位、世宗有妻6位、穆宗朱載厚有妻3位、神宗朱翊鈞有妻5位、光宗朱常洛有妻6位、熹宗朱由校有妻4位、思宗朱由檢有妻3位,其餘諸帝均為一夫一妻。
清代有皇帝12人,其中太祖努爾哈赤有妻12人、太宗皇太極有妻14人、世祖福臨有妻18人、聖祖玄燁有妻32人、世宗胤禎有妻7人、高宗弘曆有妻19人、仁宗顒琰有妻11人、宣宗旻寧有妻16人、文宗奕▲有妻9人、穆宗載淳有妻5人、德宗載湉有妻3人、宣統溥儀有妻5人。
從上面列舉的統計資料中我們可以看出:富有四海的皇帝們既有一夫多妻的,也有一夫一妻的——本處所說的“一夫一妻”是指在官修的正史中除了“一妻”以外再沒有別的妻子記載的,這裡面有可能存在著兩種情況,一種是這些皇帝們真的是一夫一妻,如五代十國時的南吳的讓帝楊溥,此人雖然名為皇帝,實際上還不如一個囚徒,舉個例來說,他常常捱打,被其手下的大臣說揍一頓就揍一頓(詳情請參見拙著《中國帝王私生活百態》一書),這種囚徒似的皇帝根本不可能敢娶幾個老婆。再如元朝的寧宗皇帝懿憐質班,他死時只有七歲,其妻答裡也特迷失與他同年,小小年紀有一個老婆可能都形同虛設,根本不可能多“配備”更多的妻子,另外一種情況是這個皇帝本來一夫多妻,但由於正史中只留下眾多美人中的一個人的芳名,我們只能本著史料中有才算數的原則,把他們也歸入一夫一妻者的行列。
一夫多妻者中的“多”字上限在44個,創此“中國紀錄”者是元太祖鐵木真,最少者不過2人。
不同的朝代“多”的情況也各不相同。在明代以前(包括明代),各個大的帝國諸任皇帝中總是“一夫多妻”與“一夫一妻”並存,惟有清代12任皇帝全部一夫多妻。
過去人們常說“多妻多子多福”,這話並沒有多少科學道理。且不說妻子一多,難免會有爭風吃醋、勾心鬥角之事發生,而且多妻也未必多子,南宋高宗皇帝趙構有妻7人,卻沒給他產下一個子嗣,到了最後,還得從族人秀王趙子稱那裡過繼來一個義子繼承皇位,這個義子就是南宋二任帝孝宗趙伯琮。明熹宗朱由校有妻4人,也沒留下一個子嗣,帝位只好留給他的弟弟朱由檢(崇禎),清穆宗載淳有妻5人,也沒有留下一個子嗣,帝位只好由其堂弟兼表弟載湉繼承。
有人開玩笑說,因為是周公定的周禮,而不是“周婆”定的周禮,所以,一夫多妻似乎成了一件亙古不變的常理,但是,並非所有的正宮皇后(皇帝的正妻)都能對此容忍,一個最有名的例子是隋文帝的正牌妻子獨孤皇后,她與丈夫一結婚時就逼丈夫表態“誓無異生之子”,丈夫當了皇帝之後,有一次“花”心大起,臨幸了一個複姓尉遲的宮女,獨孤氏立即採取斷然措施,將尉遲氏處決,保住了丈夫與她一夫一妻的局面,但當她剛一去世,其夫文帝楊堅就又冊立了好幾個妻子。這個例子說明,好色、多妻乃是皇帝們的一個共性,也是他們的一個天性。
饒是如此,檢閱古今史籍(正史),我們也從未發現有哪一位皇帝曾經有過“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
以前的一些通俗文學作品以及民間口頭文學中,常常把隋煬帝楊廣和金朝第四任帝完顏亮“提”出來示眾,說他們如何如何地荒淫,有成千上萬的妻妾,這種誇大其辭一方面可能是由於無知和誤解,另一方面也不排除創作者們所帶有的一種灰色的欣賞心理。
帝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帝王壯陽之術
當然,即使是盛行一夫多妻制的國家,一般平民,比起古今中外的獨裁者─皇帝來說,也可說是小巫見大巫,微不足道了。自古至今,世界各國的君主們,大多都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而皇帝則天天都要消耗精力,以身體健康作為渲淫的資本。長年累月,積勞成疾。縱然每天山珍海味,各種營養滋補,恐怕都難以應付。一旦性功能減弱,勢必要在壯陽上大做文章。
那時候,還沒有發明偉哥,只能服用起陽的春藥,或是吃一些增強血液迴圈的鹿茸、牛鞭、淫羊霍之類的壯陽食物。然而,頻繁的性生活,畢竟會影響“龍體”的健康。所以,歷代的帝王們雖然享盡榮華富貴,天天窮奢極欲。然而保養再好,也都很少長壽。這,肯定是與長期縱慾與服用壯陽藥物有關。
在中國,儒教從漢代起,一直都很有影響,具有重要的地位。儒教提倡“忠孝”,講究“血統”與“傳宗接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為了讓帝脈旺盛,多生“龍子龍孫”。
因此,皇帝的“性福”,總是受到擁戴與鼓勵的。另外還有道教,在歷史上,道教曾多次大起大落,在各個朝代,都受到一些帝王們的寵愛,深受尊崇。如宋徽宗就喜歡將自己當作道長修行,金朝皇帝則曾將道教全真派的丘處機召到中都講學。元朝的成吉思汗更是將道教尊為“國教”,全力支援,明朝的歷代皇帝,更是痴迷其中。究其原因,一方面固然因為其教義有著一定的道理,獲得當權者的支援與信任。
另一方面,我認為可能與道教擅長煉丹、採陰等“房中術”有關。所謂“煉丹”,便是製作壯陽的“土偉哥”。從金石、汞、硫磺等成分中,經爐火中煉成丹藥。這些丹藥,大多燥熱異常,毒性很大。服用以後,遍身煩躁,慾火燒身。明代的嘉靖皇帝在服用丹藥後,經常折磨後宮少女。以致激起宮闈叛變,差點被十幾個宮女勒死。
而他的兒子隆慶皇帝則更加荒唐,他在服用丹藥後,“陽物晝夜不僕,遂不能視朝”。這些熱衷於壯陽的皇帝,雖然能夠朝夕御女,但最後都不免縱慾而亡。像元朝的成宗、武宗、仁宗、惠宗,明朝的正德、嘉靖、隆慶、萬曆、天啟等皇帝,幾乎都是迷戀後宮妃嬪,不加節制,縱慾亡身,成為風流的“短命鬼”。
秋石”是中國古代的發明之一,也是一種有名的春藥。古代的方士常以此藥進貢皇上,服用此藥不但可以促進性慾,還可以“長生不老”。但經過研究發現,秋石的作用相當於現在的性激素,而且其提煉原材料也讓人十分的驚訝!
相傳秋石的提煉,始於公元前二世紀西漢淮南王劉安;東漢煉丹家魏伯陽著《周易參同契》,有“淮南煉秋石”的記載。自唐宋以來,此術開始風行,《道藏·大丹記》、《許真君石函記·日月雌雄論》等唐代丹書皆有論述;北宋沈括在《蘇沈良方》中,詳盡記錄了秋石陰陽二煉法的程式要訣,其後葉夢得在《水雲錄》也有記載。這兩種方法是:
陽煉法,用人尿十餘石,各用木桶盛,每石入皂莢汁一碗,竹杖急攪百千下,候澄,去清留,並作一桶,如前攪澄,取濃汁一、二斗,濾淨,入鍋熬幹,刮下搗細,再以清湯煮化,筲箕鋪紙淋過再熬,如此數次,直待色白如雪方止,用沙盒固濟,火煅成質,傾出,如藥未成,更煅一、二次,候色如瑩玉,細研,入沙盒內固濟,頂火養七晝夜,取出攤土上,去火毒,為末。
陰煉法,用人尿四、五石,以大缸盛,入新水一半,攪千回,澄定,去清留,又入新水攪澄,直候無臭氣,澄下如膩粉,方以曝幹,刮下再研,以男兒乳和如膏,烈日硒幹,如此九度,為末。
到了明代,又發明了石膏煉法和乳煉法,入清以後,此術漸衰。當今中藥所用的秋石,主要是以鹽為原料製備的贗品,俗稱“鹹秋石”。
中國古代早有飲人尿治病的經驗,中醫驗方亦以人中白(尿鹼)入藥。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點評道:“古人惟取人中白、人尿治病,取其散血、滋陰、降火、殺蟲、解毒之功也,王公貴人惡其不潔,方士遂以人中白設法鍛鍊,治為秋石。”至於為何以“秋石”名之,李時珍解釋說:“淮南子丹成,號曰秋石,言其色白質堅也”。
原來如此!從大眾化的直接灌尿服尿鹼,到貴族化的萃服尿中精華,方士們進貢的秋石,迎合了統治者的虛榮心態,堪稱高階尿製品。
秋石的功效究竟如何?李約瑟認為:“在十至十六世紀之間,中國的醫藥化學家以中國傳統式理論(而不是以近代科學的理論)作指導,從大量的尿中,成功地製備了較為純淨的(inrelativelypurifiedform)雄性激素和雌性激素混合製劑,並用它們治療性功能衰弱者。”但李氏此說,也一直有學者質疑。
唐代詩人白居易與元稹(字微之)為詩友,元耽於此術,年五十三而卒。白氏曾有“微之煉秋石,未老身溘然”的詩句懷之,可見秋石作為一種壯陽藥,很是透支精力。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更鄙夷地說:“服者多是淫慾之人,藉此放肆,虛陽妄作,真水愈涸,安得不渴邪?況甚則加以陽藥,助其邪火乎?”
其中最邪火的人物,即二十多年不上朝,沉緬於採陰補陽、煉丹長生的嘉靖皇帝。當時奸臣嚴嵩因擅寫青詞(一種獻給上天的禱文,用紅筆寫於青藤紙上)獲寵,權傾朝野,時稱“青詞宰相”;佞人顧可學賄賂嚴嵩,向聖上進獻“秋石秘方”,稱服之可以長生。嘉靖聞之大喜,派欽差至其家賞賜。顧可學至京謝恩時,皇上又密諭顧可學隱居在嚴嵩家中,秘密煉製秋石。
秘煉秋石的事逐漸為外界所知,一時人言洶洶,嚴嵩先發制人,上奏稱“近因可學在臣家日久,遂起群情猜疑,謂此端何須密在臣家,必有別項方術,以惑聖聽。此議一興,將指為害臣之計”。他力主將秘密煉石改為公開煉製,對顧可學封官加秩,以杜眾人之口。此議得到嘉靖的批准。顧可學夤緣時會,授工部尚書、禮部尚書銜,加封太子太保,另一煉石佞人盛端明也得到封賞。他們由此吃上朝廷俸祿,成為專職供奉長生丹藥的宮廷煉丹家。當時民間笑傳:“千場萬場尿,換得一尚書”,謔為“嘗尿官”、“秋石尚書”。
嘉靖二十四年四月,御史何維柏彈劾嚴嵩“嫉賢害正,罔上懷奸”,並論其薦舉、豢養顧可學等的罪責。痴迷長生術的嘉靖降手諭於嚴嵩,認為何維柏等“皆有主使”,堅稱“朕自服石”,寬慰嚴嵩“卿當自信勿負焉”。隨即將何下獄,廷杖除名。
明武宗是一位十分荒淫荒唐的皇帝,為了滿足自己的淫慾,將所有喜歡的女人都放到了豹房和宣府的鎮國府,以供他淫樂。
然而,這似乎並不能滿足他,在山東的時候,突然神秘的失蹤了一月有餘,後來,還自編自導自演了一出鬧劇,迎娶孕婦,可謂是史上最大的喜當爹事件!豹房之內,美女如雲,武宗過著恣意妄為的淫亂生活,極大地滿足了他聲色犬馬的感官享受。這裡充斥著教坊司的女樂、高麗美女、西域舞女、揚州少女,乃至於妓女、寡婦等各色女子。
豹房之內到底有多少女子,恐怕連武宗自己都不清楚。那些一時無法召幸的女子,就被安排在浣衣局寄養,以備武宗不時宣召。這裡既包括內臣進獻的,也有武宗自己遊幸各地帶回來的,人數之多,難以想像,據說經常有因飢餓、疾病死亡者。
宣府是武宗另一個淫樂窩。他剛到宣府之時,在這個遠離國都的軍鎮,可以肆無忌憚地放縱。每到夜晚,武宗帶上一隊親兵,在空蕩的街道上閒逛。看見高牆大院的富庶之家,他就令親兵上前砸門,然後入內強索婦女,弄得人心惶惶,家無寧日。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那些富有之家紛紛重賄江彬,希冀能夠免除禍患。
從西北迴來後,武宗又醞釀著要南巡。這次南巡,有人認為是武宗遊玩尋樂;也有人認為武宗擁兵南下是為了防止寧王的反叛。正德十四年,寧王叛亂。武宗遂以此為藉口南下親征。然而當武宗到達河北涿縣時,王守仁擒獲寧王的捷報已到。武宗似乎已無南下的必要,但他要王守仁不要北上獻俘,自己則繼續南征,一定要眼見南方的秀麗景色。
在山東臨清時,武宗竟然失蹤了一個月,臣僚皆不知皇帝哪裡去了。原來,武宗在太原時得到一個藝妓劉良女,寵愛一時。他西遊宣府回來後,將劉良女安置在西苑太液池騰沼殿中,號稱夫人,俗呼為劉娘娘。武宗對劉良女非常好,凡是豹房中有誰偶爾犯了小錯,只要劉良女在武宗面前替他求情,武宗就不會追究。
此次南巡,武宗原本要帶她同行的,但劉娘娘當時恰巧得病,武宗與之約定以玉簪為信物,待病好後派人來接。武宗過盧溝橋時不慎將玉簪掉落河中。及至臨清,武宗遣信使接劉,但劉氏因無信物不肯來,武宗只好親自回京,前後將近一個月。由此看來,武宗也稱得上是一個痴情天子。
關於武宗與劉良女相識的經過,有兩種不同的說法。《明實錄》中記載劉良女是太原晉王府樂工楊騰的妻子。武宗遊幸山西時,派人到太原索要女樂,得到了劉良女。武宗喜她色藝俱佳,就從榆林帶回了豹房。
《稗說》則講述了另一個版本的愛情故事。劉良女是大同代王府上有名的歌姬,武宗曾假扮低階軍官出入於王府的教坊,因而得以認識劉氏。當時武宗在這樣的風月場所中並不太引人注意,別人還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軍官而已,但是劉氏慧眼識珠,認定他不是個平常人,就對他另眼相看。武宗記住了這個劉氏,後來派人將其接到北京。
這就成了後來著名戲曲《游龍戲鳳》的故事框架,只不過劉氏變成了李鳳姐。武宗下江南時,劉氏一直陪伴在身旁,多次一同出現在臣民面前。武宗在南京賞賜寺廟幡幢(chuánɡ)上都要寫上自己和劉氏的名字,劉氏也成為武宗一生中最寵愛的女人。
武宗風流好色,卻有一個遺憾無法彌補。雖然他閱女無數,卻沒有子嗣,這是他心頭無法撫平的傷痛,為此他甚至導演了迎娶孕婦的鬧劇。正德十一年,賦閒在家的馬昂為求得復職升官的機會,結交武宗身邊的紅人江彬。江彬極力在武宗面前讚揚馬昂妹妹美若天仙,又嫻熟騎射,能歌善舞。武宗一見,果然異常歡喜,不顧她已有身孕,將其從宣府帶回豹房,並給馬昂升官晉職。
其實武宗寵幸馬氏,卻另有一番打算。因為在意識到自己不能生育後,他就想借此瞞天過海。朝臣聽到了一些風聲,又見馬昂超授右都督,知道了傳聞屬實,就紛紛上疏要武宗驅逐馬氏,以絕後患。也不知道是奏疏中“呂不韋進孕女”這樣的典故讓武宗幡然醒悟,還是見到事情已經洩露,武宗倒是逐漸疏遠了馬氏,也就沒有出現不可收拾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