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明星,她三次榮獲奧斯卡獎,在平步青雲的盛譽之下,也有失敗與挫折的痛苦;作為一個女人,還有家庭糾紛、情感波瀾以及受詆譭被攻擊的種種人生坎坷。
英格麗·褒曼是瑞典人,1915年生於斯德哥爾摩。她2歲喪母,12歲喪父,童年是不幸的。她父親是劇院的攝影師,在她的童年,幼小的心靈就愛上了戲劇。父親死後,她由親戚帶大。她性孤僻,怕見生人,但很倔強。她早熟,個子一個勁地往上長,顯得比別的姑娘大。她13歲時就開始演戲,純真而勤奮。她的身高長到1.8米,以至日後在與一些男演員一起拍片時,她說,“我不得不站在地上的一個洞裡”,或者,“那個著名的男演員得站在箱子上,特別是在愛情鏡頭中。
英格麗中學畢業後進斯德哥爾摩皇家戲劇院附屬學校學藝兩年(1933-1934),1935年開始了她的電影生涯。當然,初上銀幕的英格麗只能當配角,就像前些年在舞臺上跑龍套一樣。然而,她演得很認真。她的演技自成一格,不久就嶄露頭角。1937年她22歲時主演的《間奏曲》(Intermezzo)上映,轟動瑞典。美國影壇對此十分震動,人們看到褒曼小姐不僅美麗,而且具有一種極其罕見的“冰中藏火”的強烈感情。第二年,好萊塢電影製片商重金聘她去美國拍此片的美國版。此片上映後,英格麗成為國際影壇上的“新星”。
使她進一步成名的,是1942年拍攝的以反德國法西斯為主題的影片《卡薩布蘭卡》。她的非凡的表演才能受到各國觀眾的普遍好評,人們認為她在片中扮演的女主角依爾莎的形象使人難以忘懷。《卡薩布蘭卡》的故事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火燃遍了歐洲大陸,流離失所的難民雲集到北非的一座醉生夢死的城市—卡薩布蘭卡。捷克愛國者拉羅斯和他年輕貌美的妻子伊爾莎來到了這裡的一家酒店。前此,因訛傳拉羅斯已在敵人集中營犧牲,依爾莎孑然一身,已與酒店老闆裡克相愛。後來突然得悉拉羅斯還活著,她給裡克留下一紙訣別字條,並未說明真相。如今雙雙來到裡克酒家,面臨敵人的追捕。為了拉羅斯鬥爭的需要和伊爾莎的幸福,裡克最終作出了犧牲。影片情節跌宕,真摯、感人。
英格麗1944年演的《煤氣燈下》,使她首次榮獲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1956年,她在《安娜斯塔西亞》(Anastasia,又譯《真假公主》)一片中的表演使她第二次獲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1975年,她在《東方快車謀殺案》中的表演又使她獲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從而,褒曼成為奧斯卡史上曾三次獲獎的僅有的三人之一。
有一種說法是:“同行冤家”然而,英格麗的同行們卻把她當作自己的良師益友,認為“與她一起工作是一種榮幸”。許多現在年過古稀的好萊塢著名影星,如凱瑟琳赫本、弗雷德·阿斯泰爾、蓓蒂·黛維絲等,當獲悉英格麗逝世時,老淚縱橫,十分悲哀。他們認為,英格麗不僅在銀幕上是“好女人”,在現實中也是好女人。她謙虛、善良,不爭名奪利。有人總結英格麗的藝術生涯說:“她從來不跟與她一起演出的主角鬧矛盾,對姊妹演員總是給予鼓勵,樂於擔任配角。這也許就是她始終在同行和觀眾中受到好評的原因。”在1942年拍攝《卡薩布蘭卡》時,導演物色了不少國家的著名演員。美國明星亨弗萊·鮑嘉扮演男主角里克英格麗扮演女主角依爾莎。另外還有奧、德、英等國的第一流演員擔任配角。如此強大的陣營,導演在得意之餘,卻為排名次大傷腦筋。
在這部影片中,英格麗的戲很重,演得也很出色,而且當時正是她大展才華的黃金時代,是最受觀眾歡迎的影星。可是她甘願把自己的名字排在較後,為導演解決了難題。同樣,她在與卻爾斯·鮑育合演《煤氣燈下》和與賈萊·古柏合拍《戰地鐘聲》等片時,都很尊重他們,讓他們的名字排在最前面。她說,“演員表上的名次先後沒有什麼意義”;“一個演員的名字這個月可能排在前面,下個月可能落在後面。這種情況是經常變化和難以預料的所以我從不計較”。
當然,如果說英格麗從未與其他演員反目過,那也是言過其實。例如,有的男演員嫌她身材太高而出言不遜,對此她發過脾氣。她以為一個人“應該發揮自己最大的長處,而不要去為那些身高或大個兒之類毫無意義的東西操心”。她認為,一個人的容貌是天賦的,作為一個演員,決不能光憑外表美,更主要的是要充分發揮潛在的藝術才能。她平時不喜歡塗脂抹粉,甚至有的製片商嫌她牙齒不齊,眉毛太濃而要求她整容時,她不同意。有人要她拍色情電影,她拒絕了。在她演員生涯的後期,因為年紀大了,就乾脆演老的,而不以老扮少。因為她明白,客觀上已呈現老態的面相,在特寫鏡頭面前,觀眾決不會相信那是姑娘的臉。用失真的演員來扮演影片中的主人公,肯定會失去藝術效果。她59歲時在《東方快車謀殺案》中當了配角,因此得了奧斯卡最佳配角獎。她真誠地讚揚所有其他的候選人,並謙虛地宣稱,真正應得獎的該是別的演員。
有那麼多的觀眾喜歡英格麗,其原因之一,是她重視與觀眾保持密切的聯絡。她在拍電影或電視的空隙,還經常在舞臺演出。就在她去世前不久,還在倫(WatersoftheMoon).自己曾說過:“許多大明星是從舞臺上發跡的,一旦成名就不願意重返舞臺演出了。但是,對我來說,舞臺是基礎,同觀眾的直接接觸是很重要的。當人們在臺下發笑或拍手時,我就會感到莫大的欣慰…”
有些人在談到英格麗時說:“英格麗已經嫁給攝影機了,而攝影機也愛上英格麗了。”當這顆明星隕落時,人們在悼念文章中都稱她“英格麗·褒曼小姐”,是不是她真的沒結過婚?不,她結過三次婚,也離過三次婚。逝世前形單影隻,所以還是以“小姐”相稱。
英格麗21歲時與瑞典外科醫生波得·林斯特龍結婚,生了女兒皮婭。但她和丈夫志不相投,貌合神離。1949年她34歲時邂逅了義大利名導演羅伯託·羅塞里尼。後來便隻身赴義大利與他合拍電影。一年以後她和他產生了愛情並懷了孕。
銀幕上的英格麗原是天真少女的象徵,賢妻良母的典範,幗英雄的化身……是美國人眼中完美無瑕的淑女。而今這位“好女人”、“好萊塢第一夫人”竟然拋棄了自己的丈夫而與別人結合,美國人失望了,影迷們憤怒了。報紙上出現了抨擊她的文章,她的影片遭到了許多團體的抵制,影院賣座率從頂峰跌到“票房的最低點”。美國電影協會寫信給她說,除非她宣告沒有遺棄孩子或跟丈夫離婚的意圖,否則她會斷送作為電影藝術家的前途。
“愛上另外一個人並且永遠到義大利去,這本來不是我的意圖,”她寫信對林斯特龍說,“但事已到此,我不能欺騙你,讓我們離婚吧。”他們離婚了,英格麗嫁給了羅塞里尼,並在義大利定居了下來。她在自傳中寫道:“我哭了好多次,大概眼淚都哭幹了。我感到報紙和輿論是對的,是我拋棄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我是一個極壞的女人。”“不過,我在好萊塢演了不少好女人’的角色,銀幕上的褒曼和現實中的褒曼大不一樣,誰也達不到電影裡的十全十美的程度,所以當人們發現我本人也不過如此而已,許多人就覺得受騙上當了。”
她和羅塞里尼先生了一個男孩,後來又生了雙胞胎兩個女孩。
她在羅塞里尼導演下的一些片子都不太成功,如《義大利之行》(JourneytoItaly)和《恐懼》(Fear)等等。羅塞里尼不准她與別的導演合作,把她作為搖錢樹。
在義大利住了7年之後,美國觀眾早已原諒了她,他們需要她才藝超群的演技。1956年她終於重返美國。紐約西44街擠滿了人群,交通為之阻塞,人們熱情地歡呼她歸來。
英格麗重返好萊塢後第一部片子是《安娜斯塔西亞》,這部影片使她第二次獲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然而,事業上的成功卻伴隨著生活上的坎坷。1958年初,羅塞里尼與英格麗的關係突然宣告結束。
其實,英格麗是很愛自己的子女的,尤其是大女兒皮婭,儘管皮婭誤解了她。為了事業,她對孩子未能克盡母職。1958年夏天皮婭去看母親。那時英格麗已與瑞典出生的戲劇家拉斯·史密斯相識。皮婭對拉斯印象特別好,她甚至對母親說:“媽媽,要是你不嫁給這個人,那我就嫁給他。我們必須把他留在家裡。”1958年聖誕節前夕,英格麗和拉斯在英國結婚了。可是,十年後,拉斯告訴她,他已經找到了另一個女人克里斯蒂娜了。
飽嘗了人世的辛酸,英格麗在考慮問題時往往富有哲學家的味道。她在回答一個記者時說:“幸與不幸同樣是對人生的認識。……如果一個人只有幸福,那他就不懂什麼是幸福。只有嘗過悲哀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到幸福的甜美。”
1974年,英格麗正在倫敦上演話劇《忠貞的妻子》(TheConstantWife).篇關於防治乳腺癌的文章,她下意識地撫摸一下自己的胸部,忽然她的手停住了,她害怕地想:“我的天呀!不會吧?這可不能發生在我身上。”她去找醫生,醫生說這是普通硬塊,沒有關係。於是,她演完了那一輪話劇後全力投入了《東方快車謀殺案》的拍片工作。
後來,她從倫敦去美國看望她的第一個外孫皮婭的孩子。她請一個美國醫生再給她看看。這位醫生嚴酷地告訴她:“必須馬上動手術。”她的一側乳房被切除了。手術之後,她就接受放射性治療。起初,她連一隻小湯匙也握不住,她感到手臂不中用了,沒有力氣舉起手來。她頑強地鍛鍊手臂的肌力,漸漸地才有了好轉。
這次手術,她很少告訴人。不久,她又開始了《忠貞的妻子》在美國的巡迴演出。1977年,當她在拍一部新影片《秋天奏鳴》(AutumnSonata)時,癌細胞明顯地擴散了,她不得不接受醫生的第二次手術,將另一側乳房也切除了。
她沒有倒下。“我要堅持演出、演出、演出…只要觀眾不討厭我。”1981年,她接受了拍攝一部關於1978年去世的以色列女總理戈爾達·梅厄的長達4小時的電視片《有這樣一個女人》。儘管人們擔心她拍不完這部片子,她還是不顧病痛堅持到底了。這部片子不久即將在美國上映。在拍這部片子時,有一個特寫鏡頭需要她用手抬起來掩面哭泣。但她的手和手臂腫得太厲害而無法拍攝。製片人想找一個替身。英格麗卻堅持自己演下去。她在拍攝前夜將手臂包紮得死死地,不能動彈,整夜就那麼睡覺。第二天,腫脹暫時消失了,攝影師含著眼淚完成了這個鏡頭。
在這顆影壇巨星隕落前,她住在倫敦一個十分安靜的住宅裡。她的房間很樸素,書架上擺著三個奧斯卡金像。
她沒有嘆息,只是平靜地說:“時間不多了,不過我從疾病那裡頑強地奪取到並能活下來的每一天對我都是一種勝利,而且我對此很感激。我承認我患了癌症,但我要去做還留在我生活中的最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