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獨秀(1879-1942),原名慶同、官名乾生、字仲甫、號實庵,安徽懷寧人。中國新文化運動的發起人和旗幟,中國文化啟蒙運動的先驅,五四運動的總司令,中國共產主義運動的先行者,中國共產黨創始人和早期領導人之一。
陳獨秀一生中有過三位妻子,第一任妻子和第二任妻子是親姐妹,這場不倫之戀曾經引起軒然大波。雖然陳獨秀與第二任妻子高君曼不顧流言蜚語結合了,最終還是分道揚鑣。
陳秀才與高曉嵐形同陌路
陳獨秀1897年在家鄉安徽懷寧結婚了,他的妻子就是原先當過安慶府統領的清軍副將高登科的女兒高曉嵐(亦叫高大眾)。
婚後,夫妻二人起初相處得還算過得去,一方面是陳獨秀本來就對這門親事期望不高,另一方面是高曉嵐到了陳家以後,恪守婦道,生活十分儉樸,在鄉里很有賢惠之名;數年之後,高曉嵐為陳家也添了對兒女。照理,這對夫婦是該相安無事地聊度時光了,可是陳獨秀卻覺得,他們在性格和思想上的差異已到了難以彌合的境地:陳獨秀少年得志,頗負才名,高曉嵐則目不識丁,結婚以後,陳獨秀多次勸她多識些字,學點文法,看些有趣的小說,學些好聽的兒歌。偏偏高曉嵐不屑一聞,自以為“女子無才便是德”,為此陳獨秀漸漸感到心灰意冷。之後,倆人即使在一起,也很少說話,形同陌路。
與小姨子相見恨晚
就在陳氏夫婦關係遠散的過程中,高曉嵐的同父異母的妹妹高君曼,走進了陳獨秀的生活。
據張寶明、劉雲飛《飛揚與落寞:陳獨秀的曠代悲情》,高曉嵐母親死後,高登科的續絃亓氏於1885年生下了高君曼。高君曼本名小眾,又名君梅,小陳獨秀六歲。高君曼與姐姐高曉嵐生活環境不同,她是生父生母的掌上明珠,從小嬌生慣養,少有挫折,受教於家庭教師,知書達理,思想開闊。在性格上,她活潑開朗,幹練灑脫,熱情奔放。曾在北京女子師範學校就讀,思想進步,見識廣博,並熱愛文學,特別愛讀陳獨秀髮表在各報刊上的作品,對姐夫很是仰慕崇拜。
高君曼身材高挑,時裝新潮,一頭短髮下,明眸皓齒與微露的笑容,處處顯示著清麗恭良的新式女性特質。在二人的交往中,妻妹滿腔的熱情,新穎的思想,不凡的談吐,讓陳獨秀耳目一新,很快兩人便覺相見恨晚。
後來,高君曼尋找機會,藉著各種理由與陳獨秀單獨接觸,或促膝談心,或小徑漫步,交流思想、熱烈討論。當時,陳獨秀常常去藏書樓發表時事演說,高君曼便常常去那裡閱讀進步報刊或聽姐夫演講。
起初,二人朝夕相處地探討學問,在傳統的倫理觀念裡,人們幾乎不敢設想會發生什麼。這種思想,當然也包括恪守傳統的高曉嵐。
當二人難割難捨時,一個難題便擺在了這個封建家族的面前。兩個性情剛烈的叛逆者的出現,使得最終結果只有兩種:打破或者扼殺。
對於已決定隨時因家族壓力雙飛遠遁的二人來說,扼殺已漸次的這份感情己是不可能了。繼父陳衍庶甚至以“退繼”相威脅,但陳獨秀根本無意繼承其遺產,陳氏家族的所有努力都無濟於事。
鄉鄰的傳說沸沸揚揚,陳、高兩家嚴厲指責。但二人並不在乎。
陳獨秀不顧一切與小姨子結婚
1909年年底,陳獨秀從日本回國,在杭州與高君曼正式同居,木已成舟,陳獨秀與高曉嵐的夫妻關係已名存實亡。
31歲的陳獨秀在陳高兩家一片反對和譏諷聲中,與高君曼在西湖正式宣佈結為伉儷,與家庭中斷了關係。此時的高君曼,一身入時的江南裝扮,亭亭姿秀,綿綿溫雅,時常伴隨陳獨秀出訪高朋,聽琴瑟互答,過著美好的隱居生活。陳獨秀為此還寫下了感懷20首,其中一篇寫道:
委巷有佳人,顏色豔桃李。
珠翠不增妍,所佩蘭與芷。
相遇非深恩,羞為發皓齒。
閉戶弄朱弦,江湖萬餘里。
九年奮鬥中的苦悶、寂寞、不滿現實與對未來的期待,交織著與佳人相娛的幸福及報國無門的悲慨與惆悵,同時也表達了他無意逃避現實,積極投身革命的入世精神。
高君曼與陳獨秀的結合使高曉嵐成了被同情的物件,就連陳延年、陳喬年兄弟倆對他們二人的結合也深為不滿,成了後來一直難以開解的家庭疙瘩。
高曉嵐這位舊式婦女,恪守婦道,嫁到陳家33年中,生育了延年、喬年、玉瑩(筱秀)、松年等子女,她總是穿著藍布長褂,寬大的褲腳管,用繩子扎得緊緊的。上孝公婆,下撫子女。1930年9月9日,高曉嵐在安慶去世,終年55歲。
高曉嵐去世後,高君曼帶著兩個孩子為姐姐奔喪,雖時光匆匆,二十多年過去了,但在陳家一年多的時間裡,陳氏家族對她仍耿耿於懷,鄙恨難泯。
擅長吟詩的高君曼
高君曼擅長吟詩,1916年(民國五年)7月間的《民國日報》刊登以“君曼”署名寫的兩組詩。從詩的內容來看,即是高君曼所作:
月詞
君曼嫩寒庭院雨初收,花影如潮翠欲流。
繡幕深沉人不見,二分眉黛幾分愁。倚窗臨檻總成痴,欲向娥寄所思。
銀漢迢迢宮漏永,閒階無語立多時。寂寂春城畫角哀,中宵扶病起徘徊。
相思滿地都無著,何事深閨夜夜來。蟾光如水浸簾枕,飛絮迷離罨畫中。
鸚鵡不知飄泊慣,終宵輕薄罵東風。沈沈院落鎮黃昏,舊夢模糊剩淚痕。
落盡棠梨渾不管,和雲和雨瘞春魂。密雲如殢望來遲,為拜雙星待小時。
偷向丁簾深處立,怕他花影妬腰支。春寒風膩冷銀缸,竹翠分陰上瑣窗。
記得憑肩花底生,含情羞見影雙雙。午夜輕寒冷翠裾,葉嬌花媚影扶疏。
玉人簾底偷窺久,渾怪初三瘦不如。畫樓前後柳塘西,一碧澄鮮玉宇低。
我欲化身雲萬朵;防他清潔著汙泥。影事如煙淚暗彈,釵痕依約粉香殘。
傷心最是當前景,不似年時共倚闌。
這組詩見於《民國日報》1916年(民國五年)7月12日12版。
餞春詞
君曼洛陽三月春猶淺,剛覺春來春又歸。
若個多情解相憶,徵鞍還帶落花飛。化碧鵑魂鎮日啼,驕紅奼紫怨何如。
拋人容易匆匆去,莫到江南又久居。離離芳草連天遠,綠斷來時路幾層。
欲倩揚花訊蹤跡,可憐漂泊更無憑。離筵惆悵日西斜,客舍留春轉自嗟。
多恐明年訊息早,歸來依舊是天涯。畫樓垂柳碧絲絲,淚眼東風曉霧滋。
莫遣玉人便知得,者番花事又荼蘼。鸝唱尊前未解愁,鶯花蝶草盡風流。
碧城十二如天遠,何處鐘聲何處樓。羌笛淒涼怨玉門,春來春去了無痕。
年年載酒長安道,折得楊枝總斷魂。樓下花驄花下嘶,殷勤還與訂歸期。
問君更有愁多少,拼把年華換別離。
這組詩則見於《民國日報》1916年7月14日12版。
嫌隙漸生高君曼離陳獨秀而去
陳獨秀經歷了一場婚姻悲劇之後,自然對高君曼加倍憐愛。高君曼為人賢淑,知書達理,能理解陳獨秀的事業,所以在較長的一段時間裡,伉儷之間和睦相處。
據《黨史博採》記載,但是琴瑟生活中也不乏暗流。高君曼比較嚮往穩定寧謐的家庭生活,然而,也恰恰在這方面,陳獨秀不能遂高君曼的心願。他天生就是一個看輕家庭生活的人,走南闖北,屢遭風險,家人也跟著顛沛流離,很難過得上一段安逸的生活。特別是陳獨秀參與建立中國共產黨之後,高君曼的生活就一直充滿著動盪,甚至還陪著他一起坐過班房。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與高君曼嚮往的教授夫人的生活畢竟差距太大,只是憑著對陳獨秀的崇仰苦苦熬著。可是這一片苦心偏偏又沒有得到陳獨秀的體諒。尤其在對待陳獨秀與高曉嵐的子女問題上,陳獨秀的固執和偏見極大地刺傷了高君曼的心。
事情是這樣的,自從陳獨秀把《新青年》編輯部遷到上海後,陳獨秀和高曉嵐所生的兒子陳延年和陳喬年也來到了上海。他們白天在外工作謀生,夜間就借宿於《新青年》雜誌發行所的地板上,生活十分艱苦,人們看到後無不暗暗責怪陳獨秀。高君曼想把延年和喬年接到家裡去食宿,但陳獨秀堅決不同意。於是她跑到好友潘贊化處求他勸勸自己的丈夫。並且哭訴道:“我是他們的姨母,又是繼母,我從名義上及感情上看待他們兄弟,一定會甚於我親生的兒女,但他不讓他們在家裡食宿,不知道這件事情緣由的人誰又會原諒我呢?”誰知道陳獨秀知道了這事以後,反而說“婦人之仁,徒賊子弟,雖是善意,反生惡果。”仍是不同意讓延年和喬年來家裡住食。
陳獨秀的固執暴躁和古怪乖張的生活方式,使高君曼忍無可忍,傷心透頂,終於開始了口舌之爭,繼而又發展到出手相打。高君曼自小就嬌生慣養,受不得半點逆來之氣,更何況陳獨秀還振振有詞地宣佈她是“資本主義”,她遂把愛情前景看淡,終於帶著自己所生的兒女,離陳獨秀而去。直到香消玉殞,也再沒有去見陳獨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