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喝酒吸菸有害健康、縮短壽命,那長壽菸民、酒君子作何解釋?
長壽菸民酒君子現象作何解釋?日前,作者發表的“一天一包煙和一天兩瓶啤酒哪個更傷身體?結果或大出你的意料” 對吸菸喝酒對人體健康危害做了對照分析,認為吸菸的致癌效應更強,喝酒的減壽效應更顯著。很多網友卻不以為然,紛紛表示反對。幾乎所有反對者給出的理由都是:或目睹,或耳聞,某人長期吸菸、喝酒幾十年,卻很長壽,一樣活到80、90歲這類個例並挑釁性地質問:你說吸菸喝酒有害健康,可以大幅度減壽,那麼,長壽菸民酒君子現象作何解釋?
這些人以為,舉出個別長壽菸民酒君子的個例,筆者就會無言以對了。豈不知,他們的這種洋洋自得,實質上是犯了一種極其愚蠢的錯誤,他們的這種錯誤被稱為“倖存者偏差”。倖存者偏差
所謂倖存者偏差是指,由於光環效應,人們做判斷和決定時往往只關注成功的例子,而忽視失敗的例子,從而產生的認知偏差。有關倖存者偏差,最被經常引用的範例有兩個,“長壽的煙鬼”就是其中之二;而最被經常提及的是下面這個範例。二戰中美軍成功返航轟炸機分析中的倖存者偏差
關於倖存者偏差,最著名的真實範例是二戰中美軍轟炸機加裝防護裝甲的決策辯論。二戰中,美軍轟炸機在給對方施加重大打擊的同時也成了對手的重點打擊目標,很多轟炸機被擊中,甚至擊毀,造成轟炸機和機組人員的重大損失。為了減少損失,美國空軍迫切需要對飛機進行改進,加裝防護裝甲,以提高返航率。但是,強化裝甲加裝在飛機的哪個部位呢?根據上圖所示,返航飛機機體被擊中彈孔的分佈,美國空軍方面出,強化裝甲應該安裝在彈孔分佈最為密佈的部位。但是,統計學家亞伯拉罕沃爾德卻認為,空軍方面的想法犯了倖存者偏差的低階錯誤。因為,空軍方面關注的僅是成功返航的飛機,而忽略了被擊中墜毀的飛機。他認為,彈孔密佈部位是轟炸機雖然容易被擊中,但是,即使被擊中仍可以安全返航的地方”;而返航飛機那些沒有損壞的地方反而可能是需要額外保護的地方,比如發動機部位。因為,這些部位一旦被擊中,飛機就很可能墜毀,不能返航。那些被擊毀的飛機很可能正是因此沒有返航。在這個例子中,統計學家透過考慮倖存者偏差而幫助美國空軍避免了大量損失。長壽菸鬼,倖存者偏差的第二號典型範例
“長壽的煙鬼”,是科學家介紹倖存者偏差時,繼美軍返航轟炸機之後最經常舉例的另一個範例:我們知道,吸菸對全身幾乎所有組織器官都可以造成健康危害,其中最大危害在於增加慢性肺病,心血管疾病和某些癌症發生和死亡風險。但是,我們也知道,每一個人由於遺傳和環境其他因素的差異,對吸菸造成的健康危害的敏感性不同。一些人,雖然長期大量吸菸,卻僅僅造成慢性阻塞性肺病,得以長期帶病存活;有一些人甚至對煙毒極其不敏感,沒有表現出吸菸導致的明顯顯在疾病症狀。這些人幾十年所吸食的菸草就如同返航飛機上密佈的彈孔,雖然造成重大打擊,卻都不是致命的。而有的人,因為長期吸菸在年輕時就發生了冠心病心梗,或者肺癌,造成了顯著的早死。而那些導致煙鬼們早死的菸草,正如擊中墜毀飛機的那些致命炮彈一樣,由於短命煙鬼們的早死,被像美國空軍的那些蠢貨們一樣被有意或無意地忽略了。因此,長壽菸民,一如那些千瘡百孔卻得以返航的飛機一樣,不過是一種倖存者偏差的結果。有一些人長期喝酒卻可以長壽,道理是一樣的。倖存者偏差是干擾醫學研究結果最低階的邏輯錯誤之一我們知道,人體是一個複雜系統,很多醫學現象都是多因素作用的結果,而醫學研究不可能像物理學實驗那樣嚴格控制觀察目標之外的其他因素。為了儘可能避免和減少各種混雜因素的干擾,醫學研究制定了一些規範。其中,嚴格設計的大樣本隨機雙盲對照臨床試驗被認為可以最大限度排除干擾,獲得因果關係結果。但是,對於某些研究而言,不可能進行大樣本隨機雙盲對照臨床試驗,只能在廣大人口中進行長期觀察性研究。吸菸、喝酒對人體健康和壽命的長期影響就屬於這一類情況,因此,醫學上這方面的研究結果通常都是來自在大規模人口中進行的流行病學調查。以吸菸健康危害為例,要想得出令人信服的結論,至少需要在一個很大規模人群中找到在年齡、性別、基礎健康狀況、社會經濟地位,以及其他一切可能對結果有影響因素可以匹配的兩組人,進行很多年的對照觀察研究,然後對結果進行統計學處理。在統計學處理和結果分析中還需要排除各種邏輯錯誤的干擾。而倖存者偏見是眾多邏輯錯誤中最為低階的一種。用最簡單的大白話來說就是,要想知道優劣,至少需要“貨比三家”,而且是需要從三家大批次貨物中隨機大量抽查比對,才能真正分出好歹。顯而易見,即使不拽倖存者偏差這類名詞,僅舉出長壽菸民、酒君子的個例,不具有任何證據力,不能說明任何問題,不過徒增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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