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看了個小影片,一對姑嫂因搶孩子而鬧口角,嫂子就對小姑子說了:“你真少教。”小姑子也不認輸,回了一句:“你才少教。”
她們口中的“少教”,多半是“沒有教養”的意思。現如今,網上關於“熊孩子”作惡多端的影片等新聞層出不窮。教養,說起來簡單,但其中的內涵,可能遠比我們想象的豐富得多,且不易做到。
一個人的教養包括他所遵從的禮儀禮節禮貌、個人素質、道德水平等方面。從表面看,教養體現在待人接物的禮貌上。從本質來看,教養必須有一定的內涵品質和道德水平作為支撐。有些外在的禮貌,可能只是自私虛偽的內心包裝,這種表面上的禮貌,當然也算不得是教養好。
生而為人,為何一定要具備良好的教養和優雅的風度呢?
優雅的風度可以裝出來,但良好的教養則必須靠修煉才行,還得能真正內化於心、外踐於行,這才是真正的教養,而不是矯揉造作。良好的教養可以保證一個家庭具備良好的家風和家教,讓優良的傳統得以世代相傳。同時,具備良好的教養,也能讓自己變得更高尚,有助於讓生活更順利。
《紅樓夢》裡的賈家,是個實打實的貴族家庭。真正的貴族家庭,一定具備不錯的家風和良好的教養,賈府發展到玉字輩和草字輩一代來,雖說走向沒落且子孫一代不如一代了,但昔日的架子沒倒,良好的家風還是在往下傳承著。下面看看賈府的家教和子孫的教養。
寶玉的教養:對庶出兄弟盡其情分,適當照顧
關於教養和禮節,有的人做的都是“表面工作”:在外對人很有禮貌,在家對親人卻另是一番樣子。
但事實上,一個人和親人之間的關係,恰恰能真實地反應出這個人的教養。他在家裡在親屬之間的表現,往往能反應出內心的真實想法。
拿賈寶玉來說,他在小廝們跟前沒架子。大家高興時一起玩玩,不高興了寶玉也不搭理他們,小廝們在寶玉這個主子跟前或坐或站,他也不計較。總體來說,他對底下人很是寬容。對小廝們尚且如此,對他屋裡的丫頭們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另一方面,寶玉對庶出兄弟賈環,也並未欺壓責罰,而是盡其情理,略加管教適當照顧而已。
賈環和寶釵鶯兒等人玩牌耍賴,被鶯兒說了幾句急哭了。寶玉看到,不僅沒有拿哥哥的架子壓制賈環,反而想著,自己是正出,他是庶出,更不能轄治他了。所以,弟兄之間“不過盡其大概的情理就罷了”。於是,寶玉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告訴賈環這邊取樂不成,不如丟了這裡去別的地方玩就行了。
如果他以嫡出哥哥的身份和架子來壓制這個庶出弟弟,不僅傷了彼此情分,更不是大家公子哥的行事方式,會顯得小氣而自私。而寶玉能適當照顧賈環,正是他有教養的一種表現。
熙鳳的教養:對太婆婆關愛照顧,細心照料
有次賈母在大觀園受了點風寒,於是請大夫看病吃藥。過後,王夫人帶鳳姐來給賈母請安,問賈母是否好了些。
賈母說王夫人送來的野雞崽子湯很有味兒,吃了兩塊肉也很受用。王夫人笑道:“這是鳳丫頭孝敬老太太的。算她的孝心虔誠,也不枉老太太素日裡疼她。”
全賈府這麼多兒孫裡,賈母最疼愛的就是寶玉、黛玉和鳳姐了。這三人中,只有鳳姐和賈母沒有血緣關係,且是隔了一輩的婆媳關係,但鳳姐陪侍賈母依然十分盡心,可說不輸寶、黛兩位。賈母曾多次當著眾人面誇獎鳳姐,說她懂事知禮,嘴乖惹人疼。細看賈母對鳳姐的評價,其實是鳳姐的教養好。
賈母偶然生病,按賈府規矩,各房子孫少不了要孝敬點東西。但看一眾子孫的表現,唯有熙鳳送的野雞崽子湯對了賈母的口味。賈母還說,難為鳳丫頭想著我,如果還有生的,就再炸上兩塊,鹹浸浸的,吃粥有味兒。那湯雖好,就只不對稀飯。鳳姐聽了這話,連忙答應,命人去廚房傳話。
這件事也許是偶然,但看鳳姐素日為人行事,總以賈母的需求為要,雖有奉承巴結之嫌,卻也著實用心費神。關鍵是,在賈母生病之時,鳳姐的討好巴結起了實實在在的作用,可見平日裡她的功課沒白做。
身為兒女或晚輩,能瞭解父母或長輩的喜好、需求,並在適當的時候給他們提供關愛、幫助和照料,其實也是教養的一種表現。儘管王熙鳳平日很忙,但很顯然她依然掌握了賈母的性格、心理、喜好,對賈母飲食起居等方面十分留心注意,所以在賈母生病期間,她才能送上合乎老人家胃口的飲食,既照顧了賈母,滿足了她的需求,也贏得了賈母的認可和稱讚。
黛玉的教養:對小妾香菱一視同仁,盡責守信
有教養的人,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且謙虛禮讓,不自吹自擂,懂得珍惜別人的時間,還能自覺自然地從內心去尊重他人,答應別人的事,也會盡力去做。
在《紅樓夢》成書的時代,階級劃分十分明顯,但黛玉和香菱之間,卻不僅有師徒的名義,還建立了深厚情誼。
黛玉是主子小姐,香菱是一個買了來當小妾的丫頭,身份地位比黛玉低得多。但黛玉在香菱跟前,絲毫沒有小姐的架子,香菱和她走得近,時不時和黛玉一起開開玩笑,說說話。直到薛蟠南下,香菱得以搬進大觀園,這才大大方方地求了黛玉教她作詩,可見她對黛玉的信任。
黛玉也欣然應允:“既要作詩,你就拜我作師。我雖不通,大略也還教得起你。”
香菱原本要跪下拜師,黛玉拉她起來,又叫她坐下,就開始給她講詩,還拿了詩集給她讀。香菱讀完詩,送書過來,黛玉也循循善誘,十分耐心地和她一起研讀討論。後來香菱試著作詩,作好了又找黛玉給她講評。寶釵笑說黛玉引得香菱越發呆了,黛玉說:“聖人說‘誨人不倦’,她又來問我,我豈有不說的。”在黛玉的教導下,香菱最後作的一首詩,總算得到眾人認可。
香菱學詩有成,和她自己的努力分不開,但也得益於黛玉對她真誠而耐心地傾囊相授。黛玉在教她學詩的過程中,從未打擊香菱,也不曾對香菱不耐煩,而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答應了教香菱,就盡心盡力地教她,直到教會為止。這正是黛玉的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