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文學｜山城巷｜譚德成專欄

國慶剛過兩天,我和朋友如約來到嚮往已久的山城步道。那是一個下午，秋雨綿綿，正在工匠手中進行保護提升的山城巷，像曼妙的仙境……

沒有想到的是抬腳就是風景。乘車來到長江邊上的中興路，走進山城巷，江岸秋色朦朧。拾級而上的石梯，溼漉漉的，留下的印痕有些光亮。走到這裡，就像睡了很久很久的老人，眨眼間有了時光轉換的感覺，煙火底色，依山步道，望江聽濤，爬坡上坎，石梯布狀。1902年法國傳教士在此巷立杆點燈，為路人照明，也有了天燈巷、天燈街之說。相比下浩裡、十八梯遠遠的、有些模糊的背影，這兒的舊街巷陌多了份幸運，先行復蘇；相比當下磁器口的人聲鼎沸、洪崖洞的摩肩接踵、李子壩輕軌穿梭的熱烈和火辣，這兒卻有山城歇腳的寧靜。走進入口處的第一眼便是一巷市井風情，古樹濃蔭下，時隱時現的或是板門，或是框窗，或是吊腳樓，或是土著習俗店鋪。青瓦灰磚相間的牆壁，殘留一些描摹，水弄聲，池弄影，葉弄翠，花弄色，黃桷樹宅一杯茶飲，洗去疲倦，心兒伴著餘音嫋嫋的琴聲恣意地綻放！

有人說起爬坡上坎就會鎖起眉頭，然而在這裡爬坡上坎就別有一番心境。可以說是一步一歲月，步步都值得回望。若是由北向南，走完全長1700多米，那酣暢淋漓的滋味中，處處觸控著老重慶的過去，感受土著民步道上下的生活日常，往昔肩挑背馱的身影，更有登攀望遠的心高氣爽。燕子巖那家燕子旅館，鵝嶺上的那些廠房，枇杷山上那片林立的居民樓，緊緊地連結在一條道上。雖然擋不住時光的吞噬，但在一天一天地翻新，已經融入了時尚大都市的生活。途中，可用雙手翻閱長河的捲浪。天主教仁愛堂舊址、厚廬、長樂永康石朝門、亦廬石朝門、體心堂42號民居等極具特色的歷史風貌建築從心中掠過，泛起漣漪。

入夜了，這兒半山燈火半山霧。徜徉在小巷裡的小巷，那一條條像毛細血管的曲徑蜿蜒錯落。忽高忽低，忽寬忽窄，忽長忽短，忽明忽暗，像走進從前的歲月，體驗著陳年往事，那燈那光也有滿滿的年代感，重慶老城的味道十分濃厚，來來往往的人都在深情地感受和細細地品味，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感慨和說法。迴歸步道的老火鍋，轉角路口的小酒館，在與往事幹杯；賣湯圓的老闆娘，辣椒小抄手，成了小巷的風光；茶屋和花廚香飄在夜色鋪成的童話故事裡，美若那天上的街市。此時此刻的我和圈坐的朋友，不約而同地想起鑲嵌在入口處的那首詩——郭沫若筆下《天上的街市》。為此，特別作了摘錄。

遠遠的街燈明瞭，

好像閃著無數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現了，

好像點著無數的街燈。

我想那縹緲的空中，

定然有美麗的街市。

街市上陳列的一些物品，

定然是世界上沒有的珍奇。

……

離開的時候，臨近午夜時分，山城小巷依然如天街一般，燦若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