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恩崇
我追隨春天的腳步,行進150公里的路程。穿越無數村莊,貪戀於油菜花主宰的原野如錦緞般在視野中鋪成,恍若與金色的年華匆匆相遇,又擦肩飛逝。
到達目的地,在等待的過程中,為打發時光,我踏進附近的觀音山。時隔兩月,有久違之感,像經歷了太多傷痛,與老友在此重逢。
沉默已久的大自然,昨夜喜迎一場小雨。彷彿不經意間,春天就拉開了帷幕,熱熱鬧鬧的花事,在各自的地盤隆重上演。淺墨色的藝術牆,壁立於觀音山的正面。恢弘壯觀的歷史畫卷,讓鐫刻在上的英雄好漢們,彷彿穿越時空,從風雲變幻的歷史深處向我走來。
從觀音山右邊的石階拾級而上,我看見地勢低窪處,一株含苞待放的海棠,與一棵盛放的白玉蘭好似在低語呢喃。草地上,覆蓋著如雪的白玉蘭,溼漉漉的花瓣,惹人心生愛憐。萎黃的草地泛起的嫩青,掛著清澈的雨滴。
繼續往上攀爬,臺階左邊,大面積的旱金蓮,宛如密密麻麻撐起的小傘。葉片中央的凹陷處,一顆顆閃亮的露珠,儼然一隻只仰望天空的眼睛。
臺階右邊的斜坡地上,刀脂木、冬青、石楠、薔薇相安無事地簇擁在一起,營造出一片賞心悅目的繁盛景象。
峭壁上,迎春花張開臂膀,如瀑布般激情奔放。凝視滿地凋零的落花,便徒增了幾分落寞。這是一年一度的痛,治癒不了,在劫難逃。
半山坡上懸崖邊的石龕裡,供奉著一尊面目猙獰的泰山石敢當。徘徊在泰山石敢當附近,想起兩年前爬觀音山時的情景。
那天清晨,我跟隨一個夾著柺棍,在我前面邁力攀登的老人走了50級臺階後,我們不約而同地在泰山石敢當前佇立。老人大汗淋漓、喘著粗氣,我遞給他兩張紙巾,他接過,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將柺棍立於石壁,顫巍巍地站正後,整理了一下衣袖,閉目凝神,翕動嘴唇,唸唸有詞。
我下意識地把自己當成了不是旁觀者的局外人。靜待老人做完後,我將柺杖遞給他,叮囑說:“老人家,下山慢點,走累了就停下來歇歇。”“謝謝么妹,你也慢點。”
目送老人一瘸一拐下山的身影,我感動於與一個殘疾老人的不期而遇。那種惺惺相惜,就像很久未見的親人,匆匆相遇,又匆匆作別。
收回記憶,一路向左。我知道,山那邊的土屋裡,供奉著觀音,但我從未涉足過那裡,不是不想去親近,是因為心存敬畏。此時此刻,生機盎然的觀音山,似乎“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我,成了觀音山唯一的遊人。
取下口罩,自由呼吸。心無掛礙地跟無邪的花草樹木待在一起,置身大自然,與萬物相伴相依,共榮共生的感覺百般安寧。
佇立在觀音山的制高點,難以言表的疼痛與深情交織於心。遙望對面的山壁上,“永寧”兩字在目光中閃耀,紅色的祝福,彷彿在慰藉蒼生。腳下,點點新綠吐露枝頭,辛夷花、桃花、李花、梨花、櫻花在平地上、絕壁上競相綻放。氣象萬千的大自然,無時不在以魔幻的方式塑造自己,極盡蕭瑟酷寒後,又重放光芒。
我看見蜜蜂紛紛造訪山野,我聽見鳥兒站在枝頭上低聲吟唱。人類與萬物的和諧音符,因為有萬千生靈的積極參與,世界才變得如此蓬勃美麗、生趣盎然。
環顧四周,群山環抱。雙手合掌,閉目祈願。此時此刻,我清晰地聽到:奔騰不息的永寧河,從觀音山以北的高山深谷中奔騰而來,橫穿薄霧繚繞的溼地公園,繞過敘永縣城,從容不迫地流向遠方。
【作者簡介】
劉恩崇,四川富順人,自由撰稿人。出過書,獲過獎,閒時寫詩歌、寫散文、寫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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