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湖漁民村。南方日報記者 魯力 攝
與許多紅色教育基地不同,漁民村村史館位於深圳市羅湖區漁邨社群的一個居民小區裡。
路過村口的《揚帆》雕塑,穿過長達350米的漁民村文化長廊,在大榕樹旁,可以找到村史館的入口。這裡沒有卡口,也不收門票,門外不遠處,老老少少的居民在健身、散步、買菜、溜娃……
這座展館展示的,正是這些普通人的故事,是一個小村莊的命運與時代大潮的緊密連結。
從逐水飄零的海上人家,到改革開放的“萬元戶村”,再到如今走上先行示範社群的新徵程……面積約278平方米的村史館裡,一件件老照片、舊報紙、老物件,以及影片短片、互動多媒體等,把參觀者帶回過去,一步步體驗漁民村發展的歷程。
“萬元戶村”的財富密碼是什麼?如今,這些特區最早的萬元戶怎麼樣了?讓我們漫步漁民村村史館,見證一個小漁村的發展。
採寫:南方日報記者 夏凡 統籌:鳳飛偉
60年前就有了黨組織
風起於海上。
近百年前,原籍東莞市企石鎮洲寮村的一群漁民,架著小舢板,順東江而下。見深圳河水清魚肥,便定居河套的“犁頭尖”,開基立業。這就是漁民村的起源。
透過還原的場景,能隱約窺見當年清苦的日子:一家老小吃住都在一條窄窄的船上。年過八旬的老漁民吳錦清說,颱風天不奮力拉住繩子,生活的小船可能說翻就翻。
1949年後,在黨的領導下,漁民村人蓋草棚、闢魚塘,紛紛上岸。
世代水上生活,為村莊根植了濃厚的漁民文化。
魚米糕、大盆魚、漁家大湯圓是村裡的特色菜;漁民講究吉利,不能穿鞋上船,不說“沉”“倒”,是這裡的習俗;每次出海捕獲的第一筐魚最好是鯉魚,因為象徵“利市”。
鮮為人知的是,紅色文化也早早地烙印在這裡。1953年,漁民村黨小組成立;1969年,漁民村建立黨支部,共有8名黨員。櫥窗裡陳列的批覆檔案記載,吳柏森是第一任黨支部書記。
萬元戶的標配是這些
趕潮,是漁民的本能。
改革開放之初,深圳經濟特區建設熱火朝天,工地上沙子供不應求。漁民村人用集體資金做了一筆“風險投資”:買下一臺手扶拖拉機,並建立了車隊、船隊。
在深圳河裡挖沙,再運到工地去,一立方的沙子能賺近10元錢。建設國貿大廈、香格里拉大酒店的沙石,也是漁民村提供的。
不僅如此,他們還與港商合營寶石廠、塑膠玩具廠,招募了最早一批“打工人”;開辦雙橋酒樓、誼園酒店,創辦了養雞場等。
站在時代的風口,漁民村的生活開始起飛,成了全國第一個“萬元戶村”。1981年,村裡投資70萬元,統一規劃、設計、建設了33棟米色小別墅。
萬元戶有哪些標配?村史館的一隅生動還原了當時漁民村人家中場景:三洋的錄音機,南虹的電視,東芝的冰箱,書架上擺著小說《多情劍客無情劍》、《曲中情》磁帶等。
“那時候誰家有這些,就是人人羨慕的。”前來參觀的李先生感慨。
拆除重建那天“像過年一樣”
隨著漁豐實業股份有限公司和董事會成立,漁民村人由村民變成了市民,從種地改為“種房”。
當時的一張俯檢視極富衝擊力:村裡小小的一塊土地上,房子密密麻麻,棟與棟之間緊身貼面,最寬的街巷不足4米,環境髒亂。
無序發展,不僅造成了居住環境的惡化,還埋下了安全隱患。
直到2001年8月1日,掘進機伸出長臂,將漁民村的“握手樓”一一推倒。深圳城中村改造的序幕也由此拉開。
第一個被推倒的,就是時任漁民村董事長吳惠權家的房子。老黨員鄧沃明家的住宅樓剛蓋了不足半年,一家人也毫無怨言地配合拆除。
這一天,是漁民村人的大日子。他們敲鑼打鼓,還舞起了獅子,“就像過年一樣”。
不久後,一個規劃科學、配套齊全、管理先進的商品房小區,在這裡拔地而起。
“重建,對村子來說只是拆建幾座房,但對於深圳的老屋村改造和中國農村的現代化程序來說,是重建一個時代。”當年採訪拆除的記者寫道。
邁向先行示範社群
新時代,漁民村的故事還在續寫。
幾張柱狀圖直觀地展現了變化:2019年,漁民村集體資產達到2.9億元,比2018年增加1320萬元,是2009年的約1.5倍。每戶家庭收入約80萬元,相較於2009年幾乎翻番,是1992年的8倍。
2019年來,羅湖區委選擇漁民村所在的漁邨社群為試點,探索超大型城市黨建引領基層治理的新路子,建立先行示範社群。
村史館門外,如今漁民村人的生活,都是一幕幕正在發生的歷史。
在日間照料中心,老年人結伴唱歌、跳舞;在漁人碼頭文化室,可以欣賞粵劇、下棋、寫書法;有什麼頭疼腦熱,到社康中心找家庭醫生解決……
村裡建立了漁邨社群基層治理分析會、志願者協會,形成共建共治共享治理格局。
“漁村一派時尚景象,綠蔭通幽處,小區人氣旺,舉村喜氣揚,讚揚改革開放……”村民哼著粵語小調,歌唱幸福漁村的美好生活。
敢為人先,勤勞務實,團結奮鬥。銘刻在文化長廊上的12字精神,概括了漁民村百年的發展征途,也揭示了真正的“財富密碼”。在新的時代浪潮前,漁民村也將繼續風生水氣,揚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