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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省西南部,大涼山。
這片群山深處,今年19歲的吉付-拉馬正籌備著修建一座真草覆蓋的足球場。從他開始踢球的那天起,有個像樣的地方訓練一直是他最大的願望。
拉馬的家,位於大涼山彝族自治州甘洛縣的一個小村莊裡。他家裡有四個孩子,拉馬排行老三。17歲那年,拉馬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目標:五年之內踢進職業足球聯賽。那個時候,他只是一個毫無專業基礎,但對足球有著一腔熱情的高二學生。
正在踢球的拉馬。受訪者供圖。
“不如回家自己踢”
剛上初二,拉馬的好朋友從外地給他帶回來一件球衣。從那個時候開始,拉馬愛上了足球。一有時間,他就在田間地頭奔跑。
剛開始,父母很不支援他踢球,希望他好好讀書,上個好大學。中考以後,拉馬的成績可以上當地的重點高中,但因為這所學校沒有足球場,拉馬選擇了另外一所職業高中。父母內心雖然不高興,但是看到兒子對足球的熱愛,也就不再阻攔。
拉馬練習射門。
拉馬高一那年,學校裡的足球氛圍還不錯。他經常能和高三的學長一起踢球。他還自己買了球網和球。但是慢慢的,學校裡踢球的人越來越少,拉馬覺得,這離他成為職業球員的夢想越來越遙遠。他想著:“還不如回家自己踢。”
思考過後,拉馬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休學。2019年10月14日,拉馬十分清楚地記著這一天。這是他離開學校,正式走上自己追夢道路的日子。
拉馬的爸爸為兒子改造訓練場。
“修一個免費的球場”
回家後,拉馬就在自家的玉米地裡訓練。因為地面不平坦,地裡還有石子和雜草。每天訓練過後,拉馬身上都是泥。
他把一天的訓練時間控制在4到6個小時,剩下的時間還要幫家裡乾點農活。
村裡只有拉馬一個人踢球,他找不到人陪練,就自己對著木板練習傳球。沒有專業教練,他就從網上找影片,自己給自己制定訓練計劃。但大多數時候,拉馬只能練習射門、盤帶和顛球。缺少訓練器材,他就地取材,用廢棄的輪胎當障礙物;把木頭綁在一起充當“人牆”;有些器材找不到替代品,他就自掏腰包,從網上訂購。
有時候,拉馬會跑去山上練球,踢球的時候還肩負著放牛的任務。在發現了一小塊平坦的山地後,拉馬動手做了一個簡易球門,這裡就成為了他臨時的訓練場。一次,一隻羊的犄角卡在了球網裡,羊死後主人來找拉馬賠償。
拉馬獨自訓練。
為了能讓兒子安心訓練,拉馬的爸爸決定用玉米地改造出一塊訓練場地。他找來挖掘機把地推平,又在上面種了些草,搭了個球門。拉馬又用網把玉米地四周圍了起來,防止村裡的牛來啃草。
拉馬一直有個願望,就是能在真正的足球場上訓練,而不是每天在菜地裡滾一身泥。他一直都想在山裡修一個球場,但是資金、土地這些問題一直遲遲無法解決。
今年,拉馬在家裡的幫助下終於開始著手落實這項計劃。目前,他已經租好了一塊山地,正在挖球場的輪廓。他告訴記者:“球場修好後,我想讓大家免費來踢球。但是維護費用的話,希望大家能籌一點錢。”
為了節省費用,拉馬不準備請工人,而是和爸爸一起動手。他還研究了種草的技術,除掉雜草後,要先鋪一層沙子,再播種,這樣種出來的草皮才會更平整。
藉助木板練習射門。
“論堅持和毅力還沒服過誰”
去年,拉馬開始在網路上分享自己訓練踢球的影片。影片中,他經常獨自顛球、對著空蕩蕩的球門大力抽射,或者踩球拉球。
沒有經過專業訓練,拉馬的力量和速度都不夠出眾。有時候,他的動作甚至看起來有些笨拙。影片下方,有人鼓勵他,也有人質疑他。很多網友說他在作秀,也有人說他天賦不足、年齡又大,想進職業聯賽簡直是天方夜譚。
前段時間,為了檢驗自己的訓練水平,拉馬去重慶參加了一個業餘聯賽。但他只在五人制的比賽中收穫了進球,十一人制的比賽還沒任何斬獲。
這趟重慶之旅,拉馬順道去了謝菲聯的成都基地試訓。結果沒有太多意外,他落選了:“試訓感覺差距很大,我的意識、傳球、配合等方面太差了。”
拉馬有時候會找人陪自己一起練球。
現在,拉馬已經在追夢的路上走了500多天。種種跡象都表明,他未來成為職業球員的可能性很渺茫。在一期影片中,拉馬說道:“對於足球,我會一直堅持到老。五年之約,只是我跟自己的一個約定。”無論以後會不會成功,拉馬都打算堅持到底:“我技術不怎麼樣,但論堅持和毅力還沒服過誰。”
在被問到失敗以後會怎麼辦,拉馬錶示,他想帶動當地足球氛圍的發展,想讓更多的小朋友參與足球運動。
“如果沒有成功,我想去當教練。但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動作對不對,如果教錯了,那就誤人子弟了。”拉馬這樣說道。
拉馬的球場正在修建中。
在堅持自己夢想的同時,拉馬也悄悄為未來、為生活做著打算。去年,拉馬拿到了中國足球教練員D級證書,但他現在還不敢教任何人踢球。
他打算考到C級以後,再開始教小朋友:“對於這些人,我心裡能覺得,我教的是對的,那就可以了。等他們慢慢長大,如果有天賦,可以當職業球員那就更好了。”
拉馬的故事,像極了現實版的《一球成名》。但拉馬沒有主人公那樣過人的足球天賦,也很難成為家喻戶曉的球星。普通人追夢的道路上,只會遇到嘲笑和質疑。哪怕明知不會成功,拉馬依舊在做著他熱愛的事。
電視劇《士兵突擊》中,主人公許三多經常說:“好好活就是做有意義的事,做有意義的事就是好好活。”對於拉馬而言,足球就是他生活中的意義。有意義的事不分大小,不分難易,更不看結果。凡事認真做、努力做、堅持做,就是有意義的事。(記者 邢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