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上世紀的女子斯諾克球壇,我們會發現那時候的頂尖女子球員大多來自檯球氛圍濃厚的家庭,有的家裡開球房或者有球檯,有的家人是比利或者斯諾克球員。在臺球廳尚未完全對女性開放的年代裡,這些姑娘無疑是幸運的極少數。
希拉·卡普斯蒂克
在女子斯諾克蓬勃發展的今天,我們或許很難想象,打斯諾克對於幾十年前的英國姑娘們來說很可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誕生於維多利亞時代的工人俱樂部是英國工薪階層喝酒、打檯球的好去處。
然而,傳統觀念裡,工人俱樂部是“男人的地盤”,而球檯是“終極男人地盤”。在70年代,絕大多數工人俱樂部都准許女性獲得會員資格,但一些俱樂部仍不允許她們使用檯球器材,這讓躍躍欲試的女性斯諾克愛好者十分憋屈。
1978年,一位名叫希拉·卡普斯蒂克的約克郡斯諾克女球迷親身經歷了俱樂部的“驅逐令”。 希拉本是俱樂部聯賽級別的選手,但在一次比賽中因為性別被人趕了出去。
希拉·卡普斯蒂克與平權運動的夥伴、前記者布蘭達·海伍德
“一個傢伙進來說,他要讓女人停止打斯諾克。接下來,一個禁止婦女打斯諾克的標誌出現在俱樂部裡。我向俱樂部聯盟委員會投訴,但什麼也沒發生。”希拉在多年後回憶道。
在丈夫的支援下,希拉召集了一群朋友去俱樂部論理,並向委員會提交了一份附有兩千多個簽名的請願書。雖然委員會成員們還是無動於衷,但“被驅逐者” 希拉愈挫愈勇。
緊接著,她發動了一場以“女性有權打檯球”(A Women’s Right to Cues)為口號的“俱樂部平權運動”(Equal Rights In Clubs Campaign for Action),要求隸屬於英國工人俱樂部聯盟的上千傢俱樂部給予女性與男性一致的會員權利,該運動獲得了當時許多職業球員的支援。
勝利並非一蹴而就,俱樂部聯盟委員會在29年後才透過這項申請,此時已是2007年。就在該申請透過的一年前,女子青少年斯諾克世界冠軍蘇西·奧帕西奇還因其性別而被禁止參加工人俱樂部的賽事。
一場就女性檯球平權事宜的會議在布萊克浦召開
儘管近十年女子斯諾克的光芒十分耀眼,舊時代的“幽靈”並沒有完全消失。2019年3月,當時的女子世界第三瑞貝卡·肯納被一家並不屬於工人俱樂部聯盟的私人俱樂部“請”了出去,只因這傢俱樂部不歡迎女性,她就無法參加在該俱樂部舉辦的當地比賽。
瑞貝卡感到非常氣憤,退出了該俱樂部所在的聯盟,一時間引來多方聲援。然而,這一切還是沒能換來真正意義上的“平等”,該私人俱樂部仍然拒絕女性“染指”其檯球裝置,唯一的“退讓”是同意換一家不排斥女性的俱樂部來舉辦比賽。瑞貝卡不樂意,發誓再也不回原來的聯盟打比賽了。
瑞貝卡·肯娜如今活躍在世界女子斯諾克巡迴賽(WWST)
俱樂部老闆的個人選擇當然應該得到尊重,但這般執著確實令人費解。2018年3月,和瑞貝卡有過同樣遭遇的希拉·卡普斯蒂克在醫院平靜離世,享年75歲,這一年距離她發起“俱樂部平權運動”剛好滿40年。
瑞貝卡的遭遇或許不是個例,但希拉以及所有其他倡導男女平等參與斯諾克運動的個人與機構所作出的努力絕非徒勞無功,這些人的故事也不必引起憤慨或是悲天憫人的情緒,相反,她們和他們在面對阻礙時體現出的勇氣、智慧、耐心和堅定才是真正需要得到關注的——這也是斯諾克運動的精髓。
女子斯諾克世界冠軍瑞安·埃文斯多次與男子球員同場競技
毫無疑問,女子斯諾克近年來的發展有目共睹,只要足夠優秀,女球員就能在職業賽場和所有頂尖球員同場競技,這絕對已經是體育史上偉大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