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25日,“一代球王”馬拉多納因心臟驟停去世,享年60歲。阿根廷總統府25日釋出公告,即日起阿根廷全國進入為期三天的哀悼期。
迭戈·阿曼多·馬拉多納,1960年10月30日生於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退役足球運動員、足球教練。2000年,馬拉多納與貝利共同獲得國際足聯評選的“世紀球王”稱號。
在他的俱樂部職業生涯中,曾加入阿根廷青年人隊、博卡青年隊、巴塞羅那隊、那不勒斯隊、塞維利亞隊和紐厄爾老男孩隊。其間,他在巴塞羅那隊和那不勒斯隊的戰績尤為光輝,為他職業生涯的頂峰。
他曾四次加入阿根廷國家隊,征戰世界盃。1986年,馬拉多納作為隊長帶領阿根廷國家隊獲得墨西哥世界盃冠軍。此後三十多年,阿根廷再無緣世界盃冠軍。
退役後,馬拉多納開始執教生涯,曾帶領阿根廷隊征戰2010年南非世界盃,最終敗於德國隊,止於八強。
在許多足球記者、球員和球迷心中,馬拉多納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足球運動員。C羅說:“在我見過的所有足球運動員中,我認為其中一個是完美的:迭戈·馬拉多納。”梅西說:“就算我再踢一百萬年球,我永遠也成不了馬拉多納。他真的無人能及。”
馬拉多納是如何成為足球史上不可磨滅的神話的?在《馬拉多納自傳:我的世界盃》(譯林出版社,2018年6月版,[阿根廷] 迭戈·馬拉多納 著 吳寒 譯)這本書裡,他回憶了自己在墨西哥世界盃上的精彩表現,那是他球員生涯走上巔峰的開始。
《馬拉多納自傳》
世界盃前不被看好的阿根廷國家隊,在隊長馬拉多納的帶領下,一路克服重重困難,最終打敗義大利、英格蘭、西德隊,捧得大力神杯。自那之後,阿根廷30多年裡沒有再獲得世界盃冠軍。是因為“上帝之手”帶來的詛咒?是因為阿根廷足球的落敗?還是因為阿根廷只有一個梅西?馬拉多納不僅回顧了自己球員生涯的完美表現,也道出了對足球這項運動的真心熱愛。
當美妙的足球像奇蹟一般出現在球場的時候,總是讓人激動不已。足球帶來奇蹟,而馬拉多納在球場上創造的奇蹟太多太多,以至於球迷和其他球員、教練、記者,都不得不服他球技的高超,即便在球場之外,他一次次製造負面新聞。
1986年,作為國家隊隊長,馬拉多納帶領阿根廷奪取大力神杯。此屆墨西哥世界盃的奪冠之旅,也是馬拉多納的自我證明之路,他向全世界球迷證明了他是當時世界上一流的球員。
在對陣英格蘭隊的比賽中,阿根廷隊2比1獲勝,馬拉多納攻入兩球。他的“上帝之手”和帶球連過5人的傳奇進球,被載入史冊。
在這本自傳中,馬拉多納回憶了墨西哥世界盃的奪冠之路,覆盤了關鍵比賽和精彩進球,坦白了“上帝之手”的背後真相。在這段回憶裡,馬拉多納再現了自己閃耀的青春,也道出了他對足球的熱愛。
【書摘】“馬拉多納的國家隊就應該是這樣”
當我成為國家隊隊長的夢想成真之後,我給自己定下的第一個原則就是:雖然代表歐洲俱樂部踢球獲得的報酬要多得多,但是代表國家隊出戰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這就是我所希望的國家隊風格,馬拉多納式的國家隊風格。
當比拉爾多對我說我將是唯一的隊長時,我體會到很多東西。因此,多年後我對馬斯切拉諾也許下了同樣的承諾。我也應該同梅西說同樣的話,但是我沒有說,這也成了我的心頭憾事之一。請注意,我能接受“馬拉多納和另外十個人”這樣的說法,就像我後來也說出“馬斯切拉諾和另外十個人”這樣的話,但是我從來不認為我能夠獨自成功,因為這種事並不存在。因此我對我們球隊所有的隊員所做的共同努力表示感謝。除了帕薩雷拉,我感謝所有人。
事情發展至此,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很長。當時是 1983年3月,那段歷史剛剛開始。對於我來說,離我上一次穿上國家隊隊服已經快兩年了。感覺這很不可思議,但事實確實如此。在那兩年中,我經歷了一切。時間於我來說一直如此漫長,我的一年好像三年甚至四年那樣長。
在和比拉爾多見面談話之後一個禮拜,我又回到了球場:彼時因為肝炎的困擾我已有三個月沒有碰球了。我們和皇家貝蒂斯隊 1∶1踢平,但是最重要的是“瘦子”梅諾蒂坐在了教練席上。那是他的初次亮相。有了他,故事對於所有人來說都不一樣了。年輕的隊員們因為他的訓練方式立刻愛上了他。當然了,隊員們從德國俱樂部過來,而梅諾蒂可以用他的語言征服你。甚至連瓜迪奧拉都在自己決定當教練的第一時間去找梅諾蒂諮詢。到今天,無論碰到當時球隊的哪個隊員,他們問的第一件事就是梅諾蒂教練的現狀。
我十分享受在巴薩度過的時光,我還對幾場強悍的比賽記憶猶新,尤其是在伯納烏球場對戰皇家馬德里的那場比賽,我們 2∶0贏了,其中我進了一球,那粒進球到現在還在不斷重播,因為我從後半場開始發動進攻,構成了一次突然的反攻。門將奧古斯丁出動,我越過他面對空門。從我身後追上來的是胡安 ·何塞,一個矮個子的後衛,蓄著鬍子,留著一頭金黃色的長髮。我繼續帶球往前,等著他來,當他趕上來時,我幾乎已經到達底線。這個後衛用腿掃我,最後他的腿重重地打在了門柱上。嗚!我想起來都痛!之後我慢慢地把球踢向球門……整個伯納烏的球迷都站起來為我鼓掌。
有“瘦子”在前線的指導,我們在聯賽中走到了第四輪,我原本可以在最後七場比賽中出場甚至也可以最後贏得國王杯。更重要的是,如果繼續比賽,我們還可以和偉大的唐阿爾弗雷多 ·迪·斯蒂法諾領導的皇家馬德里隊正面對抗。但是所有的安排都是想讓我們提前準備下一屆聯賽。
我曾經認為,那場肝炎之後我不會再經歷更糟糕的事了。但事實並非如此。我們不斷在比賽中失利,但這也不是最嚴重的。最糟糕的事發生在第四輪比賽,畢爾巴鄂競技隊來到諾坎普球場客場作戰。那是一場典型的巴斯克人的戰鬥,他們使盡了招數。
雖然聽起來像是小說情節,但卻是真實發生的事。我經歷的那一段,如今想起來還渾身發痛。
這段歷史我要重新說一遍,因為對於那段時間來說,其中有一個重要人物非常關鍵,而且在之後距離墨西哥世界盃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的時候,他也起到了關鍵作用。這個人就是魯本 ·達里奧·奧利瓦醫生,外號叫“大鳥”,我也會喊他“瘋子”,但是這個外號並非出於貶義。他知道我給他起的這個外號,而且也知道為什麼我那時會這樣喊他。我說的那時,也就是戈耶科切亞把我的腿踢斷的時候。
那是 1983年 9月24日,我清楚地記得這個日子,就像記得一粒重要進球一樣。我怎麼可能忘記我運動生涯中最嚴重的一次受傷呢?而且還是在西班牙足球比較暴力的時期受的傷。那時候,如果一場球賽裡面沒有球員骨折的話,簡直就能被稱作奇蹟了。有一段往事總是會被我提起,就是有一次我特意去醫院看望一個被汽車軋到的小夥子,他特別想要見我。那天正是要跟畢爾巴鄂隊比賽的日子。當我從他的病房離開時,那個小夥子大聲對我說讓我一定要多加小心,因為對方一定會衝著我犯規的。當時我覺得背後發涼,你們懂的,因為這種話讓你覺得像是會實現的預言一樣。但是我當時已經習慣了在球場上成為對方隊員犯規的物件,因此我覺得應該不會和平時的比賽有什麼不同。
當天下午的比賽對我們來說比較順利,我們已經要以 3∶0戰勝畢爾巴鄂競技隊了。一切都像是不可思議,在發生這一幕的前幾分鐘,舒斯特爾還一直對戈耶科切亞發動猛烈攻擊,因為之前不久這個巴斯克人曾經踢傷了德國人。整個球場都在助威,喊著“舒斯特爾!舒斯
特爾! ”,彷彿在為德國人的復仇而歡呼。巴斯克人感覺要反擊了,感覺他想殺了德國人。由於我當時一直跑動在巴斯克人的邊上,我看出他的意圖了,於是我對他說:“嗨!兄弟,鎮定點,你們已經要 0∶3輸定了,你沒必要再吃一張黃牌了……”
我發誓說這話絕不是想要刺激他,我發誓我不是這樣的人。我平時就是和對方球員這樣交流的,尤其是和盯防我的對方球員我會這樣講話。因為我很注意盯防我的球員。但是那天晚上我卻沒看到他衝著我來,我完全沒有預判。如果我預判到了,我一定會跳起來躲過那場災難。
那個犯規的場面在電視上重播了成百上千次,現在也很容易能查到資料。我當時向我方球門方向跑去找球,當我跑到半場中央的位置時,我向左邊傳球,用現在的話說那叫方向控制,這是我最擅長的事情了。頻繁的短傳是打破對方後衛防守的絕佳武器。
但是當我剛剛站定準備用左腳控制傳球時,我真切感受到被狠狠踢了一腳,我聽見了斷裂的聲音,就跟一塊木頭斷掉一樣,隨即我就感到了疼痛,到現在我都忘不了那種鑽心的痛感。第一個跑到我身邊的是隊醫米格里,他衝我喊道:“你怎麼樣了?什麼感覺?”
“我——我的骨頭斷了,一切都完了!”我哭著對他說。
隨即我就被從諾坎普球場直接送往醫院,運送我的是一輛現在看來都不好意思乘坐的小卡車,連救護車都來不及等。在這一切發生以後,我唯一想知道的是我什麼時候能重返球場。梅諾蒂來了,在病房裡他輕輕地對我說:“迭戈,往遠看,你這次犧牲可能會將球場暴力一次性清除呢。”因為那時候的西班牙球場上實在是太暴力了。
當時我不停地跟即將為我手術的岡薩雷斯 ·阿德里奧醫生說:“我想很快回到球場,醫生。您要做什麼儘管做,但是我真的希望能很快回到球場。”?
既然我需要很快返回球場,那麼就需要魔術師般的雙手幫我恢復一切。我說的魔術師就是“大鳥”,也就是“瘋子”,也就是奧利瓦。他後來和我一起回到了布宜諾斯艾利斯。我給他打了電話,因為他當時人在米蘭。接到我的電話之後他立刻就出現在我身邊。這種情況發生過很多次,無論是扭傷還是抽筋,或者其他的小傷病,只要呼叫奧利瓦,他就會立刻出現。所以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奧利瓦醫生在那場意外剛剛發生的時候就到達巴塞羅那的話,那我就用不著做手術了。這點幾乎是可以肯定的。因為他有一雙神奇的手,可以不用透過手術就把骨折治癒。
我堅持要把這段歷史再講一遍,因為奧利瓦醫生對我和我的墨西哥世界盃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物。那次在巴塞羅那,奧利瓦找到了岡薩雷斯·阿德里奧醫生,有點挑釁意味地對他說:“十五天後我們給他拍個片子,如果發現骨頭連線的地方有陰影,那麼接下來的恢復治療就由我按照我的方式來處理。如果沒有陰影,則由您接著治療。”
“當然可以。”加利西亞人 回答道。在他看來,我至少要保持六個月的臥床休息才能下地。但是奧利瓦有他的打算,他都沒有等到第十五天,就把石膏給我撤了。他給我拍了個片子,看了一下傷口的癒合程度,然後對我說:“你用腳著地……”這段話我現在講出來還是覺得很震驚。
“您說什麼?您是瘋了嗎?”
但是我的腳還是踩到了地上,而且竟然一點也不感覺到疼痛。
一個星期以後,當我們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來看我的恢復情況時,奧利瓦和我幾乎要把岡薩雷斯 ·阿德里奧嚇出心臟病來。我拄著雙柺,抬著左腳走去的。那時我對他說:“請您拿著,醫生。 ”我把雙柺遞給他,很平靜地走了下去。
隨後,我的治療自然也就由奧利瓦醫生負責了。我們在巴塞羅那治療了一小段時間以後,就決定飛往布宜諾斯艾利斯進行康復治療。多虧了奧利瓦醫生的智慧,讓我得以在受傷一百零六天之後就重返賽場:1984年1月8日,我們冒雨與塞維利亞隊進行了比賽,我們以3∶1贏得了比賽,其中我一人進了兩球,第二個球和第三個球。在比賽結束之前梅諾蒂把我換下了場,我收到了記憶中最盛大的歡呼。我把那次歡呼獻給奧利瓦醫生,因為多虧了他,我的腳踝才能和從前一樣靈活。正是他告訴我,我的控球技術勝過其他人的秘訣就在於我能保持腳踝的高度靈活性。
感謝奧利瓦醫生的努力,我才沒有失去回到球場的機會,我才能百分百痊癒。更是多虧了他,在距離世界盃很近的時候,我也能化險為夷。那件事情我後面會提到,現在我要先轉換一下話題……
(書摘經出版社授權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