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元璋执政后期,不少功臣都遭到他的迫害,能够善终的实属少数。而这些能够逃过屠杀的功臣,自然是有过人之处,不然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今天我们要说的这位,就是逃过朱元璋清算的功臣之一,然而他最后却被孙子坑了,这个人就是明朝初期的文坛翘楚,宋濂。
宋濂,字景濂,号潜溪,今浙江义乌人。他是明朝初期的文学家、思想家、政治家,既是“明初诗文三大家”,又是“浙东四先生”之一,刘伯温赞美他是“当今文章第一”。宋濂同时也是明朝开国功臣,被朱元璋誉为是“开国功臣之首”。
“宋景濂事朕十九年,未尝有一言之伪,诮一人之短,始终无二,非止君子,抑可谓贤矣。”——朱元璋评价宋濂,引自《明史》
宋濂小时候家境贫寒,但他聪明好学,十分努力,从小就被邻里称为“神童”。后来经李善长的举荐,宋濂被朱元璋召进宫中为官,朱元璋欣赏其才华,便让他当了太子朱标的老师。
后来明朝政局逐渐稳定,朱元璋想升宋濂的官,但是被对方婉拒了。宋濂说自己在翰林院待久了,只懂得舞文弄墨,不懂什么治国之道,所以不愿参与政事,朱元璋便尊重他的意愿。
不过虽然宋濂婉拒了升官的机会,但朱元璋还是常常与他讨论政事。朱元璋的侄儿犯了事,他会问宋濂应当如何处理,在宋濂的求情下,朱元璋才免了侄儿一死。天气发生骤变,朱元璋也会问宋濂,这是什么征兆,而宋濂告诉他,这只是正常的天气变化,不必在意。
朱元璋文化不高,当了皇帝之后,要时时提升自己的文化水平,他便向宋濂请教,皇帝应该读些什么书,宋濂都会一一推荐给他。不仅如此,朱元璋还让宋濂考定丧礼服制、王国所用礼等等。
除了参与政事外,朱元璋甚至连食物都要和宋濂同享。
史书中曾多次记载,朱元璋邀请宋濂进宫,与他共同用膳。洪武五年,甘霖屡降,朱元璋认为这是好兆头,便命人收集甘露,用来制成甘露汤,并邀请宋濂同饮。
其实所谓的甘露就是晨露,古人认为花朵上的露水,没有受到大地泥土的污染,是至纯之物,加上花朵上的晨露,往往沾有花粉,所以带有清香并且有甘甜之味,故而称作“甘露”。古代皇帝多用其来泡茶。
朱元璋也认为甘露是好东西,于是分享给宋濂,并告诉他这是集天下和气凝结成的,有延年益寿的功效。看得出来,朱元璋也十分关心宋濂的健康。而能够让皇帝与他分享甘露,足见其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
洪武八年,有一次朱元璋宴请群臣,趁着酒兴,让大家作诗助兴,写出来之后,再让其他大臣点评。这时候朱元璋注意到宋濂,他低调坐在一旁不说话,而且只是吃菜不喝酒,他问其为何如此。
宋濂说自己年事已高不胜酒力,如果喝酒不小心醉了,那么便是在皇帝面前失仪。当时的宋濂已经六十多岁,朱元璋也考虑到他身体原因,却又认为当下气氛很好,便鼓励宋濂小饮一杯。
宋濂不好拒绝皇帝盛情,便喝了一杯,没想到朱元璋见他爽快,便又鼓动他再喝一杯。宋濂此时已经感觉有些不妥,但实在不敢拒绝皇帝心意,酒放在嘴边始终犹豫不决。这时候朱元璋说:“男人就应该慷慨豪迈。”见皇帝已经把自己架在这里,宋濂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又喝了一杯,这杯下肚,他已经感到自己意识有些不清了。
这时候朱元璋看到宋濂满脸通红,顿时觉得十分好笑,便和宋濂开玩笑说:“爱卿现在可否为朕作诗一首?”可宋濂已经喝醉,哪里还能作诗,恨不得赶紧回去睡觉,以免在皇帝面前失仪。
朱元璋见宋濂没反应,便说既然他不能给自己写,那自己就给他写一首。不一会儿,一首朱元璋送给宋濂的《楚辞》便写好了:“西风飒飒兮金张,会儒臣兮举觞。目苍柳兮袅娜,阅澄江兮水洋洋。为斯悦而再酌,弄清波兮永光。玉海盈而馨透,浮琼斝兮银浆。宋生微饮兮早醉,忽周旋兮步骤跄跄。美秋景兮共乐,但有益于彼兮何伤。”
宋濂原本想站起来谢恩,但实在无法起身,朱元璋也没怪罪他,只是将诗送给他,命他好生珍藏,将来给儿孙看,说是要让宋濂的儿孙知道,皇帝当初有多宠爱他。
其实通过朱元璋和宋濂的相处,令我们看到了朱元璋的另一面,他并非是那个只会杀功臣的皇帝,也是一个会和大臣开玩笑,不会在乎大臣因醉酒而失仪的皇帝。
洪武十年,已经六十八岁的宋濂,决定告老还乡。朱元璋虽然也十分舍不得他,但碍于对方年事已高,他还是让宋濂回去养老了。宋濂回乡的时候,朱元璋亲自去饯行,还命令其孙子宋慎送他回乡。宋濂还跪请朱元璋,希望每年能回京看他一次。
史书记载:“洪武十年,宋学士濂,乞老归,帝亲饯之,敕其孙慎辅行。濂顿首辞,且要曰:‘臣性命未毕蓬土,请岁觐陛阶。’”
作为明朝的开国功臣,宋濂一生受朱元璋重用和尊敬,原本以为六十八岁的他,告老还乡以后,就能颐养天年,可万万没想到,他最后却被孙子给坑了。而这个孙子,就是前面提到的,当初送他回乡的宋慎。
洪武十三年,宋慎因为牵扯到胡惟庸案中,导致其二叔宋璲,其祖父宋濂受连坐。原本朱元璋想处死宋濂,可马皇后与太子朱标,一直为他求情,最后才免于一死。
一年之后,宋濂在夔州病逝,享年七十二岁。明孝宗期间,有官员为宋濂平反,最后明孝宗恢复了宋濂的职位,并为其举行祭祀活动。到了正德年间,明武宗又追谥宋濂为“文宪”。
虽说宋濂是被孙子牵连,但从这件事也看出来,朱元璋对他还是有些狠心,要不是马皇后和朱标,宋濂多半也难逃一死。只能说不管皇帝之前如何宠爱你,一旦想杀你的时候,你便什么都不是了。
当初朱元璋写诗送给宋濂,就是为了让其子孙知道,皇帝是多么宠爱他,可看到宋濂的结局后,这首诗难免显得有些讽刺了。
(参考文献《明史》《宋濂年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