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写了一位潜伏敌营二十二年的少将故事,有读者问那位少将是不是电影里演的佩剑将军,笔者回答:“不是,佩剑将军另有其人,而且不是一个是两个。”
所谓佩剑将军,就是黄埔军校校长送给好学生的刃长二十五厘米的短剑,这种剑有很多名字,大家都熟知的就不说了,它的另外几个名字分别叫做军人魂、成仁剑、自杀剑,也有人叫它“黄埔军魂·将军剑”。
咱们今天要说的这两位佩剑将军,就是在淮海战场起义的张克侠何基沣:这两位佩剑将军都是“第三绥靖区中将副司令官”,他们为了顺利起义,在跟司令长官、二级上将冯治安痛饮之后将其捆绑起来,拿着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手令出城——有人说冯治安是故意喝醉被绑,因为他虽然不能跟着何基沣张克侠一起走,但也并不反对这两位同乡选择自己的道路。
这时候可能有读者要说了:何基沣张克侠并不是黄埔生,他们怎么会是一般只有黄埔生才会有的佩剑?
这话问得有道理:何基沣和张克侠都是保定军官学校毕业,根本就没进过黄埔。但凡事总有例外,这二位保定系将领,还真都有那样的佩剑。
何基沣张克侠上军校的时候,校长是钱学森的岳父蒋百里,那可是当世超一流名将。虽然都姓蒋,但这二位军校校长却有天壤之别:一个是微操高手(凯申),另一个是战略大家(百里)。
百里校长虽然没有赐“自杀剑”的习惯,但却教出了一大批好学生:白崇禧(第三期步兵科)、陈诚(第八期炮科)、周至柔(第八期步兵科)、顾祝同(1917年入学)、薛岳(1910年毕业),从保定军官学校走出来的正牌实授上将,并不比黄埔系少。
何基沣1919年入学,张克侠1921年入学,比前面咱们说的几位资历浅一些,而且他们还同属西北军,一直在宋哲元麾下与日寇作战,他们能成为佩剑将军,实际是老蒋明升暗降的惯用手段:免去何基沣七十七军军长职务,改任第三绥靖区副司令,与同任三绥靖区副司令的张克侠,都曾被授予“自杀剑”。
虽然拿到了“自杀剑”成了佩剑将军,但是有一个秘密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二位都是受周公领导的秘密党员,张克侠拿到1929年入党,何基沣1939年入党——这二位是起义,也是归建,归建的时候还带着第三绥靖区七十七军和五十九军的两万多人。
何基沣张克侠的起义可谓惊险万分,这种惊险在史诗级巨作《解放》中有所展现:1948年11月7日,张克侠被“第三绥靖区”司令长官冯治安叫到徐州“开会”,而何基沣张克侠预定的起义时间是11月8日。
张克侠留在徐州,其实也想动员同为西北军宿将的冯治安一同起义,于是7日晚上,二人屏退左右开始喝酒——冯治安是西北军宿将,当然知道张克侠不但是自己的助手副司令,还知道张克侠是更大的老冯长官的连襟。
酒至半酣,两个人都装作十分大醉,话题也就拉到了西北军未卜的前途上来,冯治安好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你是我们冯老总(玉祥)的连襟,你先说!”
张克侠知道冯治安的酒量,也知道冯治安现在连三成醉都没有,还得接着喝几杯才好说话:“冯老总定下的规矩,喝了这杯老白干儿,那就得说掏心窝子的话,我先干了!”
冯治安心里有事儿不想再喝,张克侠不依不饶:“你不喝,我就走了!”
冯治安只好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好像喝完就站不住了:“喝,我喝还不行吗?你怎么这样啊……老弟,这回你得说心里话了吧?”
张克侠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就趴在冯治安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你赞成反蒋起义吗?”
冯治安晃着脑袋大着舌头,但说话却十分清晰:“不,不赞成,我们和他们打了那么多年仗,他们是不会原谅我们的。”
张克侠“晃晃悠悠”凑到冯治安面前:“那你就甘愿为老蒋殉命了?”
冯治安盯着张克侠的眼睛:“只能如此了……”
“大醉”的冯治安被副官往床上扶,趔趔趄趄地回头用手指着张克侠:“别扶我,别扶我,不要让张副司令跑了,这可是蒋总统的指令……”
冯治安就是再醉,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当众说出来,张克侠一听他这么说,当然是马上拔腿就走——司令官喝醉了,谁还敢拦着副司令?
但是张克侠已经出不了徐州了,因为在徐州并不仅仅是冯治安说的算,老蒋的嫡系部队已经接管了城门防务,没有冯治安亲笔签发手令,谁也不能出城,即使是张副司令也不行。
别的副司令出不了城,但是张克侠副司令能,因为他有冯治安亲自签发的手谕。
这时候读者诸君可能要感到奇怪了:冯治安已经“烂醉如泥”,而且还在大喊“别让张副司令跑了”,他怎么会签发这样的手谕?
这个谜团几分钟后就解开了:冯治安的下属发现,他们的司令长官被堵着嘴绑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而桌上的电话文件一点都没有凌乱的迹象。
被“解救”出来的冯治安马上抄起电话下令封锁城门,而张克侠此时已经乘坐吉普车绝尘而去。
看到这里,可能有读者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张克侠在冯治安的司令部里绑起冯治安,外面的副官和勤务兵咋没听到一点动静?冯治安比张克侠还强壮,又岂是那么好绑的?而且看当时的情形,冯治安一点都没醉,他是不是故意施展苦肉计放走了张克侠?
读者诸君的这种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按照正史记载,张克侠成功脱身后,冯治安明知这件事十分蹊跷,但还是命令张克侠在前线负责指挥作战,这才给了张克侠何基沣带着七十七军和五十九军大部起义的机会。
佩剑将军起义的真事儿讲完了,笔者对冯治安知之甚少,所以最后只好请教读者诸君:以冯治安的性格,在明知张克侠何基沣要起义的情况下,会对同属西北军的两位老兄弟动手吗?